第六十六回 癡郎抱恨倩女離魂 士子多愁考官卓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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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安了寝。

    李廣夫婦二人回房。

     話分兩頭,再言楚雲回至府中,暗想:“ 李君如此多情,令人可羨。

    隻恨事已如此,挽回不來,惟有這一段良緣留之再世與他相結罷,今生辜負他這一種恩情了。

    ” 展轉反側,直至天明方睡着,午初方醒。

    梳洗已畢,卻好家丁報進,說是楚老夫人已到。

    楚雲聞報大喜,立刻迎接出去,走到前廳,老夫人已經下轎,丫鬟仆婦攙入後堂。

    楚雲拜見已畢,老夫人挽着楚雲之手,欣然口呼:“吾兒可喜,你少年封侯,榮耀宗祖,樂不可支。

    ” 一旁走上餘媽,給楚雲叩喜,又有鄉村婦人張氏并詠香給楚雲請安。

    楚雲忙呼免禮,遂将詠香細看,覺得比在劉彪家的時候格外體态輕盈,風流俊俏得多了。

    母子三人坐定,略談别後之事。

    外面衆家丁已将行裝等物搬運進來,楚雲指揮着家丁安置到黃昏才料理粗定。

    擺出晚膳,母子用畢,楚雲請母安歇。

    暫且不表。

     次日已是三月初七日,各省舉子皆進場會試。

    此時範相、鄭學士、殷翰林三位正副考官及同考官俱已入闱。

    各舉子進場後封了闱門,日夕題紙發下,各舉子按題行文。

    凝思構想,着意精心,将三篇文章起了草稿,然後謄清恭楷,繳卷出場。

    接着二場經文,三場策論,共計九日九夜三場完畢,各回客寓休息,專候發榜。

    每日在寓無事,惟有将場内作的文字,取出細細琢磨。

    因此有自命奪魁的,有不作二人想的,有幸邀一括之榮的,更有朋友往來互看其文的,你贊我淋漓飽滿,我誇你朗潤清華。

    還有一種自命不凡之人,狂詐無知之輩,隻誇自己文字精美,任意貶薄他人。

    再其次如那王孫公子,借仗祖上的基業,父母的錢财,鄉試之時,倚仗孔方兄的勢力,倩人槍替買了個現成的舉人。

    到了會試之期,依然挾資而往,借覽京華春色,三場已畢,到有一層好處,不似那書癡終日在寓咬文嚼字,高誦場作,卻終日尋花問柳,飲酒徵歌,衣服麗都,招搖過市。

    雖屬考了三場,依然不費他半點心血。

    榜發之後,幸而得中,亦足以炫耀鄉愚;即使名落孫山,也不過抛卻幾許銅臭,亦不算什麼大事。

    況且有為他作馬牛的,在那裡耕田趕道兒,這樣便宜事亦何樂不為?看看榜期将近,所有那些會試舉子,人人都盼望榜花。

    徐文炳、文俊兄弟二人,也是終日盼望發榜。

     霎忽已至發榜之日,徐氏兄弟二人一早就起來,也不顧飲食,一會兒徘徊踯躅,一會兒相對無言,一會兒躺下坐起,一會兒走出走入,由早至晚,皆是如此。

    現有李廣衆弟兄在此相陪,終覺毫無趣味。

    看看将近二更,依然杳無消息。

    徐氏兄弟相對咨嗟,長歎不已。

    文炳說:“夢醒了,醉醒了,又是一場辛苦。

    ” 文俊說:“ 絕望了,斷氣了,再候三年再來。

    ”引得李廣衆弟兄不由暗中捧腹。

    忽聞一片鑼聲由大門外敲進,喧嚷之聲,不絕于耳。

    大家方欲跑出去看,隻見門下報進,氣喘籲籲高聲報道:“恭喜三公子,高中第三名進士。

    ”文俊聞報,樂不可支,喜形于色,阖府人等莫不歡喜非常。

    惟有文炳坐在一旁呆若木雞,面如白紙,低着頭一言不發。

    衆家兄弟見此光景,又是好笑,又代他可憐,皆言:“ 功名得失,人孰無之。

    惟有他未免過于矜持了。

    ”張珏插言說:“這也難怪。

    ” 下言尚未說出,忽聽哇的一聲,文炳哭起。

    大家倒被他吓了一跳,不知文炳之哭為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