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悲歌一曲招賢士 國傾家亡出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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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曆史上唐室不綱,黃巢起事,天下分崩,生靈塗炭。

     接下來是五代不斷,奸佞是尚,仁義喪亡,四維既不能修,傳國又何能久?其間稍可稱者,唐明宗後,如周太祖亦頗多善政,然皆莫能贖其前愆,是以未再傳而絕滅。

    若于黃袍加體,衆呼萬歲之時,即不知如張益州之下馬同呼,豈不知以死自誓,殺身成仁,流芳百世,豈不美于千古同稱篡逆乎!況左右皆是腹心,以綱常大義,再三開導,豈有不依,又何至于死!如憂主弱将悍,神器終屬他人,則何不權時攝行,而以法削鏟首亂者,仍複辟于主乎?初既不能以死辭,後又不能以權複,則是宿謀可知。

    何期轉眼虛花,未數年,即有宋太祖葫蘆依樣。

    宋太祖既忍背世宗,宋太宗又何必不忍背太祖?承祧之用異姓,二王之不得其死,天網何常疏漏哉!皆由廢棄仁義、狙詐成風之所緻也。

     且言周自世宗駕崩,太後垂簾,太子嗣統,殿前都檢點趙匡胤羽翼已成,心腹滿布,其中尤傑黠者,有王審琦、王彥升、石守信、史圭、王漢卿、郭全雲、楚昭輔、陶谷、趙普、苗光義、李處耘、王溥、羅彥環、張令铎、張光輔、趙彥徽、王全雲、陳思誨、李漢超、慕容延钊、符彥卿、潘美、劉光義、王仁瞻、曹翰、劉延議、趙廷翰、王彥超、武行德、郭進、來信、王沔等,其餘願效死力者,不可勝數。

    建隆元年正月,乃使其黨假作鎮州、定州急報,皆稱北漢王約同契丹,乘喪大舉入寇,兵精将猛,鋒不可當。

     此時舉朝聞報,驚慌失措。

    宰相王溥出班奏道:“北漢乃國家世仇,契丹又系宿怨,今聞先帝駕崩,揣度無人能禦,故此戈動,乘虛而來,兵勢兇猛,誠不可輕視。

    為今之計,須亟選将領兵,速行迎禦,始免贻誤。

    臣視諸将能任此事者,非趙都檢點不可。

    ”首相範質道:“且待續報,再為斟酌。

    ”王溥道:“救兵如救火,豈容刻緩!先帝經營數年,費多少錢糧,複得城池若幹。

    今二敵合力而來,邊關城邑,雖有兵将,如何能守得住?邊城有失,則迎刃破竹,長驅直入,國家大事,未可知也!”幼主持疑不定,因問學士陶谷道:“陶先生所見如何?”陶谷奏道:“王相所見甚是。

    ”太後道:“陶先生與王相公意見相同,自然不錯。

    ”即命将兵符印劍交與都檢點趙匡胤。

     當下拜趙出朝,統衆往北進發,次于陳橋安營停宿。

    至五鼓時,軍校又效當年故事,擁都檢點趙匡胤着黃袍作天子,返戈回朝矣。

    滿朝文武,邊關将帥,俱戀爵祿,屈膝惟恐不及,誰念舊主恩澤、君主綱常?其間惟有二人,忠義激發,不顧身家,志雖未成,而節義倫理,炳炳不磨,堪垂千古。

    二人者誰?一曰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韓通,一曰昭義節度使李筠。

     那韓通系唐韓文公之後,為人正直奉公,有拔山舉鼎之勇。

    周太祖愛其才氣,使為親軍,随行征伐,功績頗多。

    世宗北征,加為陸路都部署;及不豫還朝,加為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

    因世宗駕崩,感兩朝隆寵,過于哀恸,正成羸疾。

    雖卧病在家,常懷憂慮,為都檢點羽黨盤結,時時留心朝中事務。

    到正月初四日,因服藥假寐,醒時已經夜深,方知朝廷使都檢點領兵,禦北漢、契丹。

    大驚道:“外寇事虛,趙某乃心腹之疾,兵權在手,誰能制之!”因修書,差家人飛往家鄉,叫兄弟韓速來京。

    又修書往潞州淮南,勸勉李筠、李重進,共扶社稷。

     五更時分,扶病上馬入朝,見着範質、王溥問道:“邊寇之信,從何而來?”王溥道:“昨日鎮、定二州,俱報北漢結連契丹入侵。

    我等想北漢與國家勢不兩立,契丹又怨先帝取彼甯、莫、瀛、易等州,今聞駕崩,故乘喪報複。

    昨已奏請,命趙都檢點率衆禦敵矣。

    ”韓都指揮道:“北漢契丹,俱恃騎兵,故每入寇,必待秋日草豐馬劍今乃草枯之肘,焉有入寇之理?如實有寇,自應接踵報來,何以報後不聞更有警報。

    揆之天時、人事,寇信必诳。

    深恐國家之憂,不在北漢、契丹,而在于主幼臣強也!”範質道:“所見甚是,今将若之何?”都指揮道:“而今惟有請聖上發旨,召檢點回朝,或先君有靈,使彼歸來,解其兵權,則無虞矣。

    ”範質稱善未了,忽報:“大兵到于陳橋,将士盡變,共擁黃袍呼萬歲,檢點無奈,率衆還朝,将到矣!”範質失色,頓足道:“倉卒命将,吾輩之過也!”都指揮視朝内無可與謀者,歎道:“事不可為矣,隻有盡命報國耳!”欲回府集齊家丁,拚命平亂。

    出得朝門,仆馬俱失,情知有人暗算,乃徒步疾行。

     原來趙氏心腹王審琦接得私信,連忙入朝,照會朋黨。

    見午門外好匹駿馬,一個大漢牽着立在街邊,乃是韓家馬夫名喚袁緩,暗吃驚道:“韓通疾愈矣,奈何!”因假意問道:“都指揮病好了,可喜可喜!”袁緩上前答道:“原來系王老爺,家爺病方小愈,不知有何事情,半夜急到五更,慌趕上朝。

    請問王老爺,昨日有何事故?”審琦故作不知,答道:“不聞有甚事故。

    你老爺病愈,正宜在府調養,豈可如此勞神?”袁緩道:“正是。

    ”審琦道:“此馬何處得來?果然雄駿。

    ”袁緩道:“此系去歲家爺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