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回 借公報私當場點眼 撫棺痛哭别有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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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帳!你當了這麼久的差,難道還不知道嗎?誰敢孝敬我的東西?就是這鼻煙,我原吩咐餘倅買成多少銀子,在賬房裡領價。

    怎麼他大膽,敢借着買鼻煙名目前來嘗試。

    真是膽大妄為,這還了得!快把這鼻煙同票子一齊發還他去。

    ”一面吩咐請司道上院,這樣不顧廉恥的衣冠敗類還不該參辦嗎?”盧巡捕道:“這是餘倅荒唐,請大人暫息雷霆。

    等巡捕下去傳谕,嚴嚴地申饬他一頓,教他以後不可再這樣冒失,免得張揚出去,彼此不好聽。

    還求大人恩典,保全餘倅的名譽。

    ”說了又請了一安,代餘寶光邀恩。

    思中丞因受了人的囑托,又見餘寶光一表人才,正好借水行船。

    誰料被盧巡捕從中打出這個岔來,心中又恨又氣,又說不出口來,隻有硬着說幾句官話。

    盧巡捕是近水知魚性,依山識鳥音,摸慣了思中丞性兒,故意迎合着說了幾句岔開。

    思中丞撚着胡須說:“就是這樣,你得切切實實教訓他,要他知過必改。

    今日遇在我屬下可以寬容他,若是遇見别位鋒利中丞,他可經受不起了。

    ”盧巡捕“咂,咂”地應聲退出簽押房。

    走出宅門,便提着嗓子叫号房:“大人吩咐,請司道大人傳首府三縣,立刻上院,招呼餘寶光不要走。

    ”一手端着鼻煙匣子踏進巡捕房,往桌上一掼,揭去大帽。

    早有家人接了過去,擰上手巾來揩臉,氣鼓鼓地坐在當中一把太師椅上,說道:“今天那一門的晦氣。

    ”且說餘寶光獨自一個坐在官廳裡面心花怒放,想道:“思中丞見了這兩瓶鼻煙,不知要怎樣高興呢!他要一高興,我的差委就八九不離十了。

    ”自思自想,正在出神,忽聽喊叫号房請司道上院。

    怦然一動:不要是馬上就要委我的差事,好不快活。

    又聽見“傳首府三縣并招呼餘寶光不要走”的幾句,又怦然動起心來。

    不要弄糟糕了,趕急叫家人在巡捕房去探聽一聲,請司道是什麼事?家人往巡捕房口東張西望,隻見盧巡捕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語的罵人,滿臉堆着怒容,一群家人都圍着站在旁邊,一些也探聽不得。

    縮回官廳,把情形告訴寶光。

    寶光罵道:“不中用的東西!這點事都辦不來,等老爺自己去。

    ”便由官廳踱到巡捕房,跨進門限,隻見桌子邊上歪扭七八放着一件觸目驚心、加意裝璜的鼻煙匣。

    盧巡捕皺着眉毛,瞪着眼睛,見餘寶光進來,身也不擡,頭也不點。

    寶光此時心裡也有點明白這事,不知不覺渾身發起抖來,上下的牙齒彼此敲擊起來,三魂七魄悠悠地要由腦袋頂上直沖出來。

    神不自主,出又不是,進又不是,矗在房門口,好像一個像生人兒。

    還是柴巡捕在煙榻上欠身起來,叫聲:“潤翁,請這邊坐。

    ”盧巡捕又在那裡問号房:“司道大人請去了沒有?”餘寶光心裡又是一跳,柴巡捕還站着讓坐。

    餘寶光搭讪着進來,在煙榻上坐下。

    屏聲息氣無一句話說。

    柴巡捕望着餘寶光這副形情,卻也可憐,想起初進來那種趾高氣揚卻又可氣,便叫盧巡捕道:“夥計這是怎麼辦?大家都是同寅,你把頭緒告訴餘潤翁,也好請他預備,免得臨時沒有對付。

    ”盧巡捕道:“我先前怎麼交代過的?潤翁還當我是壞人,現在鬧糟糕了,可怪不得我。

    老頭子氣得了不得。

    吩咐請司道府縣立刻上院。

    這事提起千金,放下四兩。

    潤翁能有膽量做這事,想必就有能耐去對付,叫我怎麼着。

    ”餘寶光聽着句句挖心,事到其間,深悔不該貪小,省一注門包,鬧出大亂子。

    現在無有别法,隻有解鈴還是系鈴人。

    哀告柴巡捕,求盧巡捕替他挽回挽回,顧全眼前體面。

    盧柴二人乃是向來變慣了這宗戲法,一闆一眼扣得滿準。

    餘寶光騎在老虎背上,下來不得。

    惟有聽他二人擺布,磕頭請安百般下禮,盧巡捕仍故意地刁難。

    千推萬诿做出許多神頭鬼腦,大言炎炎,吓得餘寶光像個落水雞子。

    柴巡捕做好做歹,盧巡捕方才答應:“姑且上去碰碰看,盡我們同寅之誼。

    我總盡心竭力地代潤翁苦求。

    恩典在上頭,運氣在閣下,求不下來也就無法了。

    ”餘寶光感激不盡道:“如承老兄情能婉為解說,總可回天之怒。

    ”盧巡捕複戴上帽子出來,鬼算一回,見了柴巡捕說:“我說不行,何苦怨我呢!”柴巡捕說:“你上去這大半天才下來,未必一點彎沒有轉,虧你還好意思來抱怨人。

    ”一個餘寶光在旁邊聽見盧巡捕沒有邀下恩來,又急得手足如冰,汗流浃背。

    生怕司道府縣一到,有别的什麼下不去。

    苦嘴苦臉央求盧柴二人。

    盧巡捕今天也把餘寶光戲弄夠了,看他苦嘴苦臉那副下作神情,不由得噗嗤一笑,道:“餘潤翁今天可苦了我了。

    剛才上去,老頭子還催着叫快請司道府縣,是我說了幾幾多好話,頭也碰腫了,腿也彎酸了,老頭子方才有些活動。

    我說這兩瓶煙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