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豆 無法選擇如何出生,但可以選擇如何死

關燈


    他知道按怎樣的順序進行操作。

    僅僅這一點,就能使飯菜的味道發生驚人的變化。

     “你的行李都整理好了嗎?”老夫人問。

     “不必要的衣服和書籍都捐出去了。

    新生活需要的東西,都已經裝進包裡,随時可以拎了就走。

    房間裡剩下的,隻是眼前生活所需的家電、炊具、床和被褥、餐具之類。

    ” “剩下來的東西,由我們妥善處理。

    租房合同之類的瑣碎手續,你都不用考慮。

    你隻要帶上必不可缺的随身物品,一走了之就行。

    ” “該不該和工作的地方打一聲招呼?忽然無影無蹤了,也許會引起懷疑。

    ” 老夫人靜靜地将咖啡杯放回茶幾上。

    “這件事,你也不必考慮。

    ” 青豆默默地點點頭。

    又吃了一塊三明治,喝了一口咖啡。

     “對了,你在銀行裡有存款嗎?”老夫人問。

     “活期存款有六十萬元。

    還有二百萬元定期存款。

    ” 老夫人考慮了一下這個金額。

    “活期存款你分幾次取,取出四十萬元不會有事。

    定期存款就不要動了。

    這時忽然解約不太合适。

    他們也許在調查你的私生活。

    我們應該慎之又慎。

    這些以後會由我來補償你。

     此外你還有什麼可以稱為财産的東西?” “以前您給我的那些,都原封不動地放在銀行保險箱裡。

    ” “你把現金從保險箱裡拿出來。

    但不要放在家裡。

    你自己想個适當的保管場所。

    ” “明白。

    ” “我想請你做的事,眼下就這些。

    再就是,一切都按照以前進行,不改變生活方式,不做引人注目的事。

    另外,重要的話盡量不在電話裡說。

    ” 說完了這些,就像用光了能源儲備,老夫人将身體深深沉入椅子。

     “日期定下來了嗎?”青豆問。

     “很遺憾,我們還不知道。

    ”老夫人回答,“正在等待對方的聯絡。

     已經訂好計劃,但對方的日程安排總是到最後一刻才決定。

    可能是一個星期後,也可能是一個月後。

    地點也不明。

    你也許會覺得無所适從,但隻好請你就這樣待命了。

    ” “等待倒不要緊。

    ”青豆說,“不過,制訂的是怎樣的計劃,能不能告訴我大體情況?” “你要給那人做肌肉舒展。

    ”老夫人說,“就是你平時常做的事情。

     他的身體有某種問題。

    雖然還不緻命,但聽說是相當麻煩的問題。

    他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至今為止接受過種種治療。

    除了正式的醫療,還有指壓、針灸、按摩等,他都試過。

    但眼下還沒有明顯的效果。

    這個身體‘問題’,才是這位号稱領袖的人物身上唯一的弱點,這對我們來說正好是突破口。

    ” 老夫人背後的窗子上挂着窗簾。

    看不見月亮。

    但青豆感覺月亮們冷漠的視線投射在皮膚上。

    它們共同謀劃的沉默,似乎悄悄鑽進了房間。

     “我們在教團裡有内應。

    我通過這人散布消息,說你是肌肉舒展方面的優秀專家。

    這麼做不太困難。

    因為你的确是。

    那人對你很感興趣。

    開始想把你請到山梨縣的教團裡去。

    但你由于工作關系怎麼也無法離開東京——我們是這樣安排的。

    反正那人有事要辦,大概每個月來一次東京,悄悄住進市區的賓館。

    在賓館的一個房間裡,他會接受你的肌肉舒展。

    你隻要照老樣子行動就可以了。

    ” 青豆在腦海中想象那幅情景。

    賓館房間。

    瑜珈墊上,那個男人橫躺着,青豆為他舒展肌肉。

    看不見面部。

    男人俯卧着,後頸毫無防備地沖着她。

    她伸出手,從提包中取出那把冰錐。

     “能讓房間裡隻有我和他兩個,對嗎?”青豆問。

     老夫人點點頭。

    “那位領袖不讓教團内部的人看到自己身體上的問題,因此肯定不會有其他人在場。

    隻有你們兩個。

    ” “我的姓名和工作的地方,他們已經知道了嗎?” “對手都是警惕性很高的人,恐怕事先會對你的背景進行周密調查。

    不過好像沒發現問題。

    昨天他們聯系說,想請你前往他在市區投宿的地方。

    說是一旦地點和時間定下來,就通知我們。

    ” “我常常出入這裡,我和您的關系會不會被懷疑呢?” “我隻是你供職的體育俱樂部的會員,在家裡接受你的個人指導。

     沒有理由認為我和你有更深的聯系。

    ” 青豆點點頭。

     老夫人說:“這位号稱領袖的人物離開教團外出時,身邊總是跟着兩個保镖。

    都是信徒,空手道有段者。

    不清楚他們是否随身攜帶武器。

    但兩人好像武藝相當高超,也每天堅持訓練。

    隻是要讓Tamaru說的話,他大概會說,不過是業餘水平罷了。

    ” “不能跟Tamaru先生相比?” “不能跟Tamaru相比。

    Tamaru從前是自衛隊特種部隊的。

    受過訓練,為了完成任務,能毫不猶豫地在轉瞬之間下手。

    不管對手是什麼人,都不會躊躇。

    而業餘的就會躊躇不決了,尤其當對手是個年輕女子時。

    ” 老夫人将頭向後仰去,靠在椅背上,深深歎一口氣。

    然後再次端正姿勢,筆直地注視着青豆。

     “你為那個領袖治療時,那兩個保镖肯定會在賓館套間的另一間屋子裡待命。

    于是你可以和那個領袖單獨待一個小時。

    目前計劃是這麼安排的。

    話雖這麼說,到時實際會發生什麼,誰也無法預料。

    事态變化莫測。

    那位領袖直到最後一刻才會公布自己的行程。

    ” “他年紀多大?” “五十五歲左右,聽說是個身材魁梧的人。

    很遺憾,除了這些,我們還沒有了解更多的情況。

    ” Tamaru等在玄關。

    青豆把鑰匙、駕駛執照、護照、健康保險證交給他。

    他退回裡間,将這些證件複印下來。

    确認複印件齊全之後,把原件還給青豆。

    然後,Tamaru把青豆領進玄關旁邊自己的房間。

    一間狹窄的正方形小屋,沒有可稱作裝飾的東西。

    對着院落,開着一扇小得像敷衍了事的窗子。

    壁挂式空調發出輕微的響聲。

    他讓青豆坐在一張小木椅上,自己在寫字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四台監視屏沿牆排成一列。

    可以根據需要調整監視鏡頭的角度。

    還有數目相同的錄像機,錄着屏幕上拍攝的影像。

    屏幕上映出了圍牆外的情形,最右邊是女子們居住的庇護所的玄關的情景,還出現了新看門狗的身影。

    狗伏在地上,正在休息。

    和原來那條狗相比,顯得多少小一些。

     “沒有狗死去的情形,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