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秋爽齋偶結海棠社 蘅蕪苑夜拟菊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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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厲,終不肯作一輕浮語。

    ] 淡極始知花更豔,[庚辰雙行夾批:好極!高情巨眼能幾人哉!正“鳥鳴山更幽”也。

    ]愁多焉得玉無痕。

    [庚辰雙行夾批:看他諷刺林寶二人着手。

    ] 欲償白帝憑清潔,[庚辰雙行夾批:看他收到自己身上來,是何等身份。

    ]不語婷婷日又昏。

     李纨笑道:“到底是蘅蕪君。

    ”說着又看寶玉的,道是: 秋容淺淡映重門,七節攢成雪滿盆。

     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為魂。

     曉風不散愁千點,[庚辰雙行夾批:這句直是自己一生心事。

    ]宿雨還添淚一痕。

    [庚辰雙行夾批:妙在終不忘黛玉。

    ] 獨倚畫欄如有意,清砧怨笛送黃昏。

    [庚辰雙行夾批:寶玉再細心作,隻怕還有好的。

    隻是一心挂着黛玉,故手妥不警也。

    ] 大家看了,寶玉說探春的好,李纨才要推寶钗這詩有身分,因又催黛玉。

    黛玉道:“你們都有了。

    ”說着提筆一揮而就,擲與衆人。

    李纨等看他寫道是: 半卷湘簾半掩門,[庚辰雙行夾批:且不說花,且說看花的人,起得突然别緻。

    ]碾冰為土玉為盆。

    [庚辰雙行夾批:妙極!料定他自與别人不同。

    ] 看了這句,寶玉先喝起彩來,隻說“從何處想來!”又看下面道: 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

     衆人看了也都不禁叫好,說“果然比别人又是一樣心腸。

    ”又看下面道是: 月窟仙人縫缟袂,秋閨怨女拭啼痕。

    [庚辰雙行夾批:虛敲旁比,真逸才也。

    且不脫落自己。

    ] 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庚辰雙行夾批:看他終結道自己,一人是一人口氣。

    逸才仙品固讓颦兒,溫雅沉着終是寶钗。

    今日之作寶玉自應居末。

    ] 衆人看了,都道是這首為上。

    李纨道:“若論風流别緻,自是這首;若論含蓄渾厚,終讓蘅稿。

    ”探春道:“這評的有理,潇湘妃子當居第二。

    ”李纨道:“怡紅公子是壓尾,你服不服?”寶玉道:“我的那首原不好了,這評的最公。

    ”[庚辰雙行夾批:話内細思則似有不服先評之意。

    ]又笑道:“隻是蘅潇二首還要斟酌。

    ”李纨道:“原是依我評論,不與你們相幹,再有多說者必罰。

    ”寶玉聽說,隻得罷了。

    李纨道:“從此後我定于每月初二、十六這兩日開社,出題限韻都要依我。

    這其間你們有高興的,你們隻管另擇日子補開,那怕一個月每天都開社,我隻不管。

    隻是到了初二、十六這兩日,是必往我那裡去。

    ”寶玉道:“到底要起個社名才是。

    ”探春道:“俗了又不好,特新了,刁鑽古怪也不好。

    可巧才是海棠詩開端,就叫個海棠社罷。

    雖然俗些,因真有此事,也就不礙了。

    ”說畢大家又商議了一回,略用些酒果,方各自散去。

    也有回家的,也有往賈母王夫人處去的。

    當下别人無話。

    [庚辰雙行夾批:一路總不大寫薛林興頭,可見他二人并不着意于此。

    不寫薛林正是大手筆,獨他二人長于詩,必使他二人為之則闆腐矣。

    全是錯綜法。

    ] 且說襲人[庚辰雙行夾批:忽然寫到襲人,真令人不解。

    看他如何終此詩社之文。

    ]因見寶玉看了字貼兒便慌慌張張的同翠墨去了,也不知是何事。

    後來又見後門上婆子送了兩盆海棠花來。

    襲人問是那裡來的,婆子便将寶玉前一番緣故說了。

    襲人聽說便命他們擺好,讓他們在下房裡坐了,自己走到自己房内秤了六錢銀子封好,又拿了三百錢走來,都遞與那兩個婆子道:“這銀子賞那擡花來的小子們,這錢你們打酒吃罷。

    ”那婆子們站起來,眉開眼笑,千恩萬謝的不肯受,見襲人執意不收,方領了。

    襲人又道:“後門上外頭可有該班的小子們?”婆子忙應道:“天天有四個,原預備裡面差使的。

    姑娘有什麼差使,我們吩咐去。

    ”襲人笑道:“有什麼差使?今兒寶二爺要打發人到小侯爺家與史大姑娘送東西去,可巧你們來了,順便出去叫後門小子們雇輛車來。

    回來你們就往這裡拿錢,不用叫他們又往前頭混碰去。

    ”婆子答應着去了。

     襲人回至房中,拿碟子盛東西與史湘雲送去,[庚辰雙行夾批:線頭卻牽出,觀者猶不理。

    不知是何碟何物,令人犯思度。

    ]卻見槅子上碟槽空着。

    [庚辰雙行夾批:妙極細極!因此處系依古董式樣摳成槽子,故無此件此槽遂空。

    若忘卻前文,此句不解。

    ]因回頭見晴雯、秋紋、麝月等都在一處做針黹,襲人問道:“這一個纏絲白瑪瑙碟子那去了?”衆人見問,都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起來。

    半日,晴雯笑道:“給三姑娘送荔枝去的,還沒送來呢。

    ”襲人道:“家常送東西的家夥也多,巴巴的拿這個去。

    ”晴雯道:“我何嘗不也這樣說。

    他說這個碟子配上鮮荔枝才好看。

    [庚辰雙行夾批:自然好看,原該如此。

    可恨今之有一二好花者不背像景而用。

    ]我送去,三姑娘見了也說好看,叫連碟子放着,就沒帶來。

    你再瞧,那槅子盡上頭的一對聯珠瓶還沒收來呢。

    ”秋紋笑道:“提起瓶來,我又想起笑話。

    我們寶二爺說聲孝心一動,也孝敬到二十分。

    因那日見園裡桂花,折了兩枝,原是自己要插瓶的,忽然想起來說,這是自己園裡的才開的新鮮花,不敢自己先頑,巴巴的把那一對瓶拿下來,親自灌水插好了,叫個人拿着,親自送一瓶進老太太,又進一瓶與太太。

    誰知他孝心一動,連跟的人都得了福了。

    可巧那日是我拿去的。

    老太太見了這樣,喜的無可無不可,見人就說:‘到底是寶玉孝順我,連一枝花兒也想的到。

    别人還隻抱怨我疼他。

    ’你們知道,老太太素日不大同我說話的,有些不入他老人家的眼的。

    那日竟叫人拿幾百錢給我,說我可憐見的,生的單柔。

    這可是再想不到的福氣。

    幾百錢是小事,難得這個臉面。

    及至到了太太那裡,太太正和二奶奶、趙姨奶奶、周姨奶奶好些人翻箱子,找太太當日年輕的顔色衣裳,不知給那一個。

    一見了,連衣裳也不找了,且看花兒。

    又有二奶奶在旁邊湊趣兒,誇寶玉又是怎麼孝敬,又是怎樣知好歹,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