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狹路逢仇 奇丐揮獨臂 荒郊養疴 嬌女慰親心

關燈
:&ldquo着!&rdquo同時疾伸獨掌遙向呂元胸前一推,呂元正放步追去原自留神,不意經他猛然大聲一喝,略一疏神,突覺胸前如中鐵杵,胸口一痛兩眼一模糊,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倒退,恰好紉秋從身後趕到,一伸手扶住呂元。

    冷擎天哈哈一聲狂笑,轉身拔步便走。

    紉秋大怒,一跺腳趕上前去,猛覺頭上黑影一晃,自己老父用出當年絕藝,一個海燕掠波勢憑空飛出去五六丈遠,正落在松林口攔住冷擎天去路,雙手一抱屹立如山,冷擎天看見他阻在路口,冷笑一聲道:&ldquo難道張老英雄也要賜教麼?但是冷某怨有頭債有主,犯不着欺侮無怨無仇的人,恕冷某急于走路要失陪了。

    &rdquo言畢一跺腳,從張長公頭上飛越過去。

    張長公一聲不響,待他飛近頭頂,一伏身連人帶拳向上一沖,隻聽得冷擎天飛身落地時鼻子裡哼了一聲,回轉頭來惡狠狠的向張長公點頭道:&ldquo好,再見。

    &rdquo說了這句,如飛地奔下山去了。

    張長公也不追趕,忙向呂元紉秋所在走來,隻見呂元自己在地上盤腿坐定閉目調息,運用内功調理胸口内傷,紉秋蹲着幫着按摩丈夫周身血道。

    張長公一俯身細看呂元面上隐隐罩了一層青灰色,額上滿布着一粒粒汗珠,忙喊道:&ldquo此地不妥,仔細山風,快回家去俺有法治。

    &rdquo呂元不住點頭,卻己無力起來。

    紉秋把丈夫攔腰抱起背在背上,卻問道:&ldquo爹,這樣輕輕地把兇徒放走,女兒真不甘心。

    &rdquo張長公在前邊走邊道:&ldquo這厮中了我的百步神拳,居然落地還能拔步如飛,實在不能輕敵,俺也未必準能勝他,雖然如是,聽他落地時一聲哼,也夠他養幾個月的傷。

    &rdquo三人一邊說着走下山來。

    張長公一看山腳下自己抛掉的釣竿被人拗得粉碎,兩尾白條魚倒依然穿着柳條在草上亂跳,折斷的釣竿,想是冷擎天恨極張長公的表示。

    張長公一笑,拾起柳條穿的魚,護着女婿女兒回到草廬,百事不做,先把自己帶來的一袋草藥撿了幾味濃濃的煎了一碗,教呂元吃下,再用許多丹藥敷在呂元的胸口。

    隔了頓飯時光呂元嘔出許多紫血出了一身大汗,頓覺清爽許多,可以坐起來講話了,紉秋這才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呂元卻問道:&ldquo這厮手腳起初也不過如是,後來幾番開鬧,小婿也明白他定有毒計,也曾暗運内功小心防備,不料竟着了這厮手腳,而且這厮這一着竟同老丈百步神拳相仿。

    &rdquo張長公慌搖手道:&ldquo你元氣未複不要多言,且聽我告訴你,這厮剩了一隻手,能夠把神功般禅掌練到這個地步頗也不易。

    本來這種掌法同百步神拳差不多,相差在一個發掌開聲一個是不必開聲,照你這一身内功功候本來可以抵擋,因為冷擎天狡毒異常,看你内外如一沉着應戰不易攻取,故意同你遊鬧,幾下再引你遠遠追去,使你神疏氣散便乘虛而入。

    你又是新婚以後破了童子功,幾下一湊卻被那厮占了便宜。

    但是換了功夫差一點的人,豈止這點内傷,早已一命嗚呼了。

    &rdquo紉秋正手上拿着藥站立在床邊,忽聽父親毫無顧忌的說出新婚破童子功的話來,頓時兩頰绯紅,一轉身飛步而出。

    後來呂元調養了個把月也複原了,張長公遊興已盡,也就别了女婿回轉蘇州,把冷擎天這個人也就漸漸淡忘不在心上了。

     上面這一段補叙的故事,就是張長公探聽艾天翮消息,在揚州城外碰着怪乞丐,猛想起二十年前的一樁舊事。

    現再接說張長公想起了這樁舊事,知道前面走的怪乞丐定是當年的冷擎天,想不到二十年之後,還會找來報仇。

    想到這許多年冷擎天必定格外厲害,自已年衰氣薄恐怕不易抵敵,不覺心頭亂跳冷汗直流,但是冤家路窄,既已碰上隻好拚個死活。

    心裡這樣一盤算,兩隻腳已到林内。

    一擡頭,怪乞丐已把手上乞棒丢在地上,獨臂叉腰象兇神一般立在面前,一副怪象比二十年前還要醜惡十倍,心裡又轉念,這怪物無論如何厲害,年紀也快到五十,未必能夠勝我,面上卻依然笑嘻嘻道:&ldquo老哥有話,就請見教吧。

    &rdquo怪乞丐冷笑一聲道:&ldquo張老頭子你真個不認識我嗎?當年你仗着百步神拳幫你女婿,乘我不備暗下毒手!在你以為冷某準死無疑,哪知俺百煉金剛,豈懼你這點微末之技。

    照理你這一拳之仇早應該同你算賬,不過俺這人與衆不同,你這一拳之仇,完全因為自己愛婿,平日在江湖上也沒淩辱過人,何況俺當時并沒受傷,所以俺并沒有報複的心。

    你想真要報仇,豈待今日?就是當年俺懲誡呂小子,也是手下留情,你如果懂得神功般禅掌的奧妙定可明白的。

    這是以往的事,也不必提他。

    現在我要找你,在你定以為報仇來的,其實不然,卻是另一樁事,因為我門下雖多,卻沒有一個可以傳授我衣缽的,不料事有湊巧,新近我收了一個得意門徒,名叫艾天翮。

    &rdquo話方出口,張長公驚得咦的一聲喊出口來。

    怪乞丐獨手一搖道:&ldquo你且不要驚奇,聽我告訴你,我知道艾天翮也是你的得意門徒,是艾天翮自己口中告訴我的,學武藝的人多拜幾個師傅不算為奇。

    艾天翮雖然從此在我門下,你們師徒情分還依然存在,不過以後能否與你見面,要看你們緣份了。

    所以我特為此事,老遠跑來通知你一聲,免得你盼望他。

    &rdquo他這一番話,把張長公聽得呆在一邊作聲不得,心中十分難過,比打他幾拳還要難過。

    因為自己費盡心力把艾天翮教成一身功夫,眼看東床雁選子婿兩兼,萬不料一出門,平白地被這老怪物奪去。

    聽他的口吻,從此相見一面都為難,最奇怪艾天翮未必不明白我對他的一番恩惠,怎肯輕輕抛卻?就照他平日聰明高傲,豈肯平空拜這老怪物為師?其中必定另有别情。

    張長公這樣一轉念,向怪乞丐道:&ldquo天翮能夠拜在老哥門下,這是他的福氣。

    但不知現在天翮住在何處,老哥尊府在于何方?因天翻臨别同老朽一年為約,有許多要緊的事必須同天翮當面讨個下落,請老哥賞個詳細地址,老朽也可登門負荊。

    &rdquo怪乞丐不待他再說,鼻子裡哼了一聲高聲道:&ldquo你要問我住址麼?老實說,黃河以北凡我足迹所到,都是我的住址,也都是俺的門下,至于艾天翮,俺已叫他到雲南貴州一帶辦事去了,你怎樣能同他面談要事呢?&rdquo張長公越問越驚奇,脫口問道:&ldquo老哥怎麼把新收門下的愛徒就派去辦這遠道的事?而且老哥自己說各處都有高徒都有住址,想必老哥神通廣大這幾年定有非常事業,但是老朽卻一點沒有耳聞。

    老朽既蒙老哥諒解釋去前嫌,老朽對于艾天翮二次拜師,也絕沒有不滿意的心思。

    不過艾天翮家中還有兄嫂,老朽處也有未了的事,所以盼望他回家料理一下。

    倘蒙老哥惠允讓天翮先回來一次,老朽格外感激不盡了。

    &rdquo怪乞丐等張長公說完,呵呵笑道:&ldquo想不到張老英雄在家納福了許多年,江湖上的勾當這樣隔膜了。

    &rdquo說了這句,一俯身撿起地上乞棒,忽地一旋棒把飕的掣出一把漆黑铮亮的扇子來,向張長公一揚大笑道:&ldquo百言抄一總,你看到這把扇子,就明白這幾年我做的事了。

    &rdquo張長公一看這把鐵扇子領時又驚又怒!把雙目精光四射,恨不得一口把面前怪乞丐吞下肚去,厲聲喝道:&ldquo這幾年我早耳聞長江一帶沸沸揚揚說有鐵扇幫出現,專用詭計騙取紳宦珍寶财産,爪牙甚多獨樹一幟,原來就是你這怪物作祟。

    你在長江一帶害人與老朽無關,将來自有你的報應,你不應該把老朽門下誘入你無法無天的幫内。

    你要知道艾天翮是一個身世清白志向遠大的青年,被你這樣一來,豈不葬送他一生?這事老朽絕不能置身事外,依我良言相勸快把艾天翮送來還我,否則莫怪老朽反臉無情。

    &rdquo張長公愈說愈氣,幾根白胡子吹得直豎。

    怪乞丐冷擎天滿不理會,冷笑道:&ldquo我好意解釋前嫌特地通知你一聲,不料你以耳為目,竟把鐵骨俠腸的鐵扇幫說得一文不值!你不知道艾天翮已五體投地的欽服鐵扇幫,在我面前當衆歃血立誓,将來還要傳我的衣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