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怪傑孿生 祝雙啞武功絕世 馳驅千裡 尤一鹗巧計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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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殺入重圍,宛如瘋虎一般,掄着一柄鐵槳左沖右奪,到處尋找主人。

    擋不住一人拚命,萬夫莫當,竟也有不少标兵,死在鐵槳之下,自己也受了幾處槍傷,滿身浴血一般,兀自大呼奮砍。

    正在舍死忘生當口,忽聽得大堂有人大喊道:&ldquo範高頭、紅娘子已被提鎮大人擒住,大人有命,把這兩個亡命囚徒,或擒或殺,快快了結!&rdquo 這人喊畢,堂上堂下個個奮勇大呼,密層層裹上前來。

    滕鞏同馮義雖是兩處死戰,卻都聽得清楚,隻吓得心驚膽戰!尤其馮義聽得肝膽欲裂,怒發沖天,一聲大吼,奮起神威,舉槳一陣亂擊,怎奈久戰力盡,遍體創痕,一霎時亂刃交下死于非命。

    這邊滕鞏也是心慌意亂,禁不住飛虎頭陀越戰越勇,四下裡又無數兵刃逼近前來,心想此番吾命休矣!正在危急一發當口,忽聽大堂後鑼聲亂鳴。

    火光沖天,人聲如潮,标兵大亂,大堂口有人大呼道:&ldquo大人有命,快分兵保護内宅搜捉奸細。

    &rdquo 這人一嚷,無數官兵向大堂亂擁,隻剩飛虎頭陀同插翅虎鮑剛,另外幾個千總守備之類,兀自困住滕鞏,想活捉獻功,因此滕鞏尚能支持。

    那醉菩提一聽内宅有警,慌不疊的邀齊尤一鹗、東關雙啞和笑面虎周昂,也飛進内堂去獻殷勤去了。

    這一獻殷勤,倒便宜滕鞏不少,但力敵多人究難持久,已是氣促汗淋,眼看就要落敗,忽聽得半空裡霹靂般一聲大喝:&ldquo老英雄休慌,俺們路見不平,助你一臂。

    &rdquo 喝聲未絕,從大堂檐口飛下兩人,卻是一老一少。

    老的河目海口,白面黑髯,穿着一件寬博道袍長袖飄揚,頗有潇灑之概,也未攜帶兵刃。

    少的面如重棗,目如朗星,一身勁裝,兩把長劍。

    兩人一落地,老的長袖就闖入圍中,同飛虎頭陀周旋起來。

     說也奇怪,那老的雖是赤手空拳,一雙長袖舞得獵獵有聲,宛如摩空雕翩一般,那條蛟筋藤蛇棍,略一沾粘,被反激過去,震得飛虎頭陀兒乎脫手。

    那使雙劍的少年,也是一個箭步跟蹤而入,腳方點地,即把雙劍一分,使了一招孔雀展屏,便将滕鞏面前許多兵器一齊擋住。

    緊接着又是一個怪蟒轉身,把雙劍向左右一撩一絞,隻聽得一陣叮噹喀嚓之聲,削掉許多長兵短器。

    插翅虎飛虎頭陀齊吃一驚,未免略望後退,那老者趁此機會,回頭向滕鞏道:&ldquo足下此時不走,等待何時?&rdquo 滕鞏點頭會意,忙托地跳出圈外,再兩搏振,一個旱地拔蔥,縱上大堂房檐。

    低頭一看,正看到台階下面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首,身旁放着一枝鐵漿,面目雖看不清楚,看這身旁兵器當然馮義無疑。

    憐他忠心耿耿,竟能身殉其主,實在難得。

    又想到範高頭父女被擒,性命危在旦夕,孤掌難鳴,如何是好?就算老少兩人仗義臂助,也是衆寡懸殊,絕難勝利。

    心裡一陣傷感,竟迷迷糊糊立在尾上,忘記逃走。

    猛覺左右有人架住自己兩條臂膊,全身騰空,一霎時腳不點地,被兩人竄房越脊架出提鎮衙門。

     滕鞏忙定神一看,已立在一家缙紳人家的花園亭榭上面,身邊立着兩人非别,就是拔刀相助的一老一少。

    打量園中,花木扶疏,頗是僻靜,忙向兩人一恭到地,誠懇的謝道:&ldquo承蒙兩位相救,不啻死裡逃生,此恩此德,沒齒不忘,未知兩位英雄貴姓大名,因何入衙救人?&rdquo 那老者搖手道:&ldquo且莫閑談,此地離衙甚近,難免有人追搜到此。

    我們急速設法逃出城外,方算脫離虎口,事不宜遲,你們快随我來。

    &rdquo說罷,隻見他道袍一撩,喝聲走,就縱出四五丈遠,一眨眼已遠遠的隻見他一點很小的影子。

    滕鞏知是高人,同那少年各自施展輕身夜行功夫,追蹤前去。

    三人這樣在屋脊上面一路地疾行,真是飛行絕迹,一塵不驚,眨眼就到了城牆腳下。

    幸喜所立之處離谯樓尚遠,并無兵士看守。

    那老者已立在城牆上面,向兩人招手,身影一晃,先已飛出城外去了。

    兩人接縱飛上,向城外一看,老者已立在護城河對岸。

    原來此處是水城門相近,所以格外僻靜。

     滕鞏同那少年一躍而下,又一縱跳過城河,三人一起又飛行出去好幾裡地,在一個路旁茅亭底下,權且少憩。

    那老者先開言道:&ldquo在下别号少室山人,率領敝徒東方豪到此尋訪一個人,無意中碰見足下同幾位老少英雄身入虎口,危險萬分。

    又看到足下使的招數是峨嵋宗派,彼此都有淵源,故而使出調虎離山之計,在内衙放火,引誘他們分開兵力,得助足下脫險,可惜那幾位貴友深入虎穴已遭毒手,但未知足下貴姓大名從何到此,與單提鎮有何怨仇?統乞見告為幸。

    &rdquo 滕鞏連連道謝,又把自己姓氏同範高頭到江甯的大概情形,匆匆一講。

    少室山人驚異道:&ldquo哦,原來如此,太湖王、範老英雄等久已聞名,甘瘋子還見過幾面,是個江湖上不可多得的人物。

    這樣說起來,太湖方面有他主持,柳摩霄等絕難占得便宜!倒是此地範老英雄父女性命危在旦夕,足下一人孤掌難鳴,須趕快回轉太湖,與甘瘋子等兒位大英雄急速設法搭救才好。

    在下與敝徒因為訪人未着,在此尚須逗留幾天,倘能見機行事,暗中保護範氏父女,定必盡力而行,等足下請得救兵到來,也可從旁稍助一臂。

    時機危急,足下快去快回吧。

    &rdquo 滕鞏聽罷,連連向他二人作揖而别,務請暗中保護範高頭父女。

    滕鞏思前想後,頓然悟到單天爵早已埋伏周密,自己幾個人泊舟時候有人尾探,早已洩風,所以城樓上也做出無戒備的氣象,使俺們放心輕入,自投陷阱,連兩個人頭也是誘敵之計。

    這樣一想,這兩隻快艇四個湖勇,定已同遭毒手無疑的了。

    到此地步,隻可振作精神施展陸地飛行功夫,趕回太湖,幸而從江甯到太湖這條路,往常走過幾次,不緻迷路走錯。

    而且一想到範氏父女兩條性命,就象懸在自己手上一般,恨不能背生雙翅,足具四腿,隻可盡平生之技,拚命的一路飛行。

     真是心無别注,目無旁矚,足不沾塵,身如急箭,好容易趕到太湖,日已東升,來不及找尋渡船,仗着混元一炁,一口氣半泅半蹈的飛渡而過,直叩碉前,一看碉栅嚴閉,縱身而上,便從碉側土脊上越過土碉,再從堡外跳上牆頭,越屋而進。

    他這一路不要命的奔馳,功夫雖高,究竟是上了歲數,難免神敝氣促,在途中救友心切,頓忘辛苦。

    等到目的已達,彼此見面,又把範高頭父女被擒、馮義殉主、自己遇救情形,滔滔不絕的講完,坐在廳上,就覺心神搖晃頭暈目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