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一夕起波瀾 飄忽江帆難逃巨眼 片言傳噩耗 郎當破袖驚碎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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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瘋子道:&ldquo俺因前奉師命,遊曆蘇皖湘豫一帶,偵察哥老會、天地會、東撚、西撚,以及各處秘密會黨的行動,順便在蕪湖打聽單天爵的劣迹。

    不料到了蕪湖一打聽,那厮新近被兩江總督奏調,升充江甯提鎮,業已興高采烈的帶着标兵上任去了。

    我又趕到金陵,暗地打聽官場消息,而且在提鎮衙門内暗地探過幾次,才明白這次單天爵升調的原因,含有極大的作用,完全是單某自己運動出來。

    一面在總督方面自告奮勇,以肅清兩江盜匪會黨作題目,一面卻又派自己黨羽分赴各地聯絡會匪,暗地奉他為首領。

    借着提鎮衙門作護身符,實行其官盜勾結,擴張自己的勢力。

     &ldquo有幾處較為義烈的山寨首領、湖海英豪,看透他的野心,不服他的命令,他就假着剿撫為名,鏟除異己。

    我暗地窺探他衙門内,三教九流,混雜得很,我探得這番真相,正想離開江南,再赴别處。

    忽聽街上人紛紛傳說:提鎮衙門捉住了江洋大盜金昆秀,已從鎮江解到,快去聽審。

     &ldquo我一聽說這話,一時好奇,想去瞧一瞧這金昆秀是何等人物?雖然我在江湖上,從來未聽過金昆秀這三個字,但是既然被單某捉來,定不是單某一黨,也許是個有作為的好漢。

    我存着此心又耽擱下來,決意等到晚上去探看一番。

    因為白天街上紛紛傳說聽審,自知咱這副怪形怪狀容易惹人起疑,不便混在百姓群裡同去觀審,隻好等到晚上再作計較。

     &ldquo哪知咱坐在一處僻靜宿店,還未到晚,街上觀審的人已陸續回來,連呼晦氣。

    留神一聽,原來這般遊手好閑的百姓趕到提鎮衙門,隻見大堂上靜悄悄的鬼也沒一個,一打聽才知那江洋大盜确已解到,單提鎮恐怕白天走漏消息,不大穩便,要到晚上再從牢獄裡提出來,親自在花廳嚴密拷問。

    我一想這倒是個機會,何不乘他晚上親自提審的時候,暗地去窺探一番,免得到牢中去瞎撞。

     &ldquo等到日落西山,我草草飲了幾盅酒,就阖門大睡,預料單某陰險機警,不到午夜不會提審,落得安睡片時。

    直到魚更三躍,我起來略一結手,從窗戶飛上屋,一口氣到提鎮衙門大堂上。

    向下面一看,卻正湊巧!隻見大堂下面一群兵勇提着兩個氣死風大燈籠,押着一個鐵索啷噹的囚犯,一窩蜂擁向後堂。

    我也從屋上飛向後面。

    那下面押犯的兵勇,并不向内堂走去,卻從一個角門走進。

    我亦步亦趨,翻牆越脊,一直跟到一座花園,滿是太湖石疊成的假山,和幾株高大的槐梧,假山前面一座敞廳,大約宴客之所,就是外面所稱的内花廳了。

     &ldquo這時廳内燈燭輝煌,廳外警衛森立,上上下下鴉雀無聲,隻幾批胥吏親兵屏息而趨,值應公事。

    我四面一打量,輕輕跳落假山上面,潛身在一塊屏石後面,卻正對廳内公案。

    好在這塊丈餘高的大屏石剔透玲珑,從石上窟洞望出去,格外清楚。

    哈着腰望了半天,還未見單天爵出來,正有點不耐煩起來。

    猛聽得廳上廳下宰牛般一聲狂吼,衆人喊了這聲堂威,才見公案兩旁站列的兵勇胸脯一挺,齊喝了一聲:&lsquo大人到!&rsquo就見廳内屏門一開,許多親兵擁出一個紅頂花翎的單天爵來。

     &ldquo那厮一坐下公案,提筆一點,立時兩旁兵役扯開破鑼般嗓子喊一聲:&lsquo帶金昆秀!&rsquo霎時外面一陣鐵索锵锵,前拉後擁,架進一個囚犯。

    這時咱借着廳内燈光一看囚犯面貌,立時吃了一驚!原來那囚犯臉上美秀而文,毫無綠林兇惡之态,隻可惜兩肩琵琶骨上,已被他們穿了兩個窟洞,貫着一條鐵索。

    無論何等好漢,一穿琵琶骨,一點能耐也施展不出來了。

    &rdquo 甘瘋子說到此地,猛聽得紅娘子啊啊一聲,立時滾到範老頭子懷内大哭起來。

    範老頭子也急得滿頭大汗,一手抱住紅娘子,一手拉着甘瘋子大聲道:&ldquo甘兄,以後怎樣?&rdquo 甘瘋子急道:&ldquo老先生不要急,令嫒且慢哭,聽我講完,我們有這許多人在此,總可設法報此大仇。

    &rdquo 範老頭子滿臉凄惶的說道:&ldquo甘兄,老朽隻有這一女一婿,倘有差錯,老朽這條老命也豁出去了!&rdquo 甘瘋子雙手一搖,大聲道:&ldquo老先生休得自亂方寸,且待我講畢再作計謀。

    那晚我暗地一看金昆秀雖然被他們穿了琵琶骨,依然雄赳赳氣昂昂不失好漢氣概,被那般如狼似虎的兵卒擁進花廳以後,就筆直的挺立在公案下面。

    隻聽得單天爵驚堂一拍,大聲吆喝道:&lsquo好一個萬惡的狗強盜!到了此地,還不與我跪下?&rsquo那金昆秀毫不懼怕,張目大喝道:&lsquo休得多言!老子既然誤中奸計,這顆腦袋就結識你們。

    快與我來個幹脆,不要啰嗦惹厭!&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