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蘭若降仙姝 魂銷蓮瓣 荒岩遇鐵漢 掌擘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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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可是對于王元超、黃九龍,總是有點依依惜别之态。

    王元超走到高潛蛟的身邊,握着他的手道:&ldquo你隻管放心前去,我是個閑散的人,得便可以看望你去,希望你跟着我四師兄努力用功,記住我先頭一番話就好。

    &rdquo 高潛蛟唯唯答應之間,龍揪僧已戴正竹笠,合十告别,隻好跟在後頭,一同走出屋外,怏怏而行。

    走出一箭之遙,回頭一看,王元超、黃九龍已進屋内,隻好死心踏地跟了前去,從此高潛蛟就在靈岩寺安身,現在姑且不提。

     且說黃九龍、王元超送走二人以後,回到屋内,彼此商量探赤城山的辦法。

    王元超道:&ldquo這條路我略微熟悉,趁此朝暾未升,我們先到赤城山左近山頭,探一探盜窟動靜再說。

    &rdquo黃九龍道一&ldquo也好,我們此地宿資昨晚已經付過,毋須通知裡面的老太婆,就此走吧。

    &rdquo 于是兩人走出茅屋,一路行來,翻過幾座山嶺。

    山随徑轉,不覺走入萬山叢中,一望都是層巒夾澗,松徑封雲。

    兩人心中有事,也無意流連賞玩,隻管加緊腳程,向前飛奔。

    沒有多少時候,走上一座山頂,側面直望到海上半輪紅日,已浮在海邊水平線上,卻值早潮初至,波濤洶湧,海風搖曳,隐隐聽得一片澎湃之聲。

    那輪紅日,活象一個極大的赤瑪瑙盤,在波濤中載沉載浮,倏起倏落,湧起時精光四射,映得海浪上面,象有千萬金蛇,四面飛舞。

     再望前面看,數裡外一座奇山巍然卓立,似乎比立着的山頭,又高出幾十丈。

    遠望全山,盡是绛色岩石,從山腳拔地面起,直到山嶺,都是一層層微赤的陡峭岩壁,極似一座大碉堡,天然的形勢峻險,氣象雄奇。

    擡頭一看,山頂卻又嘉樹蔥茏,蔚然秀偉。

    王元超指着那山道:&ldquo這就是赤城山了,彌勤庵就在山頂樹林之中。

    師兄你看,這座赤城山何等雄俊,何等秀麗,聽說那座彌勒庵,也是天台名刹之一,想不到如此名山,被這般無知盜寇糟蹋,真欲令人發指。

    &rdquo 黃九龍笑道:&ldquo我們現在掃除盜窟,名山就可還複本來面目,山靈有知,應當謝謝我們呢。

    可是太陽已出,青天白日趕上山去,雖不懼怕他們,但是打草驚蛇,把醉菩提驚走,夾着那秘籍一跑,于我們毫無益處,看起來隻可智取的了。

    &rdquo 話還來絕,忽然下面山腰内,起了一陣陣咔嚓奔騰的聲音,咔嚓聲好象樹木一枝枝折斷下來,奔騰聲好象有龐大野獸在林中驟馳。

    但是從山頂下望,隻看見密雜雜的樹梢,東搖西擺,無風自動,山腰内卻被密林遮住,看不真切。

    王元超道:&ldquo山腰樹梢動得奇怪,我們到對面赤城山去,橫豎要向山下走去,何妨順便一看。

    &rdquo 于是兩人慢慢的并肩走下山來。

    離山腰還有一箭之遙,那山腰内樹枝亂顫,呼呼帶風,而且樹下奔騰之聲,也格外響得厲害。

    兩人緊走幾步,已從樹木稀少處,看出響聲所在的情形。

    原來山腰内有一塊兩丈方圓的地面,卻是寸草不生,周圍列着高高低低粗細不一的松樹。

    中間一個精壯漢子,赤着臂,光着腿,循着周圍樹木,象走馬燈似的,不歇腿的飛跑,邊跑邊向身旁的松樹上用掌猛擊,一樹一掌,挨次擊過去,一聲不響跑得個足不停趾,遠看着竟象發瘋一般。

    黃九龍低低道:&ldquo那個笨漢大約也在那兒練功夫呢。

    &rdquo 王元超笑道:&ldquo這算哪一門功夫呢?&rdquo語音未絕,那邊震天價一聲響,笨漢身旁一株不粗不細的長松,向圈外倒下地來。

    那笨漢一看,自己一掌把一株松樹擊倒,好象非常得意,立時停腿不跑,雙手向腰一叉,俯着頭仔細察看倒下的松樹。

    看了半天,忽然把頭一昂,仰天哈哈大笑。

    這一聲大笑,宛如平地起了一個焦雷,四周山林内的飛禽,都被他這聲大笑,驚得撲刺刺飛向遠去。

     黃九龍、王元超遠遠瞧見這個形狀,也俱暗暗稱奇。

    王元超道:&ldquo十步之内,必有芳草,這句話一點不錯。

    依我看,這個笨漢年紀尚輕,力大聲宏,也是一個可造之材。

    &rdquo黃九龍道:&ldquo依我想,豈止可造,恐怕這人已經名人指點過的了。

    你看他這樣兜圈子飛跑,跑時又用手掌不停的猛擊,初時一看漫無身法步法,其實暗含着有許多妙用在裡邊。

    不過那漢子自己不會明白的,但是那漢子跑了這許久時候,毫不疲倦,還被他擊倒一株松樹,腿力掌力已是可觀。

    恐怕朝夕不斷的用這樣笨功,已有不少年頭。

    &rdquo 王元超道:&ldquo師兄所見不錯,我們且過去同他談談。

    &rdquo兩人商量完畢,一看那大漢又自照樣不停的飛跑起來。

    黃九龍道:&ldquo此時我們且不要驚動他,那邊相近不是疊着幾塊大岩石麼?我們一聲不響的掩過去,看一看這人步法掌法,究竟受過名人指點沒有。

    &rdquo 王元超笑着點了一點頭,先自一坐身,鶴行鹭伏的向山下奔去,黃九龍也跟蹤而下。

    兩人腳程何等輕疾,一霎時奔到岩石背後,那漢子毫不覺得,兀自循環不息的飛跑。

    恰巧幾塊大岩石疊着有二人多高,兩人隐在岩石背後,從石縫中間望出,看得非常真切。

    細看那青年漢子,生得怪模怪樣,一張蟹殼漆黑面孔,配着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環眼,倒也精光炯炯。

    身矮臂長,精赤着上身,周身虬筋栗肉疊疊墳起,顯出異常雄壯。

    可是腦後蓬松小纏,胡亂绾了一個草窠結,和腰下穿着一條七穿八洞的短褲,露出一雙泥漿黑毛腿,套着一雙破草鞋,簡直和乞丐差不多。

    王元超向黃九龍附耳道:&ldquo此人大有道理。

    &rdquo 黃九龍略一點頭,隻管向石縫内張望。

    原來那漢子惹得他們二人這樣注意,因為看他飛跑擊樹,并非一味蠻幹,暗含着掌法身法,都在這飛跑時候一齊練習。

    不過這種練習法子,實在少見,猜不透學的哪一門功夫。

    但是圈子周圍樹木,一人高的地方,非但細一點的枝條統統折斷,就是樹身的樹皮,也株株都已脫落,可見他掌上力量已是可觀,想必這種練習已有不少時候了。

    此時他愈跑愈快,疾如奔馬,伸出黑鐵似的粗胳膊,運掌如風,向一株株的樹上排擊過去,撼得株株樹梢來回搖擺,呼呼有聲,隻把岩石後的兩人看得幾乎喝起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