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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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來,克歐的頭腦像要破碎般的痛得厲害,因為他昨夜整晚上沒有睡。

    &mdash&mdash我不單是個罪人,也是個狂人了!我也是個沒有靈魂了的人!我的體内的血液早幹涸了,我周身的神經也早枯萎了,無論在精神上,體力上,道德上,社交上我都失了我的存在了!健全的事業是蓄于健全的身體中的。像我這樣半身不遂的人又還有什麼事業可言。大概我在這世界上的生存時期也不久了吧。我不該留在人間再害别人,再害社會!我當早謀自決的方法!

    &mdash&mdash父母,我該回去見一見!未婚妻也去會一會吧!她看見隻剩下一副殘骸的我,一定大失所望吧。好的,還是希望她對我失望的好,免得日後害她傷心。

    &mdash&mdash苔莉近來也受着病魔的壓迫,很痛苦的樣子。我就把我的計劃告訴她吧。她一定贊成的。我們前途再沒有幸福可言了。就連那一種可恥的娛樂也達了最後期了,我們所感得的惟有病苦和疲倦&mdash&mdash可咒詛的病苦和疲倦!

    &mdash&mdash她對霞兒尚有點留戀吧。她還比我強些,她萬一不聽從我的主張時又怎麼樣呢?不,她一定跟着我來的。但我的計劃要早點告知她。讓她多和國淳見面,思念到霞兒的将來,恐怕她要在他的面前屈服也說不定。還是早一點要求她一同取自決的方法吧。

    克歐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小房裡胡亂的思索了一會,覺得腦部愈痛得利害。房子像在不住地震動。身體也比平時加倍的疲倦。

    &mdash&mdash我的健康沒有恢複的希望了!慢說今後的事業,就連一天三頓的飯我都像沒有勇氣吃了。

    苔莉循例的沖了一盅牛乳端過來。他待伸出手來接那盅牛乳,還沒有接到手裡,他的手就先顫動起來,牛乳盅拿到手裡後愈顫動得厲害。

    &ldquo我起來時也是一樣的手顫動得厲害。喝了牛乳後精神安靜了些。不知道為什麼緣故這兩天我的心總是亂得很。&rdquo

    &ldquo苔莉,我們是在健康上已經絕望了的人!&rdquo他說了這一句後也細細的把自己的病狀告知她。随後又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征求她的同意。

    苔莉聽見克歐的最後的計劃,一時答不出話來。她像懷疑克歐是說出來試探她的,又像懷疑克歐已經變成個瘋人了。

    &ldquo我們不是定要照我們的最後計劃做的。我們先到南洋群島去。假使我們的健康有恢複的希望,我們就在海外另創一個世界吧。&rdquo克歐看見苔莉遲疑,再加了這一段的說明。

    &ldquo霞兒可以同去麼?&rdquo苔莉問他。

    &ldquo為霞兒的将來幸福計,還是交回她的爸爸的好。跟了我們來,怕不是她的幸福。&rdquo

    他們倆讨論了一回,苔莉大概答應了。她隻商量把霞兒交托國淳的方法了。

    克歐坐着說了好些話,他的腰部又酸痛起來了,他再向床裡躺下來。他躺下來後就輕微的咳嗽起來。

    &mdash&mdash我的房病大概是成了事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