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血濺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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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做黑鳥,黑鬼,或者黑貨。

    這個黑家夥,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的名姓,也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的來曆。

    據他自己告訴人,他是一位華僑富商的兒子,而有人則說,他是出生于爪哇的一個私生子。

    他真黑,照鏡子的時候,鏡面上好像潑翻了黑墨水!他還逢人廣播:每個女人一見到他,不出五分鐘外就會愛上他。

    他很有點顧影自憐。

     這個黑色的東西,生平隻有兩種愛好:一種,女人;一種,打架。

    他愛好女人等于牧師愛好耶稣;愛好打架等于孩子愛好糖果。

    但是,牧師愛好耶稣或許并不真,而孩子愛好糖果卻是毫無疑義的,因之也可以說,他對打架,比之女人更愛好。

     總之,這隻黑鳥,打架的瘾頭,比之魯平的紙煙瘾頭還要大。

     在平時,魯平對這黑色的大鵬,不很願意把它放出來。

    原因是,一放出,它就随便闖禍,一闖禍,又非闖到烏雲遮天的程度不歇手。

    關于這,常常要使魯平消費頭痛粉,沒奈何,隻能像跑狗場主人對付太會跑的狗一樣,采取了&ldquo關煞&rdquo的政策。

     而今天的局勢,于這黑色的闖禍胚,似乎很有一種過瘾的機會,因之,魯平把這機會,特地賜予給它。

     想起了這隻黑鳥,魯平臉上,忍不住浮上了一絲笑容。

     &ldquo你笑什麼?&rdquo這女子問。

     &ldquo我嗎?&rdquo魯平沖口說。

    &ldquo我笑我的眼前,像有一片黑。

    &rdquo &ldquo一片黑?&rdquo對方當然不懂。

     &ldquo我說錯了。

    &rdquo魯平把十足的色情挂在臉上。

    &ldquo我說的是一小點黑,你的可愛的小黑痣。

    親愛的,我們準備什麼時候走?&rdquo 這女子心裡在想,朋友,你的稱呼真親熱!這個世界上,有的是很多的世味,甜,酸,苦,辣,最先是甜,最後是辣,趁這可以甜的時候不妨盡量甜。

     她輕彎着白得膩眼的手臂,看看手表。

     魯平心裡想,不用多看,差不多了。

     音樂台上,那支王昭君的歌曲已經唱完,另一支歌在開始。

    這女子在音樂聲中伸着懶腰站起來,軟綿綿地說:&ldquo好,我們走。

    &rdquo 魯平把高大的身軀,貼近這頭小鳥,領略着她的發香,一面輕輕說:&ldquo親愛的,你應該懸挂在我的手臂上。

    &rdquo 這女子仰飛了一個冷靜的媚眼,心裡說:好吧,我就挂在你的手臂上。

    請勿後悔! 二人并肩走向出入口。

     視線的兩點,飄灑在他們的背上。

    侍者們在向他們颔首為禮。

    有人以為,這朵漂亮的交際花,最近手提夾裡又新添了一本支票簿。

     二人走到衣帽間前,各自擲出了一塊小銅片,魯平取回了帽子。

    這位小姐取回了她的一件最新式的短外褂,讓魯平給她穿上。

     魯平乘機看看自己的表,從電話間走出,到眼前為止,合計已經消耗了兩個五分鐘,夠了,大概很夠了。

     二人挽着手臂,腳步滞留在咖啡室的階石上。

    魯平故意更湊近些那顆迷人的小黑痣,柔聲問:&ldquo我們到哪裡去談?&rdquo &ldquo挑清靜些的地方,好嗎?&rdquo這女子也故意把臉偎依着魯平的肩,擡起睫毛,媚聲作答。

     她心裡在打算,到什麼最适宜的地點,用什麼最幹脆的方法,才可以使這突如其來的神秘家夥,永久不再開口! 而魯平的估計,他還以為這女子就在這個郁金香的門口,就要弄什麼花招,他這估計,多少是錯誤的。

     &ldquo很好,小姐。

    &rdquo魯平盡力裝作渾身飄飄然。

    &ldquo清靜些的地方,沒有人來打擾。

    也許我們可以暢談一整夜。

    &rdquo 我可以陪你暢談一千零一夜,趕快做夢吧!對方心裡這樣想,她沒有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