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回 客去含羞柔情蕩微笑 人來訪舊惡信啟愁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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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門外幾棵大柳樹，正拖着碧綠的長條，罩着酒店綠蔭蔭的。
由外面看到裡面的散座，都在春色籠罩中。
積之還不曾将腿邁進門去呢，在裡面一個抹桌子的店夥，早就笑着點頭迎道：&ldquo甘二爺，少見啦，你一向在哪兒發财？&rdquo 積之笑着走了進去道：&ldquo你倒還認識我&rdquo，店夥道：&ldquo雅座裡去吧！&rdquo 積之道：&ldquo不，在外面坐，眼界寬一點。
&rdquo 他找個朝外的座位坐了，面前幾棵垂楊柳，一片青青的麥田。
間雜着遠處幾戶村莊，許久不到這裡來，這看着就很有些意思了。
店夥先沏了一壺茶，放到桌上，笑道：&ldquo你先喝一壺吧。
&rdquo 說畢，給他斟上一杯茶，叉了兩隻手，站在一邊向他望着，微笑道：&ldquo你更發福了。
這半年以來，我想你是更順心。
差事很好吧？&rdquo 積之笑道：&ldquo差事？我和你一樣幹的是苦工，憑本事吃飯。
不過你說順心的這句話倒是真的，我一點也不受别人的氣。
這件事，是一個趙自強連長介紹的，我很感謝他，可是我不知道他是哪營哪連，教我怎樣的找他去？&rdquo 店夥笑道：&ldquo你說的趙連長，我們這兒倒有個老飯座，是個姓趙的連長，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個人？&rdquo 積之道：&ldquo他有家，住在海甸，說話帶一點保府口音。
&rdquo 店夥道：&ldquo那就對了。
你先要菜，喝着酒等他，也許一會兒，他要由這裡過去呢。
&rdquo 積之于是要了兩碟菜，和四兩酒，慢慢地觀喝着。
這時，也不過上午十點鐘，吃午飯的人，還不曾來，店夥在這裡也是很閑的，等他上着菜的時候，積之又和他談起來，因道：&ldquo這個姓趙的，也常到你們這兒來吃飯嗎？&rdquo 店夥道：&ldquo他們營裡有夥食，出來吃一餐，就多花一餐冤枉錢，你想他們那是何必呢？他們除非高興起來了，到這裡照顧一兩次。
&rdquo 積之道：&ldquo當一個連長，掙錢也就不少吧，有道是發了饷，嗓子癢，在他們發饷以後，你們的生意，一定要好一點。
&rdquo 店夥道：&ldquo你說當連長掙錢不少，那位趙連長，他還不願意幹呢。
我記得今年上春，他和一個關連長在這裡喝酒，打算娶媳婦。
可是這個新娘子家裡，不愛軍人，這趙連長就急了，說是不幹連長了。
那關連長連說帶勸，駁了他一頓，說是熬到一個連長，很不容易，為了娶媳婦，要把連長丢了，那很不合算。
&rdquo 積之聽了這話，心裡頭未免受了一種極大的刺激，不醉呢，臉先紅了。
便問道：&ldquo你知道他說的是哪家的姑娘呢？&rdquo 店夥道：&ldquo我也是這樣的想着為了娶媳婦，要把差事辭掉，想必這姑娘長的很是好看。
所以也就留心聽了下去。
聽來聽去，好像這個姑娘和趙連長倒是街坊。
也就住在海甸街上呢。
&rdquo 積之心房裡，連跳了兩下，便道：&ldquo哦！還是街坊，不知道這婚事成了沒有？&rdquo 店夥道：&ldquo看那樣子，婚姻好像是成了。
後來趙連長到這兒來過兩次，常是有朋友和他開玩笑，說他要娶太太了，可是差事也還在幹。
我想天下沒有那樣傻的人，為了媳婦，肯把差事丢了。
&rdquo 積之道：&ldquo那也不見得吧？為了女人丢差事的，就多着呢讨不着媳婦，為着氣把差事丢了，我路上就有那樣一個人，别說是還讨得着呢。
&rdquo 他說到這裡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子來，就喝了一口酒，店夥也看不透他這做法，是什麼用意，趙連長他說他的媳婦，礙着你什麼事，倒要你起急呢？他也不敢再向下說，正有别個人進來，他向前自張羅買賣去了。
積之坐着喝酒，眼睛隻管望了那片麥地。
記得離開海甸的時候，遠山遠田都蓋着雪，現在回來，卻換了一個樣子，滿眼都是綠色了。
人也是這樣，去的時候，楊家老姑娘，還是一位姑娘，于今回來，也許是趙連長太太了。
趙連長介紹我到大紅門去教書，我為他是見義勇為，幫我一個大忙，于今看起來，他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罷了。
我為人真太老實了，怎麼自己不仔細想一想呢？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突然地來拜訪，突然地介紹自己做事，他到底貪圖着什麼？若不為着什麼，在軍隊裡做事的人，身體不自由的，時間是很受着限制的，他何必由城外跑到城裡去拜會我呢？事後一想，這件事一些設有疑問，自己是中了人家的計。
既然是中了人家的計，還去感謝人家做什麼，那不是徒惹着人家笑話呢？他眼望着田野，心裡不住的出神，手中端了杯子，隻管一杯又一杯的，向口裡送了酒去喝。
喝完了四兩酒，繼續地又向店夥要了四兩酒來喝，把兩碟子都吃完了，看看門外邊柳樹的濃蔭，已經縮着了團，那分明是太陽當了頂，時候已經近午，再要徘徊，恐怕回家就晚了，于是手扶了桌子，身子晃了兩晃，站起身來。
不料當他這樣起身時，卻有一種意外的會遇，逼得他又把手低了下去。
門外幾棵大柳樹，正拖着碧綠的長條，罩着酒店綠蔭蔭的。
由外面看到裡面的散座，都在春色籠罩中。
積之還不曾将腿邁進門去呢，在裡面一個抹桌子的店夥，早就笑着點頭迎道：&ldquo甘二爺，少見啦，你一向在哪兒發财？&rdquo 積之笑着走了進去道：&ldquo你倒還認識我&rdquo，店夥道：&ldquo雅座裡去吧！&rdquo 積之道：&ldquo不，在外面坐，眼界寬一點。
&rdquo 他找個朝外的座位坐了，面前幾棵垂楊柳，一片青青的麥田。
間雜着遠處幾戶村莊，許久不到這裡來，這看着就很有些意思了。
店夥先沏了一壺茶，放到桌上，笑道：&ldquo你先喝一壺吧。
&rdquo 說畢，給他斟上一杯茶，叉了兩隻手，站在一邊向他望着，微笑道：&ldquo你更發福了。
這半年以來，我想你是更順心。
差事很好吧？&rdquo 積之笑道：&ldquo差事？我和你一樣幹的是苦工，憑本事吃飯。
不過你說順心的這句話倒是真的，我一點也不受别人的氣。
這件事，是一個趙自強連長介紹的，我很感謝他，可是我不知道他是哪營哪連，教我怎樣的找他去？&rdquo 店夥笑道：&ldquo你說的趙連長，我們這兒倒有個老飯座，是個姓趙的連長，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個人？&rdquo 積之道：&ldquo他有家，住在海甸，說話帶一點保府口音。
&rdquo 店夥道：&ldquo那就對了。
你先要菜，喝着酒等他，也許一會兒，他要由這裡過去呢。
&rdquo 積之于是要了兩碟菜，和四兩酒，慢慢地觀喝着。
這時，也不過上午十點鐘，吃午飯的人，還不曾來，店夥在這裡也是很閑的，等他上着菜的時候，積之又和他談起來，因道：&ldquo這個姓趙的，也常到你們這兒來吃飯嗎？&rdquo 店夥道：&ldquo他們營裡有夥食，出來吃一餐，就多花一餐冤枉錢，你想他們那是何必呢？他們除非高興起來了，到這裡照顧一兩次。
&rdquo 積之道：&ldquo當一個連長，掙錢也就不少吧，有道是發了饷，嗓子癢，在他們發饷以後，你們的生意，一定要好一點。
&rdquo 店夥道：&ldquo你說當連長掙錢不少，那位趙連長，他還不願意幹呢。
我記得今年上春，他和一個關連長在這裡喝酒，打算娶媳婦。
可是這個新娘子家裡，不愛軍人，這趙連長就急了，說是不幹連長了。
那關連長連說帶勸，駁了他一頓，說是熬到一個連長，很不容易，為了娶媳婦，要把連長丢了，那很不合算。
&rdquo 積之聽了這話，心裡頭未免受了一種極大的刺激，不醉呢，臉先紅了。
便問道：&ldquo你知道他說的是哪家的姑娘呢？&rdquo 店夥道：&ldquo我也是這樣的想着為了娶媳婦，要把差事辭掉，想必這姑娘長的很是好看。
所以也就留心聽了下去。
聽來聽去，好像這個姑娘和趙連長倒是街坊。
也就住在海甸街上呢。
&rdquo 積之心房裡，連跳了兩下，便道：&ldquo哦！還是街坊，不知道這婚事成了沒有？&rdquo 店夥道：&ldquo看那樣子，婚姻好像是成了。
後來趙連長到這兒來過兩次，常是有朋友和他開玩笑，說他要娶太太了，可是差事也還在幹。
我想天下沒有那樣傻的人，為了媳婦，肯把差事丢了。
&rdquo 積之道：&ldquo那也不見得吧？為了女人丢差事的，就多着呢讨不着媳婦，為着氣把差事丢了，我路上就有那樣一個人，别說是還讨得着呢。
&rdquo 他說到這裡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子來，就喝了一口酒，店夥也看不透他這做法，是什麼用意，趙連長他說他的媳婦，礙着你什麼事，倒要你起急呢？他也不敢再向下說，正有别個人進來，他向前自張羅買賣去了。
積之坐着喝酒，眼睛隻管望了那片麥地。
記得離開海甸的時候，遠山遠田都蓋着雪，現在回來，卻換了一個樣子，滿眼都是綠色了。
人也是這樣，去的時候，楊家老姑娘，還是一位姑娘，于今回來，也許是趙連長太太了。
趙連長介紹我到大紅門去教書，我為他是見義勇為，幫我一個大忙，于今看起來，他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罷了。
我為人真太老實了，怎麼自己不仔細想一想呢？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突然地來拜訪，突然地介紹自己做事，他到底貪圖着什麼？若不為着什麼，在軍隊裡做事的人，身體不自由的，時間是很受着限制的，他何必由城外跑到城裡去拜會我呢？事後一想，這件事一些設有疑問，自己是中了人家的計。
既然是中了人家的計，還去感謝人家做什麼，那不是徒惹着人家笑話呢？他眼望着田野，心裡不住的出神，手中端了杯子，隻管一杯又一杯的，向口裡送了酒去喝。
喝完了四兩酒，繼續地又向店夥要了四兩酒來喝，把兩碟子都吃完了，看看門外邊柳樹的濃蔭，已經縮着了團，那分明是太陽當了頂，時候已經近午，再要徘徊，恐怕回家就晚了，于是手扶了桌子，身子晃了兩晃，站起身來。
不料當他這樣起身時，卻有一種意外的會遇，逼得他又把手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