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回 數語絕恩情閉門痛哭 一肩擔道義酌酒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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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裡，有許久許久的時候，突然想得了一件什麼事情似的，站了起來。
向甘太太作了一個揖道：&ldquo嫂嫂，諸事都請你維持吧，我現在覺悟了，我照着你的話辦就是了。
&rdquo 甘太太口裡噴出一口煙來，向他微笑着。
積之看事不妙，又再三的央告着。
甘太太對他注視了許久，見他已有軟化的樣子，這才笑道：&ldquo你果然是覺悟了，我自然會幫你的忙，你放心好了，我決不讓你為難的。
&rdquo 積之見嫂子說這話時，态度是很誠懇的，料着不會戲弄自己，而且哥哥的事，嫂嫂能做八成主，嫂子說了這話，那比哥哥說的還要靈些，這也就大可以放心了。
不過為了這樣一個重大的警告，他軟化到了二十四分，隻得由衙門裡回來，就向書房裡一縮。
整整有一個星期之久，也不敢走出門來一步。
老姑娘心裡，這就有些着急，什麼事把他得罪了，在那天會面之後，突然和我不見面呢！難道說，那天和我說的言語，全是一篇假話嗎？她如此想着，這個疑問，就更加深了。
她照着以前的辦法，當四點多鐘的時候，就到大街上去迎候着積之，以便在路上談話。
不料積之的行蹤，大為變更了，直到五點鐘的時候，還不見他回來。
冬日天短，到了五點鐘，天色已經漆黑了，老姑娘縱然有那靜等的決心，可是時間上也不許可她。
所以她連等兩天，都是垂頭喪氣地走回去了。
到了十日之後，她有些不耐煩了，等着甘家一個女仆出來買東西的時候，兩下相遇着，她就笑道：&ldquo王媽，去年你和我做了不少的事，大年下，我也沒有給你錢花，實在對不住。
&rdquo 說着，在身上摸出兩張毛錢票，就塞到王媽手裡，笑道：&ldquo我也沒有什麼東西送你，你别嫌少，拿去買一包茶葉喝吧。
&rdquo 王媽無緣無故接了她兩張毛票，倒不知人家命意之所在，可是人家給錢，總是好事，笑着向桂枝請了一個安，連聲道謝。
桂枝笑道：&ldquo你們家那些口子，上上下下，就是你一個人，也真虧着你忙呵！&rdquo 王媽道：&ldquo做慣了，倒也沒有什麼，我很自在的。
&rdquo 桂枝道：&ldquo你們老爺常在家嗎？&rdquo 王媽道：&ldquo老爺總有大半天不在家的。
&rdquo 桂枝裝出很自然的樣子，一點也不猶豫，向王媽問道：&ldquo你們二爺呢？也是大半天不在家嗎？&rdquo 王媽聽到她提上了二爺，向她臉上望着一笑，她眼睛下的魚尾紋，皺着疊上了幾多層。
笑道：&ldquo大姑娘，我和你說兩句話，你可别生氣。
&rdquo 桂枝聽了這話，心房就蔔通跳了一下。
然而她的态度，卻依然很是鎮靜。
笑道：&ldquo你二爺的事，我生什麼氣呢？&rdquo 王媽看她很不在意，就把老爺回來，如何和太太議論，議論之後，太太如何勸老爺，如何老爺告訴太太，把話來吓二爺，如何二爺認錯，要和老姑娘斷絕來往，一頭一尾，詳詳細細的，向桂枝告訴了。
桂枝聽了這些話，隻氣得臉上紅一陣子，青一陣子，卻笑道：&ldquo那是你們老爺太太多心。
我一個大姑娘家，要和爺們來往些什麼。
這話就是這樣一說一了，以後可别跟别人說了。
&rdquo 桂枝說到這裡，嗓子哽着，什麼話也說不下去了。
掉轉身軀，就向家裡走。
到家以後，恰是母親不在家，她将房門一關，倒在炕上，兩手扶着一個大枕頭，哇的一聲，就哭将起來。
自己也不明白是何緣故，傷心到了二十四分，緊緊地摟住那個枕頭，隻管哭個不歇。
過了一會子，江氏由後面院子回來了，在屋子外面，就聽到桂枝嗚嗚咽咽的哭聲，先就吓了一跳，及至走到屋子裡來，那卧室門已是雙扇緊閉，推了兩下，那門也不見開。
江氏想着，這可奇了，大正月裡的，我既不曾說她什麼，别人也沒有什麼事得罪了她，為什麼這樣大哭起來呢？于是砰砰砰亂捶着門道：&ldquo喂！開門啦，孩子，你怎麼啦？&rdquo 桂枝哭的時候，隻想一口氣哭了出來，洩出胸中的積忿，至于有什麼人來聽到沒有，這一層，她卻不曾加以考慮。
這時兩扇房門捶着響，她才忽然想到，這樣大哭而特哭，母親豈不要追問一個原由？而今母親來了，這哭聲還是停止不停止呢？若是停止呢，哭可以随便停止，哭得未免無理由。
若是不停止呢，緊閉了兩扇大門，鬧得母親不知所雲，倒要大吃一驚起來，她伏在炕上，一時想不出一個妥當的主意，卻哭得更厲害了。
江氏亂捶着門道：&ldquo怎麼了？怎麼了？倒是打開門來，和我說
向甘太太作了一個揖道：&ldquo嫂嫂，諸事都請你維持吧，我現在覺悟了，我照着你的話辦就是了。
&rdquo 甘太太口裡噴出一口煙來，向他微笑着。
積之看事不妙，又再三的央告着。
甘太太對他注視了許久，見他已有軟化的樣子，這才笑道：&ldquo你果然是覺悟了，我自然會幫你的忙，你放心好了，我決不讓你為難的。
&rdquo 積之見嫂子說這話時，态度是很誠懇的，料着不會戲弄自己，而且哥哥的事，嫂嫂能做八成主，嫂子說了這話，那比哥哥說的還要靈些，這也就大可以放心了。
不過為了這樣一個重大的警告，他軟化到了二十四分，隻得由衙門裡回來，就向書房裡一縮。
整整有一個星期之久，也不敢走出門來一步。
老姑娘心裡，這就有些着急，什麼事把他得罪了，在那天會面之後，突然和我不見面呢！難道說，那天和我說的言語，全是一篇假話嗎？她如此想着，這個疑問，就更加深了。
她照着以前的辦法，當四點多鐘的時候，就到大街上去迎候着積之，以便在路上談話。
不料積之的行蹤，大為變更了，直到五點鐘的時候，還不見他回來。
冬日天短，到了五點鐘，天色已經漆黑了，老姑娘縱然有那靜等的決心，可是時間上也不許可她。
所以她連等兩天，都是垂頭喪氣地走回去了。
到了十日之後，她有些不耐煩了，等着甘家一個女仆出來買東西的時候，兩下相遇着，她就笑道：&ldquo王媽，去年你和我做了不少的事，大年下，我也沒有給你錢花，實在對不住。
&rdquo 說着，在身上摸出兩張毛錢票，就塞到王媽手裡，笑道：&ldquo我也沒有什麼東西送你，你别嫌少，拿去買一包茶葉喝吧。
&rdquo 王媽無緣無故接了她兩張毛票，倒不知人家命意之所在，可是人家給錢，總是好事，笑着向桂枝請了一個安，連聲道謝。
桂枝笑道：&ldquo你們家那些口子，上上下下，就是你一個人，也真虧着你忙呵！&rdquo 王媽道：&ldquo做慣了，倒也沒有什麼，我很自在的。
&rdquo 桂枝道：&ldquo你們老爺常在家嗎？&rdquo 王媽道：&ldquo老爺總有大半天不在家的。
&rdquo 桂枝裝出很自然的樣子，一點也不猶豫，向王媽問道：&ldquo你們二爺呢？也是大半天不在家嗎？&rdquo 王媽聽到她提上了二爺，向她臉上望着一笑，她眼睛下的魚尾紋，皺着疊上了幾多層。
笑道：&ldquo大姑娘，我和你說兩句話，你可别生氣。
&rdquo 桂枝聽了這話，心房就蔔通跳了一下。
然而她的态度，卻依然很是鎮靜。
笑道：&ldquo你二爺的事，我生什麼氣呢？&rdquo 王媽看她很不在意，就把老爺回來，如何和太太議論，議論之後，太太如何勸老爺，如何老爺告訴太太，把話來吓二爺，如何二爺認錯，要和老姑娘斷絕來往，一頭一尾，詳詳細細的，向桂枝告訴了。
桂枝聽了這些話，隻氣得臉上紅一陣子，青一陣子，卻笑道：&ldquo那是你們老爺太太多心。
我一個大姑娘家，要和爺們來往些什麼。
這話就是這樣一說一了，以後可别跟别人說了。
&rdquo 桂枝說到這裡，嗓子哽着，什麼話也說不下去了。
掉轉身軀，就向家裡走。
到家以後，恰是母親不在家，她将房門一關，倒在炕上，兩手扶着一個大枕頭，哇的一聲，就哭将起來。
自己也不明白是何緣故，傷心到了二十四分，緊緊地摟住那個枕頭，隻管哭個不歇。
過了一會子，江氏由後面院子回來了，在屋子外面，就聽到桂枝嗚嗚咽咽的哭聲，先就吓了一跳，及至走到屋子裡來，那卧室門已是雙扇緊閉，推了兩下，那門也不見開。
江氏想着，這可奇了，大正月裡的，我既不曾說她什麼，别人也沒有什麼事得罪了她，為什麼這樣大哭起來呢？于是砰砰砰亂捶着門道：&ldquo喂！開門啦，孩子，你怎麼啦？&rdquo 桂枝哭的時候，隻想一口氣哭了出來，洩出胸中的積忿，至于有什麼人來聽到沒有，這一層，她卻不曾加以考慮。
這時兩扇房門捶着響，她才忽然想到，這樣大哭而特哭，母親豈不要追問一個原由？而今母親來了，這哭聲還是停止不停止呢？若是停止呢，哭可以随便停止，哭得未免無理由。
若是不停止呢，緊閉了兩扇大門，鬧得母親不知所雲，倒要大吃一驚起來，她伏在炕上，一時想不出一個妥當的主意，卻哭得更厲害了。
江氏亂捶着門道：&ldquo怎麼了？怎麼了？倒是打開門來，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