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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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她就要放聲大哭起來!她雖然不怕,她可總覺得自家這樣遭遇得太離奇了,究竟不知道是前生作了些什麼孽啊!五六十歲了的人呀,還能遭受得這般的災難嗎?兒子,自家,&hellip&hellip前生的罪孽啊! 劉媽不能不設法子抑止自家的酸痛。

    她的身軀要稍為顫動一下子,腿子就痛得發昏。

    槍聲仍舊是那麼斑密的,而且愈來愈近了。

    她鼓着勇氣,隻要想到自家被慘殺的那三個孩子,她便什麼痛苦的事情都能忘記下來。

     流彈從她的身邊飛過去,她抱着傷痛的一個腿子滾到階級的下面來了。

     槍聲突然地停了一停。

    天空中快要發光了。

    接着是:&mdash&mdash 帝大丹!帝大丹!&hellip&hellip &mdash&mdash殺! 一陣沖鋒的喊殺聲直向這兒撲來。

    劉媽更加現得慌急。

     喊聲一近,四面山谷中的回聲就象天崩地裂一樣。

    她慌急呢,她隻好牢牢地将自家的眼睛閉上。

     飛過那最後的幾下零亂的槍聲,于是四面的人們都圍近來了。

    劉媽更加不敢睜開她的眼睛。

    她盡量地把心兒橫了一橫,半口氣也不吐地将身子團團地縮成一塊。

     &ldquo你們來吧!反正我這條老命兒再也活不成功了!&rdquo 二 臨時的法庭雖不甚堂皇,殺氣卻仍然十足。

    八個佩着盒子炮的兵丁,分站在兩邊,當中擺着的是那一張地藏王菩薩座前的神案。

    三個團長,和那個親身俘獲劉媽的連長,也都一齊被召集了攏來,準備做一次大規模的審訊。

     旅長打從地藏王菩薩的後面鑽出來了,兩邊一聲:&ldquo立正!&rdquo他又大步地踏到了神案面前,眯着眼睛向八個兵丁掃視了一下,仁丹胡子翹了兩三翹,然後才在那中間的一條凳子上坐下了。

     &ldquo稍息!&rdquo 三個團長坐在旅長的右邊。

    書記官靠近旅長的左手。

     &ldquo來!&rdquo旅長的胡子顫了一顫,&ldquo把那個老太婆帶上堂來!&rdquo &ldquo有!&rdquo 劉媽便被三個惡狠狠的兵士拖上了公堂,她的腦筋已經昏昏沉沉了。

    她拚命地睜大着眼睛。

    她看:&ldquo四面全是那一些吃人不吐骨子的魔王呀。

    上面筆直坐着的五個,都象張着血盆那樣大的要吃人的口;兩邊站立的,活象是一群馬面牛頭。

    這,天哪!不都是在黃金洞時一回掃殺了三百多弟兄的嗎?不都是殺害了自家兒子的仇人嗎?是的,那班人都是他們一夥兒。

    他們這都是一些魔鬼,魔鬼啊!&hellip&hellip劉媽的眼睛裡差不多要冒出血來了。

    她真想撲将上去,将他們一個一個都抓下來咬他們幾口,将他們的心肝全挖出來給孩子們報仇。

    可是,現在呢?她不能,她不能呀!她隻能眼巴巴地望着他們投着憤怒的火焰,而且,她還要&hellip&hellip 劉媽下死勁地将牙門咬着,怒火一團團地吞向自家的肚子裡去燃燒。

    她流着眼淚,在嚴厲的審問之下,她終于忍心地将舌頭扭轉了過來。

     &ldquo大老爺呀!我,我姓黃,我的娘家姓廖!&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怎麼到這兒來的呢?&rdquo &ldquo那年,平江到了土匪,我們一家人弄得無處容身,全數都逃到湘陰城中去了。

    大約是上個月呢,不知是哪一位大老爺的大兵到了這兒,到處張貼着告示,說匪徒已經殺清了,要百姓通通回到平江來。

    我,我便帶着三,三個孩子回來了,在這破廟裡的旁邊搭了一個小棚子過活。

    哪曉得,天哪!那位大老爺的大兵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情,在幾天後的一個黑夜裡偷偷地退了,我們全沒有知道,等到匪徒包圍攏來了時才驚醒,大老爺呀!我們,我們,&hellip&hellip嗚!嗚!&hellip&hellip&rdquo 劉媽放聲大哭了。

    那樣傷心啊! &ldquo後來你們就都做了土匪嗎?&rdquo &ldquo嗚!嗚!&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說呀!&rdquo &ldquo可憐,可憐,大老爺呀!後來,後來,我的三個兒子,全,全給他們捉了去,殺,殺,殺!嗚!&hellip&hellip&rdquo &ldquo殺了嗎?&rdquo旅長連忙吃了一驚,&ldquo那麼,你呢?&rdquo &ldquo嗚!嗚!&mdash&mdash&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你說,你說出來!&rdquo 旅長的仁丹胡子越翹越高了。

     &ldquo我,我,老爺呀!我當時昏死了過去。

    後來,後來,我醒了,我和他們拚命呀!&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