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回 下顧感分金清歌永訣 投懷能作态約指雙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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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讓他坐起來。
包月洲的鑽戒，本來在玉月仙那隻之上，自己既然說了好，不能不讓她一比，讓她心悅誠服。
便含着笑，輕輕地慢慢的，将那隻鑽戒脫下來，交到玉月仙手裡。
玉月仙将自己一隻也脫下來，一個手掌心，托了兩隻鑽戒，便在電燈光下，頭向後偏，故意作遠看。
笑道：&ldquo果然是你的不錯。
咳！我們不說這個了，談正經的事吧。
&rdquo 因就拉了包月洲的手，一同在沙發上坐下。
伏在他的肩上低聲道：&ldquo老的意思，已經讓我說肯了，就是聽你一句話，究竟拿出多少錢來？&rdquo 包月洲道：&ldquo我不是說了嗎，可以拿一萬。
真是添個千兒八百的呢，我也隻好承認，決不能因為這一點小事，把我們已成的局面重新打破。
&rdquo 玉月仙道：&ldquo是呀！我也是這樣說。
你若是真肯救我出火坑，多花幾個錢，也不能去計較。
若是你都要計較，我就沒法子嫁人了。
&rdquo 包月洲明知她說這話，有灌迷湯的意味。
但是人家用十分和悅的顔色來說話，決不能說人家不是好意，而不接受。
便笑道：&ldquo整萬的洋錢，也不見得不在乎吧？不過我也犯不着向你哭窮，說我嚷不出來。
&rdquo 玉月仙又伏在他肩上，對了他的耳朵，唧唧咕咕說了一陣，末了，平常聲音道：&ldquo就是十二号房間吧，那間房子大，洗澡盆也幹淨。
&rdquo 包月洲點點頭答應了。
他坐了一會，也就有事要跑。
不過自己那個戒指，戴在她手上，那是怎麼辦？若是和她要回來，顯然自己小氣。
若是不要回來，她就這樣含糊戴了下去，什麼時候可以拿回來呢？心裡這樣想着，口裡幾回想說，看到玉月仙始終不在乎的樣子，并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上來。
自己想了一想：&ldquo反正今夜晚還是要會面的，到了那個時候，再向她要，也不算遲。
&rdquo 這樣想着，索性一字不提，當沒有這件事一般，很平常地去了。
但是他心裡這樣計劃着，他那種計劃，始終不能實行。
因為到了約會的飯店裡，玉月仙是盡量讨論嫁娶問題。
讨論得有了結果，夜已深了，大家都要安歇，不能再向下說了。
一直到了次日正午十二點，玉月仙到房後洗澡間裡去洗臉，将手上兩隻鑽戒還戴着，沒有取下，包月洲有了機會了，便也跟了去。
見玉月仙伸手到臉盆裡去，便笑道：&ldquo你洗臉，向來都不取下戒一指的嗎？&rdquo 玉月仙道：&ldquo是啊！我還戴了你一隻戒指，你不用提醒，我忘不了的。
&rdquo 這幾句話，也是帶着玩笑意味的，可是包月洲聽了，正如什麼東西紮了面孔一樣，作聲不得。
半晌，笑道：&ldquo你戴着我的鑽戒，又不是要我的，我要拿回來，說拿回來就是了，何必還要繞這麼大彎子，先點醒了你再說呢。
&rdquo 玉月仙笑道：&ldquo你猜準了，我不要你的嗎？&rdquo 包月洲不好說什麼，笑了一笑。
玉月仙道：&ldquo你到外面去吧，我還有事呢。
&rdquo 包月洲也不便老盯着她，就退出洗澡間，坐在外面屋子裡等她。
一會兒工夫，玉月仙出來了，笑道：&ldquo并不是我見财起意，我想從今天起，我是你的人了。
平常人一娶一嫁，有許多固定的金銀首飾，我終身大事，和你要一兩件東西作紀念，總也可以。
但是紀念品，隻要有紀念的價值就行，倒不一定要多少。
你對我說過，這一粒鑽戒，是你的紀念品，把你的紀念品，移作我的紀念品，是最好不過的了，所以我想和你要下來。
&rdquo 包月洲以為她不肯除下來，縱有吞并之意，也不過勉強的留下。
不料她侃侃而談，倒有一片大道理。
她本來認識幾個字，用上兩個新名詞，更覺是理由充足。
自己要說嫁娶都定了，連一個定婚的戒指，都舍不得給她，這不但小氣，而且也對人家表示不親信的态度了。
因笑道：&ldquo你要留下作訂婚的戒指嗎？那你留下就是了。
你就不和我要這個，我也會給你一點東西作紀念的。
不過這個戒指，我是看得很重的，除非你，别人我是不能相送的呢。
&rdquo 玉月仙笑道：&ldquo你這有什麼舍不得的，東西到我這裡來了，将來還不是跟我的人一路過去嗎？我替你收下，也就算保險了。
&rdquo 包月洲聽她說了這樣的體己話兒，慢說是一隻鑽石戒指，就是十隻八隻一齊送了她，也覺得為數很值，就也不向下追究了。
這時，他已和玉月仙商量妥當，共給她出身價一萬五千元。
今天是星期四，就擇定了星期接她出銷今館。
她也自即日起，下捐停止營業。
依着情形說，這事本來太急促一點。
可是包月洲生了一種新感想，以為玉月仙既然算是自己的夫人，就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如夫人還在窯子裡接客，所以一談判成功之後，馬上就要把玉月仙接出來。
因為日子是這樣快的原故，出來不及另營金屋，就決定在西方飯店租下三間房子，暫時安頓，一面從從容容看定了相當的房屋，然後再正式住家，玉月仙既然答應嫁他，這些小事情，當然不必拘執什麼意見，一律照着包月洲的辦法去辦。
包月洲正是陶醉了的時代，玉月仙又能遵從他的意思，哪裡還計較别的什麼，便高高興興地預備作新郎。
次日就開了一張一萬五千元的支票交給拿摩溫，日期卻填的是下星期一。
這也無非是慎重一點的意思。
果然拿摩溫還有什麼變卦，人不能出來時，那麼這支票就不付款。
但是玉月仙母女是很決心解決這一個問題的，包月洲倒算過慮了。
這天玉月仙回去，直截痛快地就叫人到樂戶捐處聲明下捐，到了晚上，并不在班子裡，一人上電影院去看電影。
包月洲晚上來了，拿摩溫就告訴他道：&ldquo包老爺，她總算對得住你的了。
你要她下捐，馬上就下捐。
下了捐還怕有人來會，又到電影院裡去躲開。
就是聖旨，也不過這樣靈吧？&rdquo 包月洲聽了這話，自然是二十分高興，就約定十二點鐘在飯店裡等她，先去了。
他去不多時，申志一也來了。
因問玉月仙哪裡去了？拿摩溫笑道：&ldquo申老爺你又和我們開玩笑了。
這一件事，你難道不曉得。
&rdquo 申志一一時摸不着頭腦，因問道：&ldquo什麼事？你劈腦一問，我倒糊塗了。
&rdquo 拿摩溫搖了搖頭道：&ldquo不能吧？難道玉月仙和你這樣要好，這樣大的事她都不告訴你一聲？&rdquo 申志一道：&ldquo我就是昨日見了她在一處談了幾句話，她何曾告訴我什麼？&rdquo 拿摩溫将那一張銀盆大臉呆住，凝神想了一想，點頭笑道：&ldquo也許因為申老爺昨天才到的，她來不及告訴。
&rdquo 申志一心想：這老家夥說話吞吞吐吐，又要掉什麼槍花。
昨天我走來就送了一粒鑽戒了。
還嫌少嗎？因笑道：&ldquo我也是個急性人，肚裡藏不住什麼的，你說得這樣隐隐約約，叫我好不難過。
&rdquo 拿摩溫笑道：&ldquo申老爺我告訴你，要給玉月仙道喜才對哩。
今天已退了捐，馬上就要從良了。
&rdquo 申志一聽到這話，立刻覺得送她這一隻鑽戒，未免太冤，自己若是遲到一天，就省下整千的洋錢了。
不過他心裡雖然這樣想，面子上不表示出來，反正這東西，已是送出去的了，悔也悔不過來，何必在她們面前顯着不大方。
于是哈哈一笑道：&ldquo這果然是好事，應該道賀的。
是哪個有福的人把她讨了呢？&rdquo 拿摩溫道：&ldquo是集成銀行的包經理。
&rdquo 申志一聽了這話，又是一個感觸。
我每次和玉月仙開玩笑，問她和老包的情形怎樣，她總是說很平常。
這樣看來，竟完全是假話，這種人未免太靠不住了。
從今以後也總算學了一個乖。
銀錢不算什麼，把人心看破了也是值得的事。
當時和拿摩溫勉強說笑了一陣，就回飯店去了。
包月洲的鑽戒，本來在玉月仙那隻之上，自己既然說了好，不能不讓她一比，讓她心悅誠服。
便含着笑，輕輕地慢慢的，将那隻鑽戒脫下來，交到玉月仙手裡。
玉月仙将自己一隻也脫下來，一個手掌心，托了兩隻鑽戒，便在電燈光下，頭向後偏，故意作遠看。
笑道：&ldquo果然是你的不錯。
咳！我們不說這個了，談正經的事吧。
&rdquo 因就拉了包月洲的手，一同在沙發上坐下。
伏在他的肩上低聲道：&ldquo老的意思，已經讓我說肯了，就是聽你一句話，究竟拿出多少錢來？&rdquo 包月洲道：&ldquo我不是說了嗎，可以拿一萬。
真是添個千兒八百的呢，我也隻好承認，決不能因為這一點小事，把我們已成的局面重新打破。
&rdquo 玉月仙道：&ldquo是呀！我也是這樣說。
你若是真肯救我出火坑，多花幾個錢，也不能去計較。
若是你都要計較，我就沒法子嫁人了。
&rdquo 包月洲明知她說這話，有灌迷湯的意味。
但是人家用十分和悅的顔色來說話，決不能說人家不是好意，而不接受。
便笑道：&ldquo整萬的洋錢，也不見得不在乎吧？不過我也犯不着向你哭窮，說我嚷不出來。
&rdquo 玉月仙又伏在他肩上，對了他的耳朵，唧唧咕咕說了一陣，末了，平常聲音道：&ldquo就是十二号房間吧，那間房子大，洗澡盆也幹淨。
&rdquo 包月洲點點頭答應了。
他坐了一會，也就有事要跑。
不過自己那個戒指，戴在她手上，那是怎麼辦？若是和她要回來，顯然自己小氣。
若是不要回來，她就這樣含糊戴了下去，什麼時候可以拿回來呢？心裡這樣想着，口裡幾回想說，看到玉月仙始終不在乎的樣子，并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上來。
自己想了一想：&ldquo反正今夜晚還是要會面的，到了那個時候，再向她要，也不算遲。
&rdquo 這樣想着，索性一字不提，當沒有這件事一般，很平常地去了。
但是他心裡這樣計劃着，他那種計劃，始終不能實行。
因為到了約會的飯店裡，玉月仙是盡量讨論嫁娶問題。
讨論得有了結果，夜已深了，大家都要安歇，不能再向下說了。
一直到了次日正午十二點，玉月仙到房後洗澡間裡去洗臉，将手上兩隻鑽戒還戴着，沒有取下，包月洲有了機會了，便也跟了去。
見玉月仙伸手到臉盆裡去，便笑道：&ldquo你洗臉，向來都不取下戒一指的嗎？&rdquo 玉月仙道：&ldquo是啊！我還戴了你一隻戒指，你不用提醒，我忘不了的。
&rdquo 這幾句話，也是帶着玩笑意味的，可是包月洲聽了，正如什麼東西紮了面孔一樣，作聲不得。
半晌，笑道：&ldquo你戴着我的鑽戒，又不是要我的，我要拿回來，說拿回來就是了，何必還要繞這麼大彎子，先點醒了你再說呢。
&rdquo 玉月仙笑道：&ldquo你猜準了，我不要你的嗎？&rdquo 包月洲不好說什麼，笑了一笑。
玉月仙道：&ldquo你到外面去吧，我還有事呢。
&rdquo 包月洲也不便老盯着她，就退出洗澡間，坐在外面屋子裡等她。
一會兒工夫，玉月仙出來了，笑道：&ldquo并不是我見财起意，我想從今天起，我是你的人了。
平常人一娶一嫁，有許多固定的金銀首飾，我終身大事，和你要一兩件東西作紀念，總也可以。
但是紀念品，隻要有紀念的價值就行，倒不一定要多少。
你對我說過，這一粒鑽戒，是你的紀念品，把你的紀念品，移作我的紀念品，是最好不過的了，所以我想和你要下來。
&rdquo 包月洲以為她不肯除下來，縱有吞并之意，也不過勉強的留下。
不料她侃侃而談，倒有一片大道理。
她本來認識幾個字，用上兩個新名詞，更覺是理由充足。
自己要說嫁娶都定了，連一個定婚的戒指，都舍不得給她，這不但小氣，而且也對人家表示不親信的态度了。
因笑道：&ldquo你要留下作訂婚的戒指嗎？那你留下就是了。
你就不和我要這個，我也會給你一點東西作紀念的。
不過這個戒指，我是看得很重的，除非你，别人我是不能相送的呢。
&rdquo 玉月仙笑道：&ldquo你這有什麼舍不得的，東西到我這裡來了，将來還不是跟我的人一路過去嗎？我替你收下，也就算保險了。
&rdquo 包月洲聽她說了這樣的體己話兒，慢說是一隻鑽石戒指，就是十隻八隻一齊送了她，也覺得為數很值，就也不向下追究了。
這時，他已和玉月仙商量妥當，共給她出身價一萬五千元。
今天是星期四，就擇定了星期接她出銷今館。
她也自即日起，下捐停止營業。
依着情形說，這事本來太急促一點。
可是包月洲生了一種新感想，以為玉月仙既然算是自己的夫人，就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如夫人還在窯子裡接客，所以一談判成功之後，馬上就要把玉月仙接出來。
因為日子是這樣快的原故，出來不及另營金屋，就決定在西方飯店租下三間房子，暫時安頓，一面從從容容看定了相當的房屋，然後再正式住家，玉月仙既然答應嫁他，這些小事情，當然不必拘執什麼意見，一律照着包月洲的辦法去辦。
包月洲正是陶醉了的時代，玉月仙又能遵從他的意思，哪裡還計較别的什麼，便高高興興地預備作新郎。
次日就開了一張一萬五千元的支票交給拿摩溫，日期卻填的是下星期一。
這也無非是慎重一點的意思。
果然拿摩溫還有什麼變卦，人不能出來時，那麼這支票就不付款。
但是玉月仙母女是很決心解決這一個問題的，包月洲倒算過慮了。
這天玉月仙回去，直截痛快地就叫人到樂戶捐處聲明下捐，到了晚上，并不在班子裡，一人上電影院去看電影。
包月洲晚上來了，拿摩溫就告訴他道：&ldquo包老爺，她總算對得住你的了。
你要她下捐，馬上就下捐。
下了捐還怕有人來會，又到電影院裡去躲開。
就是聖旨，也不過這樣靈吧？&rdquo 包月洲聽了這話，自然是二十分高興，就約定十二點鐘在飯店裡等她，先去了。
他去不多時，申志一也來了。
因問玉月仙哪裡去了？拿摩溫笑道：&ldquo申老爺你又和我們開玩笑了。
這一件事，你難道不曉得。
&rdquo 申志一一時摸不着頭腦，因問道：&ldquo什麼事？你劈腦一問，我倒糊塗了。
&rdquo 拿摩溫搖了搖頭道：&ldquo不能吧？難道玉月仙和你這樣要好，這樣大的事她都不告訴你一聲？&rdquo 申志一道：&ldquo我就是昨日見了她在一處談了幾句話，她何曾告訴我什麼？&rdquo 拿摩溫将那一張銀盆大臉呆住，凝神想了一想，點頭笑道：&ldquo也許因為申老爺昨天才到的，她來不及告訴。
&rdquo 申志一心想：這老家夥說話吞吞吐吐，又要掉什麼槍花。
昨天我走來就送了一粒鑽戒了。
還嫌少嗎？因笑道：&ldquo我也是個急性人，肚裡藏不住什麼的，你說得這樣隐隐約約，叫我好不難過。
&rdquo 拿摩溫笑道：&ldquo申老爺我告訴你，要給玉月仙道喜才對哩。
今天已退了捐，馬上就要從良了。
&rdquo 申志一聽到這話，立刻覺得送她這一隻鑽戒，未免太冤，自己若是遲到一天，就省下整千的洋錢了。
不過他心裡雖然這樣想，面子上不表示出來，反正這東西，已是送出去的了，悔也悔不過來，何必在她們面前顯着不大方。
于是哈哈一笑道：&ldquo這果然是好事，應該道賀的。
是哪個有福的人把她讨了呢？&rdquo 拿摩溫道：&ldquo是集成銀行的包經理。
&rdquo 申志一聽了這話，又是一個感觸。
我每次和玉月仙開玩笑，問她和老包的情形怎樣，她總是說很平常。
這樣看來，竟完全是假話，這種人未免太靠不住了。
從今以後也總算學了一個乖。
銀錢不算什麼，把人心看破了也是值得的事。
當時和拿摩溫勉強說笑了一陣，就回飯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