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兒女英雄多情甘做妾 美人名士得意共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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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答應了沒有?&rdquo
王鎮守使笑道:&ldquo瞧你這樣子,你簡直比我還着急,觀梅,你說吧,這裡沒有外人,說出來不要緊的。
&rdquo 趙觀梅看那樣子,也是不要緊,就把話照直說了。
那張四寸相片,也雙手遞給他。
他站起來,走上前一步,拍着趙觀梅的肩膀道:&ldquo你總算會辦事,我可不是新人進了房,媒人丢過牆的,以後我得提拔你。
&rdquo 他左手拿了相片,一面定睛細看。
點了點頭,對黎太太笑道:&ldquo哎!不壞,你瞧瞧,準比得上你。
&rdquo 黎太太一撇嘴道:&ldquo我算什麼呀?比得上我嗎?不能那樣寒碜。
&rdquo 說時,站到他身邊,并肩看那相片。
笑道:&ldquo這模樣兒是不錯,是一個太太的樣子,你瞧她眉毛這樣長,将來一定是多子多孫。
&rdquo 王鎮守使回頭對黎太太臉上一望,笑道:&ldquo你這眉毛也不短,也是多子多孫的。
大概這就要添小少爺了。
&rdquo 黎太太呸了一聲,正要往下說。
聽差進來說:&ldquo天津來了電話,請太太說話。
&rdquo 黎太太一聽,就知道是孫督軍來的電話,就出去到别屋子接電話去了。
出去好久,黎太太才進來,便對王鎮守使道:&ldquo少陪了,我這就上天津去,趕十一點的火車動身。
&rdquo 王鎮守使道:&ldquo仁鳳,昨天我請你開的那份預算,就請你太太帶去得了。
&rdquo 說畢,又給黎太太拱了一拱手,笑道:&ldquo嘿!多幫一點兒忙,見了老總,就說我天天在外面借債,窮得不得了。
若是得個十萬八萬的饷,我大大地送你一筆禮,你看怎麼樣?&rdquo 黎太太笑道:&ldquo大大地送一筆禮,是送我什麼呢?&rdquo 王鎮守使道:&ldquo要什麼都成。
你反正是個太太,把我新娶的媳婦兒讓給你也不要緊。
你若是這人情講不成,那怎樣辦?你得照樣賠我一個。
&rdquo 黎太太一紅臉道:&ldquo這裡還有生客呢,鎮守使倒占我們的便宜。
&rdquo 說着一抽身出房門去了。
趙觀梅坐在旁邊,一語不發,心裡看了,不住地納悶。
黎仁鳳當着面,怎麼讓他太太和别人開心?這還罷了,三更半夜,讓太太上天津督軍公署,這不怕外面人笑話嗎?王鎮守使看到趙觀梅發愣,也猜了個四五分,便笑道:&ldquo我們這黎秘書是賢者多勞,一個人分不開身來,督署裡一部分的事,就由太太代辦。
太太現在可是督署裡一個參議。
我以為父子做官,兄弟做官,都不算什麼?倒是這夫妻做官,我們少見少聞。
仁鳳你遇到孫石帥這樣的上司,真不錯啊。
&rdquo 黎仁鳳道:&ldquo其實我真不懂什麼軍事,蒙石帥看得起,總把軍事來問我,我又不能不貢獻一點意見。
現在每天總有幾遍電話打到北平來。
因為我有時候不在家,所以差不多的事,都由内人接洽,石帥以為她很行,索性給了她一個名義。
這樣一來,她倒比我忙,一個禮拜,總得上天津去兩三次。
&rdquo 說這話時,黎太太複身又進來了,穿了一件五彩織花緞子的寶藍色旗袍,脖子上銀光燦燦的,挂了一幅珠項圈,左胳膊上搭着青呢鬥篷,對着大家點了點頭,笑道:&ldquo再會。
&rdquo 竟自去了!她去了好久,屋子裡兀自留下一陣脂粉香味。
趙觀梅笑道:&ldquo黎秘書有這樣的賢内助,在政治上将來一定是事半功倍。
&rdquo 黎仁風笑道:&ldquo在現在男女平權的時代,這原不算什麼,但是有些人不識潮流,不要說我太放浪嗎?好在我倒不管這些,我就辦我的。
有些人說我有點名士派。
趙先生你看對不對?&rdquo 說這話時,左大腿架在右大腿上,拖着一片拖鞋隻是抖文。
趙觀梅道:&ldquo這名士派本來分好幾等,風流潇灑是名士派。
遊嘻三昧也是名士派,寄情泉石也是名士派。
&rdquo 黎仁風笑道:&ldquo那麼,趙先生看我是哪一等的名士呢?我雖然懂得一些琴棋書畫,但是都不高明,隻好算是門客材料而已,談不上名士。
&rdquo 說着,扭着身軀擺着腦袋,口裡哼着詩道:&ldquo放浪情骸容我輩,評章風月亦神仙。
&rdquo 趙觀梅看那樣子,知道他的意思。
便笑道:&ldquo黎秘書自然是風流潇灑的名士。
況且黎太太又是出色的人才,算得一位美人,有美人的名士,自然是風流潇灑的名士了。
&rdquo 王鎮守使躺在床上,燒小煙泡子消遣,聽到這裡突然向上一爬,說道:&ldquo你們說了這半天的話這才明白了一句,話說黎太太是個美人,這話倒不錯,黎太太真是一個美人胎子,仁鳳算有福氣,讨了這樣一個好太太,又漂亮,又會說話,又會辦事,我明天有了大些的地盤,我一定請黎太太當女軍師。
&rdquo 說着,拍了大腿哈哈一笑。
站起身來對趙觀梅道:&ldquo你回去不回去?宋總長家裡還有一個應酬,我得去繞一個彎兒。
&rdquo 黎仁鳳道:&ldquo趙先生在這裡談談,燒兩口玩玩吧,鎮守使有應酬,就請便。
&rdquo 黎家的聽差老媽,都是經過訓練的,早有一個年輕老媽,打了一個幹淨手巾拿上來。
趙觀梅見她雪白的圓臉,一頭短覆發。
短短的窄窄的穿一件淺灰棉襖露出圓藕似的胳膊,戴着一對細條銀镯子。
他且不去接手巾,笑着問道:&ldquo你是三河縣的人嗎?&rdquo 老媽低着頭答應是。
王鎮守使道:&ldquo多大年紀了?&rdquo 老媽說是二十二歲。
他道:&ldquo冤哪!真冤哪!二十二歲怎麼叫老媽啦?&rdquo 老媽紅着臉道:&ldquo您擦臉。
&rdquo 把手巾塞在他手上就走了。
王鎮守使笑道:&ldquo三河縣的老媽實在不錯。
仁鳳,這個人讓給我吧。
我就喜歡她。
&rdquo 一面說,一面笑着走了。
惹得那老媽子都不好意思來收手巾。
趙觀梅看得有趣,黎仁鳳卻毫不為意,一定拉着他躺下燒煙。
三袋大煙一抽,黎仁鳳就對趙觀梅道:&ldquo不瞞您老哥說,孫石帥軍機大事,我夫妻二人,沒有不知道的,不大重要的,我們也常常替他做主去辦,我們年輕,對他當父輩一樣看待,他二夫人極喜歡賤内,賤内就拜他名下為幹姑娘。
所以我們在外面是僚屬,内幕裡,倒是子侄一般。
話又說回來了,不是這樣的關系,怎能參與軍事呢?&rdquo 趙觀梅枕在軟枕上連連磨擦着腦袋,算是點頭的意思。
黎仁鳳道:&ldquo趙先生和梨園行中人認識熟人多嗎?&rdquo 趙觀梅以為他是要玩坤伶,便道:&ldquo熟是熟,不過這班人,是賤骨頭,要去請他,不如傳他,我保薦一個人介紹你,你要誰來誰就得來。
&rdquo 黎仁鳳忙問是誰?趙觀梅一笑,伸出一個小指頭來。
要知道這小指頭,代表哪一個,且聽下回分解。
&rdquo 趙觀梅看那樣子,也是不要緊,就把話照直說了。
那張四寸相片,也雙手遞給他。
他站起來,走上前一步,拍着趙觀梅的肩膀道:&ldquo你總算會辦事,我可不是新人進了房,媒人丢過牆的,以後我得提拔你。
&rdquo 他左手拿了相片,一面定睛細看。
點了點頭,對黎太太笑道:&ldquo哎!不壞,你瞧瞧,準比得上你。
&rdquo 黎太太一撇嘴道:&ldquo我算什麼呀?比得上我嗎?不能那樣寒碜。
&rdquo 說時,站到他身邊,并肩看那相片。
笑道:&ldquo這模樣兒是不錯,是一個太太的樣子,你瞧她眉毛這樣長,将來一定是多子多孫。
&rdquo 王鎮守使回頭對黎太太臉上一望,笑道:&ldquo你這眉毛也不短,也是多子多孫的。
大概這就要添小少爺了。
&rdquo 黎太太呸了一聲,正要往下說。
聽差進來說:&ldquo天津來了電話,請太太說話。
&rdquo 黎太太一聽,就知道是孫督軍來的電話,就出去到别屋子接電話去了。
出去好久,黎太太才進來,便對王鎮守使道:&ldquo少陪了,我這就上天津去,趕十一點的火車動身。
&rdquo 王鎮守使道:&ldquo仁鳳,昨天我請你開的那份預算,就請你太太帶去得了。
&rdquo 說畢,又給黎太太拱了一拱手,笑道:&ldquo嘿!多幫一點兒忙,見了老總,就說我天天在外面借債,窮得不得了。
若是得個十萬八萬的饷,我大大地送你一筆禮,你看怎麼樣?&rdquo 黎太太笑道:&ldquo大大地送一筆禮,是送我什麼呢?&rdquo 王鎮守使道:&ldquo要什麼都成。
你反正是個太太,把我新娶的媳婦兒讓給你也不要緊。
你若是這人情講不成,那怎樣辦?你得照樣賠我一個。
&rdquo 黎太太一紅臉道:&ldquo這裡還有生客呢,鎮守使倒占我們的便宜。
&rdquo 說着一抽身出房門去了。
趙觀梅坐在旁邊,一語不發,心裡看了,不住地納悶。
黎仁鳳當着面,怎麼讓他太太和别人開心?這還罷了,三更半夜,讓太太上天津督軍公署,這不怕外面人笑話嗎?王鎮守使看到趙觀梅發愣,也猜了個四五分,便笑道:&ldquo我們這黎秘書是賢者多勞,一個人分不開身來,督署裡一部分的事,就由太太代辦。
太太現在可是督署裡一個參議。
我以為父子做官,兄弟做官,都不算什麼?倒是這夫妻做官,我們少見少聞。
仁鳳你遇到孫石帥這樣的上司,真不錯啊。
&rdquo 黎仁鳳道:&ldquo其實我真不懂什麼軍事,蒙石帥看得起,總把軍事來問我,我又不能不貢獻一點意見。
現在每天總有幾遍電話打到北平來。
因為我有時候不在家,所以差不多的事,都由内人接洽,石帥以為她很行,索性給了她一個名義。
這樣一來,她倒比我忙,一個禮拜,總得上天津去兩三次。
&rdquo 說這話時,黎太太複身又進來了,穿了一件五彩織花緞子的寶藍色旗袍,脖子上銀光燦燦的,挂了一幅珠項圈,左胳膊上搭着青呢鬥篷,對着大家點了點頭,笑道:&ldquo再會。
&rdquo 竟自去了!她去了好久,屋子裡兀自留下一陣脂粉香味。
趙觀梅笑道:&ldquo黎秘書有這樣的賢内助,在政治上将來一定是事半功倍。
&rdquo 黎仁風笑道:&ldquo在現在男女平權的時代,這原不算什麼,但是有些人不識潮流,不要說我太放浪嗎?好在我倒不管這些,我就辦我的。
有些人說我有點名士派。
趙先生你看對不對?&rdquo 說這話時,左大腿架在右大腿上,拖着一片拖鞋隻是抖文。
趙觀梅道:&ldquo這名士派本來分好幾等,風流潇灑是名士派。
遊嘻三昧也是名士派,寄情泉石也是名士派。
&rdquo 黎仁風笑道:&ldquo那麼,趙先生看我是哪一等的名士呢?我雖然懂得一些琴棋書畫,但是都不高明,隻好算是門客材料而已,談不上名士。
&rdquo 說着,扭着身軀擺着腦袋,口裡哼着詩道:&ldquo放浪情骸容我輩,評章風月亦神仙。
&rdquo 趙觀梅看那樣子,知道他的意思。
便笑道:&ldquo黎秘書自然是風流潇灑的名士。
況且黎太太又是出色的人才,算得一位美人,有美人的名士,自然是風流潇灑的名士了。
&rdquo 王鎮守使躺在床上,燒小煙泡子消遣,聽到這裡突然向上一爬,說道:&ldquo你們說了這半天的話這才明白了一句,話說黎太太是個美人,這話倒不錯,黎太太真是一個美人胎子,仁鳳算有福氣,讨了這樣一個好太太,又漂亮,又會說話,又會辦事,我明天有了大些的地盤,我一定請黎太太當女軍師。
&rdquo 說着,拍了大腿哈哈一笑。
站起身來對趙觀梅道:&ldquo你回去不回去?宋總長家裡還有一個應酬,我得去繞一個彎兒。
&rdquo 黎仁鳳道:&ldquo趙先生在這裡談談,燒兩口玩玩吧,鎮守使有應酬,就請便。
&rdquo 黎家的聽差老媽,都是經過訓練的,早有一個年輕老媽,打了一個幹淨手巾拿上來。
趙觀梅見她雪白的圓臉,一頭短覆發。
短短的窄窄的穿一件淺灰棉襖露出圓藕似的胳膊,戴着一對細條銀镯子。
他且不去接手巾,笑着問道:&ldquo你是三河縣的人嗎?&rdquo 老媽低着頭答應是。
王鎮守使道:&ldquo多大年紀了?&rdquo 老媽說是二十二歲。
他道:&ldquo冤哪!真冤哪!二十二歲怎麼叫老媽啦?&rdquo 老媽紅着臉道:&ldquo您擦臉。
&rdquo 把手巾塞在他手上就走了。
王鎮守使笑道:&ldquo三河縣的老媽實在不錯。
仁鳳,這個人讓給我吧。
我就喜歡她。
&rdquo 一面說,一面笑着走了。
惹得那老媽子都不好意思來收手巾。
趙觀梅看得有趣,黎仁鳳卻毫不為意,一定拉着他躺下燒煙。
三袋大煙一抽,黎仁鳳就對趙觀梅道:&ldquo不瞞您老哥說,孫石帥軍機大事,我夫妻二人,沒有不知道的,不大重要的,我們也常常替他做主去辦,我們年輕,對他當父輩一樣看待,他二夫人極喜歡賤内,賤内就拜他名下為幹姑娘。
所以我們在外面是僚屬,内幕裡,倒是子侄一般。
話又說回來了,不是這樣的關系,怎能參與軍事呢?&rdquo 趙觀梅枕在軟枕上連連磨擦着腦袋,算是點頭的意思。
黎仁鳳道:&ldquo趙先生和梨園行中人認識熟人多嗎?&rdquo 趙觀梅以為他是要玩坤伶,便道:&ldquo熟是熟,不過這班人,是賤骨頭,要去請他,不如傳他,我保薦一個人介紹你,你要誰來誰就得來。
&rdquo 黎仁鳳忙問是誰?趙觀梅一笑,伸出一個小指頭來。
要知道這小指頭,代表哪一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