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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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撇黑迹,仿佛是養了半邊胡子,這也就怪不得人家好笑了。

    洗過臉之後,向窗外看去,安慶城池,已是不見,想着二位小姐,也就該進艙了。

    于是換了一套衣服,手上還捏着一本書,當是很閑适地走向客廳裡來。

    恰是那樣的巧,方小姐就坐在對路口的這張椅子上,她見俊人出來,然後微微一笑。

    她僅僅隻這一笑,立刻掉過臉去同母親說話了。

    俊人想着,究竟女人是要有羞态美的。

    希望女人有羞态,那在太開通的女子身上,是找不着的。

    像雪芙這種過分摩登的姑娘,不但不會有那種柔媚的美,而且一點小事,就要發脾氣,縱然有些美态,在這發脾氣的當中,可也就把美态消失掉了。

    他一面想着,一面向艙外面走。

    在這個時候,就可以看到他态度有點兒失常,走兩步便停住了,好像失落了什麼東西似的,要撿了出去。

    然而他卻沒有這種勇敢,遲疑一會,還是向外走過。

     船過了安慶,江兩面的青山,還是陸陸續續地出現,俊人捏住卷了的書,将身子斜靠了欄杆站住,身子倒是朝裡看了來。

    過了一會子,朱小姐出來了,那薄薄的喬治紗長衫,被江風吹着,掀起了多高,把兩條光滑的大腿,全都露了出來。

    下面穿的是露幫子皮鞋,短襪套子。

    俊人笑道:&ldquo天氣這樣熱了,在船上也就像在家裡一樣,你何不把襪子也給脫了?&rdquo 雪芙先不說什麼,将眼睛先向他瞪了一下,這才聳了兩下肩膀微笑道:&ldquo我們這落了伍的女子,談不上那種摩登打扮。

    &rdquo 說着,也走了過來,靠欄杆站定。

    俊人冷眼看她的衣袖,已是短齊了肋窩,頭發的前半部,很是光滑,後半部垂在頸脖子上的,卻是燙成了無數的雲鈎子。

    隻見她扶着欄杆的兩隻手,指甲上全塗了鮮紅的蔻丹。

    在這些裝束上,能夠說這不是摩登的打扮嗎?雪芙向江岸上看着,卻不時地将眼珠轉着,向他睃上兩眼,笑道:&ldquo你看我怎麼樣,到底是不行吧?&rdquo 俊人走近一步,靠了她站定,低聲道:&ldquo雪!你自上船以後,怎麼老對我生氣。

    我知道,你是為了那個姓方的,其實&hellip&hellip&rdquo 雪芙笑着啐了一口道:&ldquo胡說!我管姓方的怎樣?管姓圓的又怎樣?&rdquo 俊人道:&ldquo要不然,為什麼你老是生氣呢?&rdquo 雪芙道:&ldquo我生什麼氣?你老要疑心我,我也沒有法子。

    &rdquo 俊人道:&ldquo不能吧?&rdquo 雪芙道:&ldquo有道是賊人膽下虛,你是自己要這樣多心,大概你自己心裡總也會明白。

    &rdquo 俊人将頭微微擺了兩擺,笑道:&ldquo好重的言語。

    &rdquo 雪芙道:&ldquo我想着,廬山不會有多大的意思,我不願住很長的時間。

    &rdquo 俊人道:&ldquo這一層,我一聽你的便。

    假使你覺得在山上無聊,我們稍微住兩天,就下山,另找一個地方避暑去。

    北平也好,青島也好,就是北戴河不大好去,那不是我們警察的力量所能保護的。

    早兩年我就想到北戴河去,總因為路近,随便可以到,俄延下來了。

    現在再要到北戴河去,可就差勁了。

    到北平去,我覺得還是機會,你以為怎麼樣?&rdquo 雪芙道:&ldquo我不想到那裡去遊曆,要回南京了。

    &rdquo 俊人道:&ldquo你不怕熱嗎?&rdquo 雪芙道:&ldquo年年也在南京過去了,并不怕熱。

    今年的南京,難道就格外熱得不同嗎。

    再說南京有一百多萬市民呢,他們也是人,難道他們就該受熱的嗎?&rdquo 俊人笑道:&ldquo這倒是你一番仁厚之心,可是你在南京,為什麼約我同遊廬山,而且還一路同我來了。

    &rdquo 雪芙淡笑道:&ldquo你以為你說這話,就問得我無言對答哩。

    我反問你一句,我出來遊曆,不是為着陪你嗎?&rdquo 俊人笑道:&ldquo既是為着陪我,那就很好,我請你多陪我幾天吧。

    &rdquo 說着,将右手捏着的書,在左手心裡,連連地打了幾下。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