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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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院,有如一隻隻藏污納垢的臭水潭,形形色色的嫖客,每日每時地在這裡制造着醜聞。

     政客們,不顧往日職業上的尊嚴,在這裡赤裸裸地露出了他們荒淫無恥的本相。

    在一些城市,某些省市高級官員經常呼朋喚友,麇集妓院,花天酒地,流連忘返。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

    其他中下級官員包括機關秘書、科長之類,亦相習成風,不複視嫖妓為羞恥事,幾乎以妓院為論政議事、聯絡款接之場所。

    民國初期的京城,官僚們嫖妓雖然還有點遮遮掩掩,但也時有醜聞傳出。

     北京椿樹頭條橫胡同,有一座秘密賣淫窟。

    主人名陳七奶奶,年已30,其特别本領,不但自己賣淫,且能引誘良家婦女,替人撮合,因此政界諸巨公,無不趨之若鹜。

    到此處打麻将、吸鴉片、打圍、住宿,既能避免聲張,又得舉動自由,故而車馬如雲,門庭若市。

    入夜,行人常聞車夫互相問答:&ldquo這是某部總長的車,你莫非是某廳家人嗎?&rdquo 崗警瞠目而視,不敢過問。

    在陳七奶奶處走動最勤者,有三位大員:顯官田某、司法總長言某、農林總長車某。

    這三位大員,在本部衙門請病假是常事,而在陳七奶奶家卻天天劃到。

    有個良家女子魏大姑娘,年方20,為嫖客所誘,常在陳七奶奶處與嫖客秘密約會。

     那言總長一見傾心,便與陳七奶奶謀畫,欲娶魏大姑娘為妾。

    此事被當時的檢察長偵知,而這位檢察長又與言總長素來不睦,便日夜乘隙,務欲當場捕獲、使其聲名掃地而後快。

    一日,偵知言總長将去陳宅,即命司法警察前往捕拿。

    豈知事有湊巧,言總長恰好因事阻隔,未能早到,而活該倒黴的車總長,竟做了姓言的替死鬼。

     司法警察把住前後門,鳴笛而入,男女30多人,無一漏網。

    車總長免不得拿出一筆錢來,賄免了結。

    次日,仍舊若無其事地照常到部,豈知這條醜聞已赫然公諸報端,傳遍京城,車總長所在的農林部衆屬員也當面質問,痛斥其非。

     有個水産司科員王勍,兩次上書質問,大略雲:總長私娼聚賭被拘賄免一案,道路宣傳,鑿鑿可據。

    自《亞細亞報》首先揭載之後,事隔多日,該報既無更正文章,總長亦無起訴之舉,而其他各報,仍是連篇累牍,言之甚詳,可見此案已是千真萬确的了。

     試想總長本是前清的一名亡國大夫,對于民國,未有尺寸之功,缺德少能,卻獵取高位,理應努力報國,何以竟敢幹犯刑罰,宿娼聚賭?報章揭發之後,尤複恬不知恥,貪戀祿位,企圖僥幸逃遁。

     豈知報章之糾劾不能逃,社會之撻伐不能免。

    為總長計,趕快自劾罷職,閉門悔罪自新,否則衆怒難犯,民國雖大,恐無總長立足之地了。

    車總長居然還裝模作佯地拟就&ldquo控文&rdquo,向法院申訴。

    衆屬員益發不滿,竟有人上書大總統,請求徹查此案。

    鬧到結局,兩總長均遭外調始罷。

     一些文人也撕下了他們仁義道德的僞裝,成了娼妓們的裙下不二之臣。

     嶺南有個畫家某某,頗負時譽。

    曾任廣東高等法院院長室的主任秘書,專替院長酬應親友求書索畫。

    他性嗜酒,終日酡顔醉态,人稱&ldquo醉貓&rdquo。

    一次,某畫家領隊到陳塘花筵酒家夜宴,宴前對同寅說,今晚不召妓,無絲竹亂耳,莺燕勞形,淺酌清譚為樂。

    言罷,他自斟自飲,餘客邊賭邊談。

    &ldquo雀局&rdquo正酣之時,卻見某畫家離座,親自書寫花箋,交人發出。

    俄而筵開,衆客舉杯,此時一妙齡少女在老妪陪同下,步入飲廳,向某畫家疾趨而來,微躬笑呼:&ld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