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菊殘猶有傲霜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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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的董事，原免不了請你一個，可是我另有一件事要談先生援助，這事且不麻煩你。
談伯平已拿了煙鬥在手，兩手抱了煙鬥，拱了兩拱，笑道：&ldquo最好另一件事華先生也将我免了。
因為我這個病夫，實在不能再有所作為。
她笑道：&ldquo自然所要求援助的事情，總不會是十分繁劇的。
說着，她站起身來，伸手向曹晦廠握着，笑道：&ldquo好了，就是這樣一言為定。
我還有點事，明天再來把辦補習學校的詳細情形，告訴曹先生，我不幹擾你們的清淡。
說完，他向曹談二人點了個頭，卻隻向蘇伴雲看了一眼，竟自去了。
曹先生送到門口，談先生卻隻起身一下，依然坐下去。
曹先生回來了。
蘇伴雲笑道：&ldquo這位華先生是誰，晦老也不和我介紹一下。
談伯平正打着鐵片火石在那裡取火燃紙煤，右手拿了鐵片，不住在左手捏的石塊上敲擦着，擦得火星四濺，那紙煤用指頭夾住，壓在火石上，焦頭子當了鐵石磨擦之沖，早已燃着了。
可是他還在繼續着這個動作，吱咯一聲，火花随了鐵石的磨擦，飛濺一下，他卻在熟視無睹的情形之下，插言道：&ldquo不介紹也罷，我們見了她都頭疼的。
曹晦廠笑道：&ldquo其實也無所謂，這個人不過性情孤僻而已。
我今天所以沒有介紹的原故，是因為得不着機會。
她見了面就先開口，要求我當校董，說完了就走。
談伯平燃好紙煤，将火吹得大大的，在煙鬥上燒着，把那煙鬥深深的吸了一口，呼出一口煙來。
左手捏了紙煤，隻管在桌子腿上按住，将它按息。
他道：&ldquo有機會也不介紹。
說着又把這紙煤在桌腿上觸了兩觸，似乎要借這點勁，表示他的決心。
曹晦廠又坐下去剝紅苕皮。
曹太太坐在華小姐那個位子，向蘇伴雲笑道：&ldquo一個老處女，又在這生活不如意環境裡，性情有點特别，也許是不免的。
我倒原諒她。
蘇伴雲道：&ldquo果然是一位小姐，不到四十歲嗎？ 曹太太道：&ldquo她自己說是三十四歲。
說着微笑了一笑。
蘇伴雲道：&ldquo她在吃粉筆飯嗎？ 曹晦廠道：&ldquo論她的資格，也可以當教授，可是她隻當名講師。
蘇伴雲道：&ldquo教什麼呢？ 曹晦廠道：&ldquo教英文，也教心理學，可是&hellip&hellip 他坐在那皮榻上沒有把話說完，卻起來到桌邊拿茶喝。
蘇伴雲笑道：&ldquo不大高明嗎？ 曹太太笑道：&ldquo蘇先生隻管打聽，你注意着她嗎？ 曹晦廠站着拍了一拍手，笑道：&ldquo我知道蘇先生也是個老處男，兩好就一好，我們來作個現成的介紹人罷。
蘇伴雲笑道：&ldquo我怎麼那樣不識高低，敢高攀華小姐這種人？ 大家正說着，卻聽到屋子外面有人叫了一聲曹先生，正是這位華小姐的聲音。
曹晦廠張開了口，先作個失驚的樣子，然後立刻答應着迎了出去。
過了一會子，他走進來，笑道：&ldquo我們說的話，大概都讓她聽到了，大概她在門外站了很久呢。
不過她的态度，倒并不十分壞。
曹太太道：&ldquo她特地叫你出去有什麼事？ 曹晦廠道：&ldquo她約了明天下午三點鐘來，教我等着，并沒有什麼要緊的話。
蘇伴雲道：&ldquo果然的，她辦婦女補習學校，這是小規模的組織，由她一個人經營，也未嘗不可，要什麼董事會？ 談伯平斜靠了桌子，手握了煙鬥，将煙嘴子由嘴角裡抽出來一點，笑道：&ldquo這叫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
你以為她真有那樣熱心，要替婦女界掃除文盲，米太貴了，都得在職業外另想個第二條路。
曹太太笑道：&ldquo談先生對于她，總有點不以為然。
談伯平道：&ldquo可是你想到她那高傲的态度，就覺得高傲得無理由。
無論對什麼人，她總抱了不合作的态度。
曹晦廠笑道：&ldquo你這話也欠思量。
一個小姐，能抱個逢人合作的态度嗎？她要是肯和人合作也不至于年将不惑還待字閨中了。
曹太太笑着插了一句話：&ldquo豈有此理？ 談伯平吸了一口煙，又抽出了煙鬥嘴子，笑道：&ldquo我倒不是說她這一點，你看她的名字，就表示了她的落落不合。
說着望了蘇伴雲道：&ldquo她單名一個泰字，取字傲霜。
蘇伴雲笑道：&ldquo這名字都很好，泰字本很俗，和華字聯合起來，是東西兩嶽，這就了不得了。
華者，花也，華而傲霜，是菊花，大有自比陶淵明之處呢。
曹晦廠點頭笑道：&ldquo你這話是對的，她正取意于菊殘猶有傲霜枝這句詩，透着有幾分孤芳自賞。
談伯平道：&ldquo什麼孤芳自賞呢？就算她名實相符，也是叢殘菊！ 曹太太笑道：&ldquo說來說去，談先生總是不以她為
談伯平已拿了煙鬥在手，兩手抱了煙鬥，拱了兩拱，笑道：&ldquo最好另一件事華先生也将我免了。
因為我這個病夫，實在不能再有所作為。
她笑道：&ldquo自然所要求援助的事情，總不會是十分繁劇的。
說着，她站起身來，伸手向曹晦廠握着，笑道：&ldquo好了，就是這樣一言為定。
我還有點事，明天再來把辦補習學校的詳細情形，告訴曹先生，我不幹擾你們的清淡。
說完，他向曹談二人點了個頭，卻隻向蘇伴雲看了一眼，竟自去了。
曹先生送到門口，談先生卻隻起身一下，依然坐下去。
曹先生回來了。
蘇伴雲笑道：&ldquo這位華先生是誰，晦老也不和我介紹一下。
談伯平正打着鐵片火石在那裡取火燃紙煤，右手拿了鐵片，不住在左手捏的石塊上敲擦着，擦得火星四濺，那紙煤用指頭夾住，壓在火石上，焦頭子當了鐵石磨擦之沖，早已燃着了。
可是他還在繼續着這個動作，吱咯一聲，火花随了鐵石的磨擦，飛濺一下，他卻在熟視無睹的情形之下，插言道：&ldquo不介紹也罷，我們見了她都頭疼的。
曹晦廠笑道：&ldquo其實也無所謂，這個人不過性情孤僻而已。
我今天所以沒有介紹的原故，是因為得不着機會。
她見了面就先開口，要求我當校董，說完了就走。
談伯平燃好紙煤，将火吹得大大的，在煙鬥上燒着，把那煙鬥深深的吸了一口，呼出一口煙來。
左手捏了紙煤，隻管在桌子腿上按住，将它按息。
他道：&ldquo有機會也不介紹。
說着又把這紙煤在桌腿上觸了兩觸，似乎要借這點勁，表示他的決心。
曹晦廠又坐下去剝紅苕皮。
曹太太坐在華小姐那個位子，向蘇伴雲笑道：&ldquo一個老處女，又在這生活不如意環境裡，性情有點特别，也許是不免的。
我倒原諒她。
蘇伴雲道：&ldquo果然是一位小姐，不到四十歲嗎？ 曹太太道：&ldquo她自己說是三十四歲。
說着微笑了一笑。
蘇伴雲道：&ldquo她在吃粉筆飯嗎？ 曹晦廠道：&ldquo論她的資格，也可以當教授，可是她隻當名講師。
蘇伴雲道：&ldquo教什麼呢？ 曹晦廠道：&ldquo教英文，也教心理學，可是&hellip&hellip 他坐在那皮榻上沒有把話說完，卻起來到桌邊拿茶喝。
蘇伴雲笑道：&ldquo不大高明嗎？ 曹太太笑道：&ldquo蘇先生隻管打聽，你注意着她嗎？ 曹晦廠站着拍了一拍手，笑道：&ldquo我知道蘇先生也是個老處男，兩好就一好，我們來作個現成的介紹人罷。
蘇伴雲笑道：&ldquo我怎麼那樣不識高低，敢高攀華小姐這種人？ 大家正說着，卻聽到屋子外面有人叫了一聲曹先生，正是這位華小姐的聲音。
曹晦廠張開了口，先作個失驚的樣子，然後立刻答應着迎了出去。
過了一會子，他走進來，笑道：&ldquo我們說的話，大概都讓她聽到了，大概她在門外站了很久呢。
不過她的态度，倒并不十分壞。
曹太太道：&ldquo她特地叫你出去有什麼事？ 曹晦廠道：&ldquo她約了明天下午三點鐘來，教我等着，并沒有什麼要緊的話。
蘇伴雲道：&ldquo果然的，她辦婦女補習學校，這是小規模的組織，由她一個人經營，也未嘗不可，要什麼董事會？ 談伯平斜靠了桌子，手握了煙鬥，将煙嘴子由嘴角裡抽出來一點，笑道：&ldquo這叫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
你以為她真有那樣熱心，要替婦女界掃除文盲，米太貴了，都得在職業外另想個第二條路。
曹太太笑道：&ldquo談先生對于她，總有點不以為然。
談伯平道：&ldquo可是你想到她那高傲的态度，就覺得高傲得無理由。
無論對什麼人，她總抱了不合作的态度。
曹晦廠笑道：&ldquo你這話也欠思量。
一個小姐，能抱個逢人合作的态度嗎？她要是肯和人合作也不至于年将不惑還待字閨中了。
曹太太笑着插了一句話：&ldquo豈有此理？ 談伯平吸了一口煙，又抽出了煙鬥嘴子，笑道：&ldquo我倒不是說她這一點，你看她的名字，就表示了她的落落不合。
說着望了蘇伴雲道：&ldquo她單名一個泰字，取字傲霜。
蘇伴雲笑道：&ldquo這名字都很好，泰字本很俗，和華字聯合起來，是東西兩嶽，這就了不得了。
華者，花也，華而傲霜，是菊花，大有自比陶淵明之處呢。
曹晦廠點頭笑道：&ldquo你這話是對的，她正取意于菊殘猶有傲霜枝這句詩，透着有幾分孤芳自賞。
談伯平道：&ldquo什麼孤芳自賞呢？就算她名實相符，也是叢殘菊！ 曹太太笑道：&ldquo說來說去，談先生總是不以她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