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化妝品展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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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卻在屋子裡開始倒茶。
王老太向他道：&ldquo老劉，你怎麼不早些回來？你也可以幫着料理料理。
老劉道：&ldquo今天戲散得晚了大半個鐘頭，柴先生到後台來，又叫我一路走。
王老太向那個小胡子而又白胖的人笑道：&ldquo柴先生，一切多承你幫忙。
他笑道：&ldquo老太，你不要這樣客氣，我是個晚輩，你就叫我柴子進罷。
玉蓮就叫我子進，我也叫她玉蓮。
這樣，我們也免得過于生疏似的。
說着大家圍了屋子中間一張方桌子坐了。
楊嫂在那懸下來的雪亮電燈泡下，正向那白桌布上放着淡綠色的玻璃幹果碟子。
玉蓮在碟子裡拿了一隻紙包糖果起來吃着，将手在桌上揮了揮道：&ldquo大家都餓了，我們就吃飯罷。
老張老李一定贊成。
穿西裝的裡面一個黑胖少年笑道：&ldquo提起吃，我張品三向來不示弱的，何況王小姐家裡的食品，又是格外考究的。
另一個瘦子，尖削的臉上，有幾個微麻點。
唯其這樣，他像女人一樣，終年斷不了擦雪花膏。
他的高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卻是帶着充分的刁滑樣子。
他笑道：&ldquo你張品三會吃白食，我李廣四也不弱。
柴子進指了他笑道：&ldquo你不看你吃得這張嘴都瘦起來了？ 王老太已是親自來檢開桌上的茶點，笑道：&ldquo三位何必說這樣話？就怕是請不到，若是肯光顧的話，天天來吃一頓便飯，都可以。
玉蓮接着道：&ldquo我們家的飯，要到晚上十一點鐘，為了我們一餐飯，還要把人家的肚子餓幹來呢。
她說着話，也來幫同檢理桌子。
三位佳賓就一齊站到桌子旁邊來。
這位李廣四先生閃開得遠一點，站在通到裡屋的房門口來，不免探頭向門裡張望了一下。
笑着喲了一聲道：&ldquo王小姐的梳妝台上，要開化妝品展覽會了！ 柴子進也就過去伸頭看了一看，笑道：&ldquo既然是展覽會，可以讓我參觀一下嗎？ 王老太笑道：&ldquo你要提到化妝品，我們這位那是非常之有興趣的，三位可以到她屋子裡去看看。
她唱戲拿的幾個錢包銀，都讓收買化妝品花光了。
柴子進巴不得一聲，就一腳踏進裡面屋子裡來。
這屋子被裱糊得雪白，裡面一張乳白漆的木架床，白色滾紫紅寬邊的床單上，疊着一床水紅的和一床深綠的繡花被，分外的鮮豔奪目。
而況一盞垂着琉璃穗子的電燈罩，照得全屋通亮。
左邊一架穿衣鏡的衣櫥門關着的。
此外便是陳列化妝品的家具了。
右邊是一架梳妝台，整個的台面上，都是方圓大小的玻璃瓶子與料器瓶子。
每一種瓶子，都是成雙的，鏡子照着每一種瓶子，又變成四項。
這梳妝台旁邊，立着個小小的玻璃櫥子，隔了玻璃，可以看到裡面三層格闆，放滿了花紅葉綠的大小紙盒。
盒子上構成各種美麗的圖案，遠看去猶如裝了一櫥子玩具。
這窗戶邊，有一張半副抽屜的小書桌，但上面放的不是文具，也陳列的是化妝品。
這桌上的化妝品，與梳妝台上和玻璃櫥子裡裝的，有點兩樣。
乃是粉盒，雪花膏盒，胭脂膏盒，香水瓶，生發水瓶，甚至小的口紅管子之類，都每一個牌子一組，分了若幹組，放在這桌上。
為了這組瓶子盒子有大有小，有多有少，因此有列成梅花形的，有列成四等邊形的，有列成三角形的，化妝品本來就是裝潢美麗的，桌子上這樣擺列着，更是好看。
柴子進笑道：&ldquo這樣擺化妝品，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王小姐不愧是藝術家。
玉蓮因這三位來賓都走進了她的屋子，她也就笑嘻嘻地跟了進來。
問道：&ldquo三位覺得怎麼樣？ 李廣四拍了手道：&ldquo洋洋大觀，洋洋大觀！ 柴子進向她望着道：&ldquo王小姐，我要問一句外行話了，這些個化妝品，你足足可用十年以上吧？到十年以後，也許這些東西已不摩登，你買了這樣多幹什麼？ 玉蓮笑道：&ldquo别人問我這話，我可以原諒他不懂，你柴經理不應該說這話吧？我問你一句話，你為什麼買許多洋釘子放在鄉下公館裡去呢？張品三說，有一次你就在昆明運來了十桶。
那些個洋釘子，恐怕你可以用五百年。
柴子進哈哈大笑道：&ldquo原來玉蓮也是打算做生意，開化妝品鋪子。
玉蓮笑道：&ldquo開化妝品鋪子雖不見得，可是囤積一些也不壞，你看我桌子正中這一套化裝品，共是八樣，前年買來的時候，不過二百多塊錢，現在呢？你出一萬塊錢，我也不賣，若把這二百多塊錢放在什麼銀行裡，可以得到這麼些個利錢？ 張品三笑道：&ldquo
王老太向他道：&ldquo老劉，你怎麼不早些回來？你也可以幫着料理料理。
老劉道：&ldquo今天戲散得晚了大半個鐘頭，柴先生到後台來，又叫我一路走。
王老太向那個小胡子而又白胖的人笑道：&ldquo柴先生，一切多承你幫忙。
他笑道：&ldquo老太，你不要這樣客氣，我是個晚輩，你就叫我柴子進罷。
玉蓮就叫我子進，我也叫她玉蓮。
這樣，我們也免得過于生疏似的。
說着大家圍了屋子中間一張方桌子坐了。
楊嫂在那懸下來的雪亮電燈泡下，正向那白桌布上放着淡綠色的玻璃幹果碟子。
玉蓮在碟子裡拿了一隻紙包糖果起來吃着，将手在桌上揮了揮道：&ldquo大家都餓了，我們就吃飯罷。
老張老李一定贊成。
穿西裝的裡面一個黑胖少年笑道：&ldquo提起吃，我張品三向來不示弱的，何況王小姐家裡的食品，又是格外考究的。
另一個瘦子，尖削的臉上，有幾個微麻點。
唯其這樣，他像女人一樣，終年斷不了擦雪花膏。
他的高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卻是帶着充分的刁滑樣子。
他笑道：&ldquo你張品三會吃白食，我李廣四也不弱。
柴子進指了他笑道：&ldquo你不看你吃得這張嘴都瘦起來了？ 王老太已是親自來檢開桌上的茶點，笑道：&ldquo三位何必說這樣話？就怕是請不到，若是肯光顧的話，天天來吃一頓便飯，都可以。
玉蓮接着道：&ldquo我們家的飯，要到晚上十一點鐘，為了我們一餐飯，還要把人家的肚子餓幹來呢。
她說着話，也來幫同檢理桌子。
三位佳賓就一齊站到桌子旁邊來。
這位李廣四先生閃開得遠一點，站在通到裡屋的房門口來，不免探頭向門裡張望了一下。
笑着喲了一聲道：&ldquo王小姐的梳妝台上，要開化妝品展覽會了！ 柴子進也就過去伸頭看了一看，笑道：&ldquo既然是展覽會，可以讓我參觀一下嗎？ 王老太笑道：&ldquo你要提到化妝品，我們這位那是非常之有興趣的，三位可以到她屋子裡去看看。
她唱戲拿的幾個錢包銀，都讓收買化妝品花光了。
柴子進巴不得一聲，就一腳踏進裡面屋子裡來。
這屋子被裱糊得雪白，裡面一張乳白漆的木架床，白色滾紫紅寬邊的床單上，疊着一床水紅的和一床深綠的繡花被，分外的鮮豔奪目。
而況一盞垂着琉璃穗子的電燈罩，照得全屋通亮。
左邊一架穿衣鏡的衣櫥門關着的。
此外便是陳列化妝品的家具了。
右邊是一架梳妝台，整個的台面上，都是方圓大小的玻璃瓶子與料器瓶子。
每一種瓶子，都是成雙的，鏡子照着每一種瓶子，又變成四項。
這梳妝台旁邊，立着個小小的玻璃櫥子，隔了玻璃，可以看到裡面三層格闆，放滿了花紅葉綠的大小紙盒。
盒子上構成各種美麗的圖案，遠看去猶如裝了一櫥子玩具。
這窗戶邊，有一張半副抽屜的小書桌，但上面放的不是文具，也陳列的是化妝品。
這桌上的化妝品，與梳妝台上和玻璃櫥子裡裝的，有點兩樣。
乃是粉盒，雪花膏盒，胭脂膏盒，香水瓶，生發水瓶，甚至小的口紅管子之類，都每一個牌子一組，分了若幹組，放在這桌上。
為了這組瓶子盒子有大有小，有多有少，因此有列成梅花形的，有列成四等邊形的，有列成三角形的，化妝品本來就是裝潢美麗的，桌子上這樣擺列着，更是好看。
柴子進笑道：&ldquo這樣擺化妝品，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王小姐不愧是藝術家。
玉蓮因這三位來賓都走進了她的屋子，她也就笑嘻嘻地跟了進來。
問道：&ldquo三位覺得怎麼樣？ 李廣四拍了手道：&ldquo洋洋大觀，洋洋大觀！ 柴子進向她望着道：&ldquo王小姐，我要問一句外行話了，這些個化妝品，你足足可用十年以上吧？到十年以後，也許這些東西已不摩登，你買了這樣多幹什麼？ 玉蓮笑道：&ldquo别人問我這話，我可以原諒他不懂，你柴經理不應該說這話吧？我問你一句話，你為什麼買許多洋釘子放在鄉下公館裡去呢？張品三說，有一次你就在昆明運來了十桶。
那些個洋釘子，恐怕你可以用五百年。
柴子進哈哈大笑道：&ldquo原來玉蓮也是打算做生意，開化妝品鋪子。
玉蓮笑道：&ldquo開化妝品鋪子雖不見得，可是囤積一些也不壞，你看我桌子正中這一套化裝品，共是八樣，前年買來的時候，不過二百多塊錢，現在呢？你出一萬塊錢，我也不賣，若把這二百多塊錢放在什麼銀行裡，可以得到這麼些個利錢？ 張品三笑道：&l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