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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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确信娟英是發案以後才受驚下樓的,我當初竟也聽信了,險些兒被你蒙過。

    &rdquo &ldquo什麼?我蒙蔽你?&rdquo我自然有些不安。

     霍桑笑一笑,&ldquo當然,這不是故意的。

    你别着惱,你也同樣有功,至少可以将功抵過。

    &rdquo &ldquo什麼意思?你還打啞繼?&rdquo &ldquo不,我告訴你。

    那時候你的觀察很周密,轉述時又十分忠實。

    不曾遺漏什麼。

    這就是你的錯。

    &rdquo &ldquo喂,你還繞什麼圈子?&rdquo我感到不耐。

     霍桑仍甯靜地說:&ldquo你向許署長報告的時候曾描寫娟英當時的衣飾容态,還說起那時伊的耳朵上戴一副垂挂的月環形細鑽石的耳環。

    這是一種新式耳環,裡線很長。

    包朗,想一想,女子的耳朵上戴了這樣的環子,臨睡時大概總得卸去吧?伊既說已經歸睡,被驚擾聲所驚醒,才起身下樓那末你想伊當時的處境,在起身以後,還能夠從容整裝。

    戴好了耳環,方才下樓來嗎?不,一這是反常的。

    從這一點推想,可知伊那時候實在還不曾睡;伊所說睡夢中仿佛聽得槍聲而不曾醒覺的話也分明是虛慌的。

    因為伊既然關心丈夫的安危,在勢決不能先自安睡。

    即使先題,也斷不緻如此酣熟,連槍聲都不能使伊醒覺。

    包朗,你說這推想可合理?&rdquo 我點點頭:&ldquo是,很合理。

    &rdquo &ldquo好這樣我們便可以假定伊那時不但沒有睡,而且還戒備着。

    伊一聽得伊的丈夫高呼的聲音,勢必立即拿了搶趕下樓來。

    伊一看見他們的仇人,便直覺地發了一槍,接着仍悄悄地回上樓去,希望卸罪給那個按門鈴進來的人。

    你想對不對?&rdquo &ldquo對!&rdquo &ldquo這個假定,我也富信很近情,不過缺乏實際的證據無從質證一我知道伊的父兄是有權位的。

    我貿貿然去查究,萬一他們忘了理智,妄用他們職位上的權威,那就說不定會肇出事來。

    所以我玩一個小把戲,寫了一封秘信,親自到銀河路伊哥哥的家裡,賄通了一個小使女,約娟英到公園裡來談判。

    這一回事雖也冒險。

    但比較地是間接的。

    幸虧伊很知趣,單獨地來,這件事總算得到了理想的解決。

    &rdquo 這案子的前因後果大體都已解釋,隻存一個最後的疑點。

    就是那個按門鈴的人究竟是誰?這個人當時的動作和來意怎麼樣?霍桑對于這個疑點也曾費過一會工夫,可是沒有成效。

    在十四那天的下午。

    他曾到公園後面二十九号患中風病的王家裡去問過,當上夜裡吳小帆離了王家以後,曾否再差什麼人跟蹤到小帆家去。

    他們的答語是否定的。

    這不能不使霍桑感到失望。

    除此以外,霍桑也沒有别的路途可以進行。

     隔了三個星期,這無從索解的疑團,忽然在無意中被吳小帆自己打破。

    原來在公園路橫路的建設路九十四号有一個李姓的住戶,本也是吳小帆的老主顧。

    那晚上這李姓的主婦忽然感染癡氣,所以打發了一個男仆叫壽榮的去請小帆。

    那仆人在吳醫士門上捺了一會鈴,忽然聽得屋子裡槍聲一響,便吓得喪了魂魄似地奔逃回去_年一天兇案發作了,那李姓主仆怕被拖累,便把這件事隐匿不宣。

    後來案事結束了,小帆回複了自由舊子又多了,外間已不注意這件事,那姓李的男主人偶然遇見小帆,私下談起這事,方才把這個悶葫蘆打破。

     關于這一着,我也曾向霍桑打趣過一句。

    &ldquo霍桑,你在這一點上不能不算是失敗。

    這個人你到底不曾查出來。

    此番你不能居全功哩。

    &rdquo 霍桑忽一本正經地答道:&ldquo包朗,你瞧我見時曾向人家讨過功?我所以這樣子孜孜不息,隻因顧念着那些在奸吏全棍刁紳惡霸勢力下生活的同胞們,他們受種種不平的壓迫,有些陷在黑獄中含冤受屈,沒處呼援。

    我既然看不過,怎能不盡一分應盡的天職?我工作的報酬就在工作的本身。

    功不功完全不在我的意識中。

    &rdquo 一句趣語引出一番嚴重的牢騷,那也是出我的意外的。

    幸虧轉篷的仍舊是霍桑自己。

     他笑一笑,說:&ldquo包朗,你說我失敗,我雖然沒法卸避,不過我也有答辯。

    &rdquo &ldquo唔?&rdquo &ldquo我曾到公園路後面王家裡去問過,也料到那按鈴的人也許關系醫務。

    事實上這一點不是也在我的推想中嗎?&rdquo 我不再答辯。

    陣笑聲結束了這一件曲折迷離的疑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