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供詞

關燈
我因着他的夫人的請求,便答應了伊,準備給他們盡些地力。

    我把小帆請過來,悄悄地問他,這裡面究竟有怎樣的糾紛。

    他起先還不肯說,後來他忽然奔回家去取了一張申報來,指着一節新聞給我瞧。

     &ldquo他向我說:&lsquo這一節第三監獄罪犯越獄的新聞,你可曾注意過?你瞧,這是上星期六晚間的事,一共逃出了九個犯人,内中有一個名叫沈瑞卿的就是我的仇人。

    &rsquo &ldquo我問道:&lsquo這姓沈的和你有什麼樣的怨仇?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來暗算你?&rsquo &ldquo小帆說:&lsquo當三個月前,有一個期滿釋放出來的犯人叫成玉棠,特地送一個口信給我。

    這人和沈瑞卿同獄的。

    他通告我的舉動完全出于好意。

    他說沈瑞卿曾在監中提起我們的怨嫌。

    他曾切齒地宣誓,他一百自由了,必要向我報仇。

    我得了這個消息,便買了一把手槍,随時警戒起來。

    現在他果真從獄中逃出來了,我料定他一定要來尋我。

    &rsquo &ldquo我自然要問小帆,他所以和沈瑞卿結怨,究竟為的是什麼。

    小帆卻守秘不肯說,隻說等事情過去了,再告訴我。

    我不便強制他宣布,便安慰了他幾句。

    我料想處沈的既然是個越獄的逃犯,他的自身還沒有安全,未必就敢來報複。

    不料他昨夜裡果然來了;更想不到的,又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這件事從表面上看,小帆兄固然處于嫌疑的地位,但他既然不承認行兇,吳夫人也堅決地說小帆不曾殺入,這裡面勢必另有情由。

    我認為我們要解決這個疑點,第一步先得和小機充仔細地談一談。

    &rdquo 這少年律師的一番話,雖然在案情的曆史方面,給出了一個輪廓,但在實際的疑問上仍沒有多大助益。

    霍桑和張康民的意見相同,打算再去見一見吳小帆,和他細細地談一回,然後再着手進行。

    五分鐘後,我們就同着張庚民一塊兒到警局裡去。

     吳小帆穿的還是那條灰色法蘭絨褲,上身加了一件同質料的短褂,不過并不怎樣熨貼。

    他的精神狀态,和我在上夜裡瞧見的情形,完全不同了。

    他的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已是活潑有神,顴骨上也微現血色,分明他的反常的神經已恢複了原狀。

    我記得上夜裡他的臉上仿佛蒙上了一層黝,兀自呆木木地不肯發話。

    這時候他已截然變換。

    當時張康民和拘留空的值班接洽了一下,把吳小帆領進了一間小室,先向他說明來愈。

    小帆不待我們發問,竟先自向霍桑滔滔不絕地産辯起來。

     他說:&ldquo好,好,你是大偵探霍桑先生?我聞名好久了。

    你是一個新時代的偵探,當然有科學頭腦。

    你的見解論斷也當然要有根據。

    我相信你決不會像其他的偵探們一般,不顧事實不重證據地強入人罪。

    是不是?霍先生,我沒有罪,我當真沒有打死沈瑞卿。

    不過沈瑞卿怎樣死的,我也不能夠證明。

    這一點就要費你的心。

    &rdquo 說話像恭維,又像演說。

    霍桑不回答,但站定了向他端詳,似在觀察對方的精神狀态,他的話是否可以負責。

    我覺得他這幾句話,和我上夜裡所見聞的事實相反,就乘機插入一句。

     我說:&ldquo你在昨夜發案的當兒,不是向那警士承認過的嗎?&rdquo 他旋轉眼光來,很注意地向我瞧一瞧。

    點點頭。

     他答道:&ldquo不惜。

    &hellip&hellip包先生,我認得你。

    昨夜裡你也在場。

    我告訴你。

    當時我所以承認行兇,實在是因為受了這兇案的刺激,腦筋昏背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開槍我本來有開槍打他的意思&mdash&mdash嗯,霍先生,你得弄清楚。

    這是自衛。

    他要謀害我,我自然不能不反抗。

    當時我看見他倒地而死,室中又沒有别的人,我便誤認他是我打死的。

    其實不是。

    不,他不是我打死的。

    我實在沒有開過槍。

    &rdquo 除了語聲近乎激越以外,說話的理路很清楚,不像是一個精神反常的人所能說得出的。

    我不再開口。

    張康民向霍桑瞧着,似乎在等他的批判。

    霍桑微微點了點頭。

     他說:&ldquo那末現在你的腦子可是已經完全清醒了?&rdquo 吳小帆答道:&ldquo是,我已經完全清醒。

    因此,我才覺得昨夜的錯誤。

    我還有證據!&rdquo 霍桑問道:&ldquo什麼證據?&rdquo 那少年醫士的兩眼忽然間張得很大,現出一種自信的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