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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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拾眼望着傳來童謠的小山說: “孩子們已經來啦。

    ” 看見星枝的父親也一道來,南條在晦暗中蜷縮起身子。

     陽光熾熱,星枝也焦灼不安。

    她專注地四面看了看,一眼認出南條,就不由得加快腳步,企圖走過去。

     父親隻顧觀看溪流和對面的群山,沒有在意。

     “那幫孩子是借勝見的房子住的呀。

    他們都是東京體質虛弱的兒童。

    一想到連勝見的蠶種養殖場也成了孩子們的住所,就覺得可憐。

    ” 星枝心不在焉。

     “不過,總比大倉閑着讓蜘蛛結網強吧。

    這也許是勝見的派頭。

    這就叫做不養蠶卵養人卵,讓人茁壯成長。

    勝見的口頭禅是:為社會、為國家服務,哪怕白借給他們住也行。

    連葬禮也是那樣。

    記得那時我曾對你講過,他是蠶種界的第一流人物,甚至從總裁宮得到了兩萬獎金哩。

    他不僅在地方,而且在中央蠶絲工會,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他的葬禮辦得太寒伧了。

    他本人總以窮鄉僻壤的村夫自居,簡樸得也太過分了。

    許多蠶絲界的知名人士都特地從東京趕來參加喪禮。

    我是他的朋友,連我都覺得不體面。

    但據說這是根據他的遺言,把辦喪事的費用捐獻給村裡了。

    萬事都是按這個基調辦的呀。

    ” “是嗎?” “近來什麼體質虛弱的兒童之類的名堂,好像很流行哩。

    ” “嗯。

    ” “以前學生每年都到勝見這兒來。

    他們是蠶絲專科學校的學生,是來實習的。

    為了研究蠶種而漫遊世界,這樣奇特,恐怕隻有勝見一個人啰。

    他素負盛名,人們總想選他擔任縣議會議員或國會議員。

    可他總是說,養蠶太忙,沒有那種閑工夫,還是這方面的研究工作對國家有用。

    他一輩子與蠶打交道,男子漢再沒有像他這樣令人欽佩的了。

    他沒有任何貪圖,我太喜歡他啦。

    ” 繞過小山山麓,首先出現在他們倆面前的,是勝見家。

    那是有白牆的蠶種養殖場。

     這座庫房聳立在河岸堆砌起來的壯麗奇觀的石崖上,宛如一座城堡,是倉庫造型的兩層樓房。

    兩排窗戶全敞開着,恍如把白牆切開似的。

    似乎安裝了紙拉窗。

     從這間庫房的一端到拐角處,是古色古香的平房住家。

    庫房遠比它雄偉壯觀。

     “就連那裡的标本或研究書籍都放着不用,現在白白糟蹋了。

    我打算去勸他們捐贈給專業學校或蠶絲會館。

    ” “為什麼他們不搞蠶種買賣呢?” “勝見過世之後,兒子又是那個樣子,要保持勝見蠶種的信用,也不是一件輕易的事,需要不斷從事新的研究,絕不能在改良品種的競争中打敗仗啊。

    與其造出有損勝見名譽的蠶種,倒不如幹脆停下,這樣還能幫貧苦的蠶種商一把。

    嘿,這就是勝見妻子的想法吧。

    ” “要能幫助小小的蠶種商,倒是件好事啊。

    ” “傻瓜。

    重要的是要培育優良品種,把蠶繁殖好。

    你若也像體質虛弱的兒童,說些沒膽識的話,那就去練練開手槍吧。

    ” “手槍?”星枝輕聲地說。

    聲音很小,就像想起一場噩夢。

     “是手槍。

    昨天打中了,真高興啊。

    在這樣的天空底下,由于山上的空氣,聲音都不同了。

    今年冬天,我帶你打獵去。

    ”父親說着,猛地擡頭仰望晴空。

     “而且,一個婦道人家她也不願意操這份心,去使喚這麼許多人。

    她有财産,現金再多沒有什麼了不起,雖然股份可能也是屬地方企業的,但山林多得不計其數啊。

    ” “我回去就打槍好嗎?” “可要對母親保密呀。

    這個庫房也許還會恢複的。

    是以前在那裡工作過的手藝人呢。

    雖說是手藝人,其實是勝見的工作助手,在這行道是有真才實學的。

    這次他們想複興勝見的蠶種,同我商量來了。

    正因為他們是勝見的弟子,對研究很熱心,但要他們自己經營蠶種買賣就做不來了。

    ” “所以就由爸爸來經營?” “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買賣,我去勸勸勝見夫人,以後搞個小公司什麼的,搞出一套辦法來。

    ” “這同那件事有關系嗎?” “哪件事?是說你的婚事?你是在說傻話嘛。

    體質虛弱的兒童才産生這種胡猜。

    隻不過勝見的兒子被你迷住了,真可憐。

    不過,那孩子倒也不傻呀。

    ” 兩個人來到了勝見家的門前。

     從寬廣庭院的參天古樹,也可看出它具有悠久的曆史,好像有來曆的堂堂的名門望族之家,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