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被陷苦重遷 夾道歡呼迎義士 深心謀二憾 中宵犯險斬兇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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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漢武帝要遷徙豪強以充實茂陵,固然有摧抑豪強之意,但因為彼時聚族而居的人很多,一經舉報,所有家奴雇傭人等以至稍微貧苦無力的遠房族衆,都要歸他領頭負擔。

    押送官差再一沿途威逼,擇肥而噬,一個不巧,還被設詞陷害,受那嚴刑。

    不應征集而被征集的人,流離道路,死亡更多。

     楊季主父子因為郭解威望日高,不敢再做貪贓枉法之事,暗中卻恨得直咬牙,隻是無計可施。

    這日,縣裡忽然奉到诏旨:&ldquo朝廷因茂陵(漢武帝劉徹的墓)一帶,地曠人稀,命各州郡遷徙富民前往設縣。

    &rdquo楊乙得信,忙尋父親商計,假公濟私,把郭解的名字報了上去。

     郭解雖然經營牧畜多年,都做了結客濟貧之用。

    所養牛羊隻管繁殖,用處卻越來越多。

    尤其郭家族人甚衆,以前尚少往來,自從郭解有了聲望,上門求助的人逐漸增加,連散在鄰縣的遠族也都趕來相依。

    郭解又是來者不拒,一起收容,賣出牛羊所得,和費用不能相抵,光景并不富餘。

    忽然奉到遷徙茂陵之命,衆賓客門人全都氣憤不平,許多無力遷徙的族衆,俱知郭解并非富有,本心又不願累他,鬧得人心惶惶,奔走相告。

    郭解無力負擔這多人的遷徙費用,自然也是愁急。

     當時有個大将軍,姓衛,名青,素重郭解為人,聞知此事,好生不平。

    對漢帝說郭解不足中人之産,怎能算他富豪遷徙茂陵?&rdquo漢帝劉徹素多疑忌,聞奏怒道:&ldquo郭解一個平民,竟能使大将軍代他說話,其為人可想而知,非徙不可!&rdquo這一來,衛青仗是功臣貴戚,雖未得罪,郭解的名字反被漢帝知道,成了鐵案,無法更改了。

    本來郭解全家連同所有親族,都受定了苦難;不料遠近各地豪俠好義之士,得信紛紛趕來相送,所贈财物以千萬計,到了臨走那天,送别的人還絡繹趕來,争先恐後把财物糧米往郭解車上亂塞,有那擠不上前的,便把所帶财物散與郭家族衆,令其自謀衣食。

     好些在場的人,都感動得直流眼淚。

    郭解無法推謝,也分不出這些東西是誰送的,隻得站在車上,不住向衆長揖稱謝,請其留步。

    衆人偏不肯聽,仍遠送出數十裡,經郭解再三婉言辭謝,方始戀戀而去。

    内有二十多個豪俠之士,連同郭解的門人好友,依然堅持相送,随往茂陵,說什麼也不肯走。

    一路之上,常有大群百姓夾道歡呼,祝郭君無恙;關中豪俠又紛紛趕來迎送。

    同行吏役見此情勢,哪裡還敢妄作威福。

    郭解和全族人等,連絲毫閑氣也未受,便全到達茂陵。

     當地盡是荒原曠野,極少人煙,被遷人的所有衣食器用和房舍全要自備,官差還要日常借故壓榨,困苦已極;應役修建陵墓的人,受罪更大。

    郭解總算名高望重,四方豪傑之士聞風趕來相助,事前又有一些安排,雖然免受許多淩辱,初來時照樣也不好受。

    仗着從小磨練,能耐勞苦,人又聰明,一到,首先搭上好些席棚,勉強安身,跟着查看地勢,挖建了好些窯洞房舍,一面率衆開荒,隻及半年光景,日子便漸漸安定下來。

    照樣行俠仗義;濟困扶危,座客常滿,行事也比以前更謹細,絕無絲毫矜誇,聲譽自是越來越隆,這日為應遠方友人之約,管一件不平之事,因防被人知道,正借口要到長安訪友,暗中和兩個得力門人,準備明日起身,不料縣裡來了一夥官差,說郭解是殺人兇犯,不容分說,将他鎖走。

     原來項諸知道郭解遷徙茂陵是楊乙鬧的鬼,本就恨極!楊乙又因郭解曾代項諸說過好話,免了他的役,遷怒于他,時常借故淩辱。

    因此仇恨更深,幾次想要行刺,都因恐累郭解受害,不敢輕舉妄動,一味逆來順受。

    有時因無力送禮,便把自種的有限瓜果,或往山中砍些柴草,暗中咬着牙與楊家賠笑送去。

    楊乙還不怎樣,楊季主越老越貪,隻有人送,什麼都好。

    日子一久,覺項諸忠厚懦弱,全沒想到别的。

     郭解在日,田豹一向勤謹老實,不管閑事,不是郭解有事相約,輕陽不去一次,雙方形迹并不親密。

    郭解走時,也未遠送,郭解走後不久,恰值楊家買了不少田地,招人耕種,便把自己的田賣掉,到楊家去做傭工。

    楊氏父子雖然知他為人本分,終是對頭總角之交,先還存有戒心,後見他勤快忠心,非常能幹,一人能抵數人之用。

    衆鄉鄰背後又都罵他對不起郭解,沒有良心,由不得便信任起來。

    項諸常往讨好走動,本是為了報仇雪恨,見田豹和郭解那樣深的交情,不往茂陵已不夠朋友,又把郭解所送的田踐賣給人,投到仇人家裡去做傭工,心中氣忿,表面卻不露出。

     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