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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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麼事情嗎?”他問。

     “我知道,”阿波哥回答說。

    “不要粗暴,華生,應該讓傅家橋人公斷……”他把華生拉過一旁,低聲地說:“我們要算總賬的,不要讓他們逃走一個……回去商量更好的辦法吧……” “讓他逃走嗎?我要一個一個來!……” “逃不了的,一網打盡,正是好機會……,走,走,回頭去看阿曼叔!……” 華生遲疑了一下,終于同意了,回轉身,對大家叫着說: “等一會再說,聽見嗎?回頭去看阿曼叔!” 大家驚異地呆着,沒有動,有幾個人叫着問: “什麼意思呀?……” “自有辦法!聽見嗎?逃不了的!……相信我!”華生大聲地回答。

     大家會意地跟着他回頭跑了。

     屋前和破衖裡來去的人仍非常擁擠,男的女的從四面八方跑了來。

    一片喧嘩聲。

    每個人的臉上顯露非常的憤怒。

    他們看見華生來了,便把路讓了開來,叫着問: “兇手捉到了嗎,兇手?……” “立刻就來了!”阿波哥一路回答說,和華生擠到了阿曼叔的門口。

     這裡擠滿了人,但很沉默,大家又憤怒又苦惱地搖着頭,握着拳。

     華生丢了鋤頭,和阿波哥走進房中,房中也站滿了人。

     阿曼叔睜着眼睛,死挺地躺在床上,一臉青白,已經斷了氣。

     “唉,一個耳光,想不到就死了……”阿元嫂站在屋角裡,歎着氣說,“運氣不好,竟會屈死……年紀也實在大了,又沒破,又沒腫……” 華生憤怒地瞪了她一眼說。

     “你知道那個耳光輕重嗎?” “我哪裡知道!”阿元嫂也瞪着眼睛說。

    “我又不是動手動腳的下流人!” “為什麼打人呢?”阿波哥插了進來。

     “來稱租谷的……”别一個女人回答說。

    “阿如老闆說打六折,鄉長定的,阿曼叔說年成壞,隻肯打對折。

    ……阿如老闆脾氣大,就是拍的一個耳光……他立刻暈倒地上,抽着筋,不會說話了……” “對折,六折!……鄉長定的!……”華生憤怒地說,“我們收不到三成!……種田人不要活了嗎?……” “六成是不錯的,”阿波哥說,“鄉長的紅條子上午貼出的。

    ” “上午貼出的嗎?我去把它撕下來,什麼狗養的鄉長!……” 華生立刻和阿波哥走進自己的屋内,把門關上,一直到廚房裡。

     “我們應該動手了,阿波哥,”他低聲的說。

    “帶着大家到鄉公所去吧!” “還不到時候,”阿波哥搖着頭說。

    “現在大家隻知道阿如老闆打死了人,還不知道博青山的命令,這六折租谷的定議是大家都不肯答應的。

    我們應該先讓他們知道這事情,親眼去看那紅條子——它剛才貼在橋頭保衛隊門口。

    我們現在應該冷靜,假裝沒事,今晚上一切都準備好,明天一早……”阿波哥忽然停了口,對着廚房的後門望着。

    “那外面不是缸嗎?……” “阿元嫂的水缸。

    ” “我好像聽見有人在走動……” “隻住着阿元嫂一個人,她剛才不是在阿曼叔房裡嗎?……”華生說着,想走過去打開後門來。

     但是阿波哥把他止住了。

     “不要動!……” 他們靜靜地傾聽了一會兒,隻聽見前門外的喧嘩聲,後門外并沒有什麼聲響。

     “大概我聽錯了,”阿波哥說。

    “明天一早,我們鳴鑼聚衆,去開祠堂門,面請鄉長和黑麻子那一批人到場,照老規矩,要他們來公斷阿如老闆打死阿曼叔的案子,然後再提到六折租谷,再接着跟他算什麼捐,什麼稅,把黑麻子那批人一齊扣留……” “他們不去呢?” “不客氣,拖他們去。

    ” “扣留以後呢?” “那時要捆要打,可以聽從大家的意思了,”阿波哥笑着說。

    “我還有他們十惡不赦的證據,明天再說吧……” “好,就這樣辦,”華生快活地說,“但我們現在得派一些人暗中去偵查他們的行蹤,倘使他們想逃走,就先攔了來吧!從天黑起,我們多派些人,遠遠包圍着鄉公所,第一不要讓傅青山逃跑了。

    保衛隊敢出來,就先對付他們!……” “好吧,但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