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泌出幾擔水來,這個井卻随汲随滿了,它的水老是不會漲上來,也不會退下去,汲了一桶是那樣,汲了五桶六桶也是那樣。

     “這是神水!”葛生哥歡喜地說。

    “說不定吃了會長生不老的。

    ” 于是這話立刻傳遍了傅家橋。

    許多人都來向葛生哥讨水,這個提了一桶,那個提了一桶,都說是讨去做藥用的,但實際上卻是儲藏起來怕斷了水源。

    葛生哥是個有名的“彌陀佛”,向來是有求必應的,無論多少都答應了。

    傅家橋還有不少的寡婦孤老,葛生哥還親自挑了水去,送到他們門上。

     “要你送去做什麼呀?”葛生嫂埋怨他了。

    “他們自己不會來拿嗎?” “女人家,老頭子,怎能拿得動……” “拿不動,他們不會托别人來嗎?你真是不中用……” “他們還不是托我……” “總有幾家不托你的。

    ” “順路帶了去,有什麼要緊,橫豎閑着。

    ” “自讨苦吃!” “算了,算了,都是自己人……” 他說着又挑着水桶到河邊去了。

     “這一擔給誰呀?” “阿元嫂……” 葛生嫂真有點忍耐不住了。

    阿元嫂就住在她廚房後面,雖然是寡婦,年紀可不老,很會做事情的,河頭又近,為什麼要葛生哥挑水給她呢?她們平日就不大來往,面和心不和的,為了她脾氣古怪,為了葛生哥脾氣太好,葛生嫂受了一生的苦了。

    那就是廚房的後門老是不準開,害得她燒起飯來,柴煙熏壞了她的眼睛。

    其實後門外是一個院子,有什麼關系?而且那院子正是公用的,葛生嫂一家也有份。

     “我不答應!”她說着往外面迎了出去。

     但她剛走到破衖堂,華生已經挑着水來了。

     “這是給阿元嫂的,”華生大聲的說,“我看阿哥有點吃不消的樣子,代他挑了來。

    ” “好吧,我看你也吃力了,歇一歇吧。

    ”她望着華生往東邊繞了過去,自己也就進了屋子。

    “她的水缸就在後門外,我讓華生走那邊回來,總可以吧!……” 她這樣喃喃地說着,就走到廚房裡,搬開一條凳子,把門打開了,仿佛出了一口氣似的,心裡痛快了起來。

     華生已經在院子裡倒水了。

    阿元嫂正站在旁邊手裡拿着一串念珠,望着。

    她聽見開門的聲音,詫異地擡起頭,看見葛生嫂,立刻沉下臉,厭惡地望了她一眼就偏過頭往裡走了。

     葛生嫂看見她那副神情,也就不和她打招呼,驕傲地笑了一笑,說: “華生,走這裡來吧,大熱天……” 華生回過頭去一望,已經看不見阿元嫂,不快活地挑着空水桶走到自己的後門邊,牢騷地說: “這樣不客氣,不說一句話就走了,人家送水給她……” 他砰的關上了後門,頗有點生氣。

    但他因為河裡正忙碌着,又立刻走了,走到河岸上,他忽然看見他的井邊好些人中間,有兩個人挑了兩擔水上岸來。

    華生覺得很面熟,但一時記不起來是誰。

    他望望水桶,水桶特别的新,紅油油的外面寫着幾個黑漆大字“豐泰米号”。

     華生突然發火了,他記起了那兩個人就是豐泰的米司務。

     “挑到哪裡去?”他站在岸上,擋住了他們的路。

     “豐泰……”他們回答說,驚異地望着華生,站住了腳。

     “放下!”華生憤怒地命令着。

     “阿如老闆叫我們來挑的……” “放下!”華生重又大聲的叫着,睜着眼睛。

     他們似乎立刻明白了,恐懼地放下了擔子。

     “告訴他去吃混水吧!休想吃老子掘出來的神水!” 華生說着,舉起腳,把四隻水桶連水踢下了岸,有兩隻滾到底下裂開了。

     “哈哈哈哈……”井邊的人都笑了起來。

    “華生報了仇了!……” “不幹我們的事,華生……”那兩人恐懼地說着重又走到河底,撿起水桶,趕忙回去了。

     “那真是自讨沒趣!”井邊的人笑着說。

    “華生辛辛苦苦地掘到了神水,阿如老闆居然也想來揩油了。

    我們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