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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嘿，政二哥，發财發财。
一向不見啦，兩公婆都好吧？&rdquo &ldquo好，好，你自己好！&rdquo &ldquo這晌如何不到店裡來？舍不得二嫂吧？哈哈哈！店裡正熬酒呢，你來，我準為四兩堆花的東。
&rdquo禧寶嬉皮笑臉的說，伸出四個指頭在政屏前打了個照面。
&ldquo有酒呷，好的！明後天許來秤肉。
&rdquo政屏很歡喜。
&ldquo今年府上喂些什麼寶樓？我看看去。
&rdquo禧寶說着，政屏領他進去看豬。
&ldquo賣吧，這對貨？&rdquo禧寶在樓邊吼幾聲，拍幾下，試探着問。
&ldquo節邊子來了，賣是要賣的，但是有好多人來看過，都是價錢講不好，吳桂和出了五十塊，中費歸他出，我沒答應，至少要五十五六。
&rdquo政屏表示賣意，順勢吹了幾口牛皮。
&ldquo政二哥真厲害，這對貨四十塊賣得掉算氣運，你還想五十五六，做夢喽！&rdquo禧寶用先聲奪人的語句，直往&ldquo五十五六&rdquo上壓。
&ldquo五十六未，雅要看什麼貨啊！&rdquo旁大湊着說，&ldquo到火房裡來談吧？&rdquo于是三人走進火房。
牛七的野貓腳是常在政屏家走動的。
他自從跟豹子交過手，掉了&ldquo貢士&rdquo後，他到政屏家，最愛走後門；那裡有茂林修竹，是僻靜的地方。
這天，他走進政屏的後門，聽見火房裡有禧寶的聲音，他怔了一怔，點點頭，悄悄地踱到窗外去窺聽。
&ldquo禧寶之來是什麼壞勾當，政屏不經他的同意，擅自跟這壞蹄子幹什麼！&rdquo他急切要探出個實在。
他由窗紙破處瞧見政屏在桌上拐着水煙袋，取了插在爐邊的火筷，箝着火炭，又将火筷夾入拿煙袋的手指縫裡，騰出右手來擦一擦煙袋嘴，才伸出指頭到煙筒裡去掏煙。
煙筒是空的，即刻就起身，于是牛七的頭避開了。
&ldquo不必去拿了，我自己有煙。
&rdquo這是禧寶的聲音，這聲音又将牛七的頭引回來。
禧寶雙手接着政屏的煙筒和火筷，取下褲腰帶上的煙盒，上了煙，引火抽着。
政屏睜眼凝視空中缭繞的煙，有時還釘住地上的煙屁股。
牛七闆起油漆的臉，眉毛皺着，似乎有誰欠了他的錢不還的神情，&ldquo若是政屏還暗中呼吸禧寶那腐屍噴出來的臭煙味，那真是下流透了頂。
可恨二娘子還泡了茶一杯杯分遞，禧寶配接她的茶嗎？&rdquo牛七似乎有些看不上眼，心裡在咒罵。
一刻子，政屏竟公然抽起禧寶的條絲煙來了。
條絲煙，在政屏家是稀罕的寶貝。
他生怕辜負黃生生的煙，抽出半年難洗一次的煙鬥，用小棍子通了幾通，将周圍凝結的黑黃色膠汁往自己的赤腳上一揩，随即裝煙抽着，一口長氣，連兩颔都吸進去半寸深，煙如進了壇，沒一點糟蹋的，過足了瘾才遞給旁大。
&ldquo禧寶的和氣，堆花，條絲煙&rdquo連連的在他的心裡打轉，樓裡的那對貨，無形中已輕輕的減了價，如果禧寶誠心買的話。
然而在窗外牛七的腦裡，卻是&ldquo政屏那一世沒吸過絲煙的醜态。
&rdquo&ldquo禧寶那鬼臉，那刁滑，那可惡的語調，總而言之，處處讨嫌得要死&rdquo。
&ldquo裕豐那麼興盛，他媽的禧寶還孝順他，豬賣給他真是十倍的價錢才行。
&rdquo &ldquo這對貨是真的要賣嗎？如果真的要賣，那我真不敢向你開口。
政二哥，我買，你總讓點，再開個實在價吧！&rdquo禧寶正式開口了。
&ldquo怎麼不賣！你不是别人，讓是要讓一點的，隻是&hellip&hellip&rdquo政屏在桌上摸了一個算盤，在算盤的橫木上扒了一顆子，又在橫木下偏有的一行扒了一個&ldquo二&rdquo，交把旁大，下面将口裡含着的&ldquo不到這裡不成&rdquo吐出來，旁大看了，遞給禧寶。
&ldquo什麼，政二哥雅真是&hellip&hellip，還是這個價錢，那有什麼講頭，就是過秤，雅跟價錢差得太遠啦。
那隻大的連毛不過一百二十四五斤！&rdquo禧寶說着，掉轉頭。
正伸長脖子在窺聽的牛七的頭，于是猛然的又縮了。
&ldquo兩邊都吃點虧吧！&rdquo旁大擅自在算盤上扒了一個&ldquo四&rdquo，一個&ldquo二&rdquo，給禧寶看，禧寶接連說了幾個&ldquo這不行&rdquo，可是算盤已到了政屏的跟前。
政屏羅唣了半天，才在算盤上扒了個&ldquo四&rdquo，扒了個&ldquo八&rdquo，幾個&ldquo再少就吹了&rdquo連翻套似的出了他的口，算盤同時又到了禧寶的跟前。
這樣的來回三四次，結果是禧寶袖子一勒，坐了個騎馬裝，一手叉腰，一手劈空氣，用勁的說： &ldquo當面的鑼，對面的鼓，我俚打開窗戶說亮話；政二哥，你是三兩塊錢不在乎，找出價雅實在不算少。
一句話，買賣成不成在你，四&mdash&mdash十&mdash&mdash五&mdash&mdash塊&mdash&mdash錢。
你願意，我俚就空幾天來趕豬，不願意，我俚就對不起，在府上打擾太久&mdash&mdash啦&mdash&mdash&rdquo禧寶本沒講完，眼盯着政屏，站起來，口仍然張着探形勢，等回話。
旁大雅起身，裝出要走的神氣。
形勢很嚴重，政屏似乎已屈服，很為難的苦笑着說： &ldquo這樣，我就太吃虧了。
你們真厲害！&rdquo &ldquo好啦，好啦，話就講到這裡止，政二哥，過幾天來趕豬就是。
恭喜恭喜，兩邊如意，我俚走了吧！&rdquo旁大兩邊作揖，政屏起身預備送客，窗外的那位客，咬緊牙關，一溜煙的早兩步走了。
五天後，禧寶到政屏家趕豬，政屏不在家，關照了二娘子說過幾天送豬錢來，随即将豬趕走，又空兩天，那豬肉已裝進了人們的肚皮。
三 為着這事，一天，牛七起了個絕早，跑到政屏家，在豬樓邊張望了一下。
&ldquo為什麼這樣早，七哥？&rdquo政屏有點驚異。
&ldquo不為什麼。
&hellip&hellip你喂的豬賣啦？&rdquo &ldquo呃，禧寶買去了。
&rdquo &ldquo啊，禧寶買去啦！多少錢？&rdquo &ldquo四十五塊錢。
&rdquo &ldquo啊，四十五？隻賣四十五啊！錢付清了嗎？不賣把張三，不賣把李四，單單賣把禧寶！禧寶的錢好些？&hellip&hellip你賣把範泰和何如？他會少給你的錢？&rdquo &ldquo禧寶同旁大來，講了半天，不好意思不賣把他，我願是不大願意。
趕豬的那天我雅沒在家，聽說豬趕去不
一向不見啦，兩公婆都好吧？&rdquo &ldquo好，好，你自己好！&rdquo &ldquo這晌如何不到店裡來？舍不得二嫂吧？哈哈哈！店裡正熬酒呢，你來，我準為四兩堆花的東。
&rdquo禧寶嬉皮笑臉的說，伸出四個指頭在政屏前打了個照面。
&ldquo有酒呷，好的！明後天許來秤肉。
&rdquo政屏很歡喜。
&ldquo今年府上喂些什麼寶樓？我看看去。
&rdquo禧寶說着，政屏領他進去看豬。
&ldquo賣吧，這對貨？&rdquo禧寶在樓邊吼幾聲，拍幾下，試探着問。
&ldquo節邊子來了，賣是要賣的，但是有好多人來看過，都是價錢講不好，吳桂和出了五十塊，中費歸他出，我沒答應，至少要五十五六。
&rdquo政屏表示賣意，順勢吹了幾口牛皮。
&ldquo政二哥真厲害，這對貨四十塊賣得掉算氣運，你還想五十五六，做夢喽！&rdquo禧寶用先聲奪人的語句，直往&ldquo五十五六&rdquo上壓。
&ldquo五十六未，雅要看什麼貨啊！&rdquo旁大湊着說，&ldquo到火房裡來談吧？&rdquo于是三人走進火房。
牛七的野貓腳是常在政屏家走動的。
他自從跟豹子交過手，掉了&ldquo貢士&rdquo後，他到政屏家，最愛走後門；那裡有茂林修竹，是僻靜的地方。
這天，他走進政屏的後門，聽見火房裡有禧寶的聲音，他怔了一怔，點點頭，悄悄地踱到窗外去窺聽。
&ldquo禧寶之來是什麼壞勾當，政屏不經他的同意，擅自跟這壞蹄子幹什麼！&rdquo他急切要探出個實在。
他由窗紙破處瞧見政屏在桌上拐着水煙袋，取了插在爐邊的火筷，箝着火炭，又将火筷夾入拿煙袋的手指縫裡，騰出右手來擦一擦煙袋嘴，才伸出指頭到煙筒裡去掏煙。
煙筒是空的，即刻就起身，于是牛七的頭避開了。
&ldquo不必去拿了，我自己有煙。
&rdquo這是禧寶的聲音，這聲音又将牛七的頭引回來。
禧寶雙手接着政屏的煙筒和火筷，取下褲腰帶上的煙盒，上了煙，引火抽着。
政屏睜眼凝視空中缭繞的煙，有時還釘住地上的煙屁股。
牛七闆起油漆的臉，眉毛皺着，似乎有誰欠了他的錢不還的神情，&ldquo若是政屏還暗中呼吸禧寶那腐屍噴出來的臭煙味，那真是下流透了頂。
可恨二娘子還泡了茶一杯杯分遞，禧寶配接她的茶嗎？&rdquo牛七似乎有些看不上眼，心裡在咒罵。
一刻子，政屏竟公然抽起禧寶的條絲煙來了。
條絲煙，在政屏家是稀罕的寶貝。
他生怕辜負黃生生的煙，抽出半年難洗一次的煙鬥，用小棍子通了幾通，将周圍凝結的黑黃色膠汁往自己的赤腳上一揩，随即裝煙抽着，一口長氣，連兩颔都吸進去半寸深，煙如進了壇，沒一點糟蹋的，過足了瘾才遞給旁大。
&ldquo禧寶的和氣，堆花，條絲煙&rdquo連連的在他的心裡打轉，樓裡的那對貨，無形中已輕輕的減了價，如果禧寶誠心買的話。
然而在窗外牛七的腦裡，卻是&ldquo政屏那一世沒吸過絲煙的醜态。
&rdquo&ldquo禧寶那鬼臉，那刁滑，那可惡的語調，總而言之，處處讨嫌得要死&rdquo。
&ldquo裕豐那麼興盛，他媽的禧寶還孝順他，豬賣給他真是十倍的價錢才行。
&rdquo &ldquo這對貨是真的要賣嗎？如果真的要賣，那我真不敢向你開口。
政二哥，我買，你總讓點，再開個實在價吧！&rdquo禧寶正式開口了。
&ldquo怎麼不賣！你不是别人，讓是要讓一點的，隻是&hellip&hellip&rdquo政屏在桌上摸了一個算盤，在算盤的橫木上扒了一顆子，又在橫木下偏有的一行扒了一個&ldquo二&rdquo，交把旁大，下面将口裡含着的&ldquo不到這裡不成&rdquo吐出來，旁大看了，遞給禧寶。
&ldquo什麼，政二哥雅真是&hellip&hellip，還是這個價錢，那有什麼講頭，就是過秤，雅跟價錢差得太遠啦。
那隻大的連毛不過一百二十四五斤！&rdquo禧寶說着，掉轉頭。
正伸長脖子在窺聽的牛七的頭，于是猛然的又縮了。
&ldquo兩邊都吃點虧吧！&rdquo旁大擅自在算盤上扒了一個&ldquo四&rdquo，一個&ldquo二&rdquo，給禧寶看，禧寶接連說了幾個&ldquo這不行&rdquo，可是算盤已到了政屏的跟前。
政屏羅唣了半天，才在算盤上扒了個&ldquo四&rdquo，扒了個&ldquo八&rdquo，幾個&ldquo再少就吹了&rdquo連翻套似的出了他的口，算盤同時又到了禧寶的跟前。
這樣的來回三四次，結果是禧寶袖子一勒，坐了個騎馬裝，一手叉腰，一手劈空氣，用勁的說： &ldquo當面的鑼，對面的鼓，我俚打開窗戶說亮話；政二哥，你是三兩塊錢不在乎，找出價雅實在不算少。
一句話，買賣成不成在你，四&mdash&mdash十&mdash&mdash五&mdash&mdash塊&mdash&mdash錢。
你願意，我俚就空幾天來趕豬，不願意，我俚就對不起，在府上打擾太久&mdash&mdash啦&mdash&mdash&rdquo禧寶本沒講完，眼盯着政屏，站起來，口仍然張着探形勢，等回話。
旁大雅起身，裝出要走的神氣。
形勢很嚴重，政屏似乎已屈服，很為難的苦笑着說： &ldquo這樣，我就太吃虧了。
你們真厲害！&rdquo &ldquo好啦，好啦，話就講到這裡止，政二哥，過幾天來趕豬就是。
恭喜恭喜，兩邊如意，我俚走了吧！&rdquo旁大兩邊作揖，政屏起身預備送客，窗外的那位客，咬緊牙關，一溜煙的早兩步走了。
五天後，禧寶到政屏家趕豬，政屏不在家，關照了二娘子說過幾天送豬錢來，随即将豬趕走，又空兩天，那豬肉已裝進了人們的肚皮。
三 為着這事，一天，牛七起了個絕早，跑到政屏家，在豬樓邊張望了一下。
&ldquo為什麼這樣早，七哥？&rdquo政屏有點驚異。
&ldquo不為什麼。
&hellip&hellip你喂的豬賣啦？&rdquo &ldquo呃，禧寶買去了。
&rdquo &ldquo啊，禧寶買去啦！多少錢？&rdquo &ldquo四十五塊錢。
&rdquo &ldquo啊，四十五？隻賣四十五啊！錢付清了嗎？不賣把張三，不賣把李四，單單賣把禧寶！禧寶的錢好些？&hellip&hellip你賣把範泰和何如？他會少給你的錢？&rdquo &ldquo禧寶同旁大來，講了半天，不好意思不賣把他，我願是不大願意。
趕豬的那天我雅沒在家，聽說豬趕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