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印乾隆壬子本《紅樓夢》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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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原本作&ldquo次年&rdquo,而後人改為&ldquo隔了十幾年&rdquo。

    以常理推之,若原本既作&ldquo隔了十幾年&rdquo,與第十八回所記正相照應,決無反改為&ldquo次年&rdquo之理。

    程乙本與抄本之改作&ldquo十幾年&rdquo,正是他晚出之鐵證。

    高鹗細察全書,看出第二回與十八回有大相矛盾的地方,他認定那教授寶玉幾千字和幾本書的姊姊,既然&ldquo有如母子&rdquo,至少應該比寶玉大十幾歲,故他就假托參校各原本的結果,大膽地改正了。

     直到今年夏間,我買得了一部乾隆甲戌(一七五四)抄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殘本十六回,這是曹雪芹未死時的抄本,為世間最古的抄本。

    第二回記寶玉的生年,果然也是: 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這就奇了。

    不想次年又生了一位公子。

    這就證實了我的假定了。

    我曾考清朝的後妃,深信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沒有姓曹的妃子。

    大概賈元妃是虛構的人物,故曹雪芹先說她比寶玉大一歲,後來越造越不像了,就不知不覺地把元妃的年紀加長了。

     我再舉一條重要的異文。

    第二回冷子興又說: 當日甯國公、榮國公是一母同胞弟兄兩個。

    甯公居長,生了四個兒子。

     程甲本、戚本都作&ldquo四個兒子&rdquo。

    我的程乙本卻改作了&ldquo兩個兒子&rdquo。

    容庚先生的抄本也作&ldquo兩個兒子&rdquo。

    這又是高鹗後來的改本,容先生的抄本又是高鹗改訂本的。

    我的《脂硯齋石頭記》殘本也作&ldquo四個兒子&rdquo,可證&ldquo四個&rdquo是原文。

    但原文于甯國公的四個兒子,隻說出長子是代化,其餘三個兒子都不曾說出名字,故高鹗嫌&ldquo四個&rdquo太多,改為&ldquo兩個&rdquo。

    但這一句卻沒有改訂的必要。

    《脂硯齋》殘本有夾縫朱批雲: 賈薔、賈菌之祖,不言可知矣。

     高鹗的修改雖不算錯,卻未免多事了。

     我在《〈紅樓夢〉考證》裡曾說, 程偉元的序裡說,《紅樓夢》當日雖隻有八十回,但原本卻有一百二十卷的目錄。

    這話可惜無從考證(戚本目錄并無後四十回)。

    我從前想當時各抄本中大概有些是有後四十回目錄的,但我現在對于這一層很有點懷疑了。

     俞平伯先生在《〈紅樓夢〉辨》裡,為了這個問題曾作一篇長文(卷上,一一&mdash二六)辨&ldquo原本回目隻有八十&rdquo。

    他的理由很充足,我完全贊同。

    但容庚先生卻引他的抄本第九十二回的異文作證據,很嚴厲地質問平伯道: 我們讀第九十二回&ldquo評《女傳》巧姐慕賢良,玩母珠賈政參聚散&rdquo,隻覺得寶玉評《女傳》,不覺得巧姐慕賢良的光景;賈政玩母珠,也不覺得參什麼聚散的道理。

    這不是很大的漏洞嗎? 使後四十回的回目系曹雪芹做的,高鹗補作,不大了解曹雪芹的原意,故此說不出來,尚可勉強說得過去。

    無奈俞先生想證明後四十回系高鹗補作,不能不把後四十回目一并推翻,反留下替高鹗辯護的餘地。

     現在把抄本關于這兩段的抄下。

    後四十回既然是高鹗補的,幹麼他自己一次二次排印的書都沒有這些的話?沒有這些話是否可以講得去?請俞先生有以語我來? &mdash&mdash《國學周刊》第六期,頁十七 容先生的抄本所有的兩段異文,都是和這個程乙本完全一樣的,也都是高鹗後來修改的。

    容先生沒有看見我的程乙本,隻看見了幼漁先生的程甲本,他不該武斷地說高鹗&ldquo自己一次二次排印的書都沒有這些話&rdquo。

    我們現在知道高鹗的初稿(程甲本)與現行各本同沒有這兩段;但他第二次改本(程乙本)确有這兩段。

    我們把這兩段分抄在這裡: (1)第一段&ldquo慕賢良&rdquo: (程甲本與後來翻此本的各本) 寶玉道:&ldquo那文王後妃,是不必說了,想來是知道的。

    那姜後脫簪待罪;齊國的無鹽雖醜,能安邦定國:是後妃裡頭的賢能的。

    若說有才的,是曹大家,班婕好,蔡文姬,謝道韫諸人。

    孟光的荊钗布裙,鮑宣妻的提甕出汲,陶侃母的截發留賓,還有畫荻教子的:這是不厭貧的。

    那苦的裡頭有樂昌公主破鏡重圓,蘇蕙的回文感主。

    那孝的是更多了:木蘭代父從軍,曹娥投水尋父的屍首等類也多,我也說不得許多。

    那個曹氏的引刀割鼻,是魏國的故事。

    那守節的更多了,隻好慢慢的講。

    若是那些豔的,王嫱,西子,樊素,小蠻,绛仙等;妒的是,&lsquo秃妾發,怨洛神&rs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