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貧賤夫妻百事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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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這一件事做離婚的理由，在法律上說不過去的。
&rdquo孟賢叫起來道：&ldquo不用找什麼離婚的理由，就是你這樣無用的人，我不願跟你一輩子。
自殺！，那才駭不到我，自殺是懦夫做的事情。
你以為我對于你今天的事能表示同情嗎？我聽到你說，羞也讓你羞死了。
&rdquo鄧老太同全屋子裡的人都是靜靜地聽着的，聽了這話，連連地用手向那邊屋子指着道：&ldquo你瞧你瞧。
&rdquo 一言未了，隻聽到玉山在屋子裡也大嚷着道：&ldquo誰自殺！人家殺我，我還要同他拼一拼呢！&rdquo田氏叫起來道：&ldquo你們來瞧，他的毛病又發出來了。
&rdquo隻是這一聲嚷，他跄踉着腳步，已經跑到窗子外走廊上來。
玉波見事不妥，首先跑到屋子外來截住。
果然玉山脫了老毛皮袍子，隻穿了一件短襖，将一根皮帶在腰上束着，捏了兩個大拳頭前後亂晃起來。
他先瞪眼道：&ldquo你大嫂子太不賢德，她說我弄不着錢，裝孫子，這和自殺也差不多，我心裡正難過着呢，她不安慰一句，反而說我許多廢話。
老五，你說我這個人怎樣？我不過運氣不好罷了，還能說我不會奮鬥嗎？你瞧，滿院子都是雪不是？我奮鬥一點兒給你瞧瞧！&rdquo隻這一聲，他人向雪地裡一跳，就地打了兩個滾。
他身子在深雪地裡，未免轉得快一點兒。
所以當他兩個翻身兜轉過來，已經是和院子中心一堆積雪相碰，就伏在一堆積雪下面。
玉波看到，立刻搶上前把他拖了起來，因道：&ldquo無論怎麼着，你不應當這樣任性。
&rdquo玉山兩手拍了衣服上的雪，因道：&ldquo她們說我不能奮鬥，我有點兒不服氣。
&rdquo 鄧老太隔了玻璃窗子，也就早已看得清楚，戰戰兢兢的手扶了牆壁走将出來。
因向玉山道：&ldquo你心裡放明白一點兒吧，你若是這樣地鬧，不是給人笑話嗎？&rdquo玉山被玉波拖着走上台階來，瞪了眼道：&ldquo媽，我怎麼不明白？你不是說我不該在雪地裡打滾嗎？我覺得我這樣滾了一滾，心裡頭才能夠痛快。
&rdquo鄧老太對他周身打量着，隻覺他兩眼發赤，呆看了前面，眼珠都不會轉動。
這就走向前，拉住他一隻手，皺了眉道：&ldquo呀！這簡直是冰一樣的凍手。
趕快進屋子去穿上衣服吧，不能這樣胡鬧了。
你不想老娘有了多大年紀，你這樣子鬧，那會把我氣死的。
&rdquo 玉山聽說，倒眯了眼睛，龇牙向母親一笑，因道：&ldquo我覺得我這是一種努力的表示，您生氣嗎？那皮貨局子裡的掌櫃，他真不開眼，以為我窮得賣當票子，就沒有辦法啦。
其實我真要使出本事，天也跑得上去，什麼全攔不着我，你信不信？&rdquo他口裡說着，看到廊子的屋脊上垂下一根粗繩子來，這就身子一跳兩跳的，伸手把繩子扯了下來。
橫梁上積的灰塵，全被他這樣拉扯着飛灑下來，弄了大家滿身。
鄧老太拍着灰，隻管是搖頭。
因看到田氏站在正屋子門裡，便沉下臉色向她道：&ldquo你還站在這兒發愣呢。
他的病到了這個樣子可不是鬧着玩的，你還不攙他進房去加衣服。
&rdquo玉山将身子一扭，大聲笑道：&ldquo老太太，你那樣大年紀的人還不用人攙着呢，我好意思要人攙着嗎？我一點兒也不冷，加衣服不忙。
&rdquo老太太道：&ldquo不冷，你的手都成了冰核了，還不到屋子裡去換衣服。
&rdquo玉山兩手一拍道：&ldquo換不換沒關系，我死不了。
&rdquo他說畢，競自向自己屋子裡跑了去。
他兩個小孩，一個五歲，一個兩歲，全扒在屋子門縫裡向院子裡張望着，覺得父親在雪裡翻筋鬥，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玉山猛可地跑回房來，将門一推，兩個小孩全倒下，猶如獅子滾繡球一般連連地在地上打了幾個轉身。
田氏在後面追到屋子裡，一手扯起一個孩子，口裡卻連珠般地罵道：&ldquo燒煳的卷子，你油蒙了心了。
你隻管跑路，把我們孩子砸得這個樣兒。
&rdquo她蹲在地上，兩手摟了兩個孩子在懷裡，手在地上摸一把，在孩子頭上摸摸，又提着耳朵扭扭，叫道：&ldquo胡弄胡弄毛，駭不着。
扭扭耳，駭不多大一夥兒。
&rdquo玉山在屋子中間，正跳着腳，大聲叫道：&ldquo我這皮袍子上潑了這麼些水，是茶呢，還是小孩尿的？大櫃子裡還有我一件
&rdquo孟賢叫起來道：&ldquo不用找什麼離婚的理由，就是你這樣無用的人，我不願跟你一輩子。
自殺！，那才駭不到我，自殺是懦夫做的事情。
你以為我對于你今天的事能表示同情嗎？我聽到你說，羞也讓你羞死了。
&rdquo鄧老太同全屋子裡的人都是靜靜地聽着的，聽了這話，連連地用手向那邊屋子指着道：&ldquo你瞧你瞧。
&rdquo 一言未了，隻聽到玉山在屋子裡也大嚷着道：&ldquo誰自殺！人家殺我，我還要同他拼一拼呢！&rdquo田氏叫起來道：&ldquo你們來瞧，他的毛病又發出來了。
&rdquo隻是這一聲嚷，他跄踉着腳步，已經跑到窗子外走廊上來。
玉波見事不妥，首先跑到屋子外來截住。
果然玉山脫了老毛皮袍子，隻穿了一件短襖，将一根皮帶在腰上束着，捏了兩個大拳頭前後亂晃起來。
他先瞪眼道：&ldquo你大嫂子太不賢德，她說我弄不着錢，裝孫子，這和自殺也差不多，我心裡正難過着呢，她不安慰一句，反而說我許多廢話。
老五，你說我這個人怎樣？我不過運氣不好罷了，還能說我不會奮鬥嗎？你瞧，滿院子都是雪不是？我奮鬥一點兒給你瞧瞧！&rdquo隻這一聲，他人向雪地裡一跳，就地打了兩個滾。
他身子在深雪地裡，未免轉得快一點兒。
所以當他兩個翻身兜轉過來，已經是和院子中心一堆積雪相碰，就伏在一堆積雪下面。
玉波看到，立刻搶上前把他拖了起來，因道：&ldquo無論怎麼着，你不應當這樣任性。
&rdquo玉山兩手拍了衣服上的雪，因道：&ldquo她們說我不能奮鬥，我有點兒不服氣。
&rdquo 鄧老太隔了玻璃窗子，也就早已看得清楚，戰戰兢兢的手扶了牆壁走将出來。
因向玉山道：&ldquo你心裡放明白一點兒吧，你若是這樣地鬧，不是給人笑話嗎？&rdquo玉山被玉波拖着走上台階來，瞪了眼道：&ldquo媽，我怎麼不明白？你不是說我不該在雪地裡打滾嗎？我覺得我這樣滾了一滾，心裡頭才能夠痛快。
&rdquo鄧老太對他周身打量着，隻覺他兩眼發赤，呆看了前面，眼珠都不會轉動。
這就走向前，拉住他一隻手，皺了眉道：&ldquo呀！這簡直是冰一樣的凍手。
趕快進屋子去穿上衣服吧，不能這樣胡鬧了。
你不想老娘有了多大年紀，你這樣子鬧，那會把我氣死的。
&rdquo 玉山聽說，倒眯了眼睛，龇牙向母親一笑，因道：&ldquo我覺得我這是一種努力的表示，您生氣嗎？那皮貨局子裡的掌櫃，他真不開眼，以為我窮得賣當票子，就沒有辦法啦。
其實我真要使出本事，天也跑得上去，什麼全攔不着我，你信不信？&rdquo他口裡說着，看到廊子的屋脊上垂下一根粗繩子來，這就身子一跳兩跳的，伸手把繩子扯了下來。
橫梁上積的灰塵，全被他這樣拉扯着飛灑下來，弄了大家滿身。
鄧老太拍着灰，隻管是搖頭。
因看到田氏站在正屋子門裡，便沉下臉色向她道：&ldquo你還站在這兒發愣呢。
他的病到了這個樣子可不是鬧着玩的，你還不攙他進房去加衣服。
&rdquo玉山将身子一扭，大聲笑道：&ldquo老太太，你那樣大年紀的人還不用人攙着呢，我好意思要人攙着嗎？我一點兒也不冷，加衣服不忙。
&rdquo老太太道：&ldquo不冷，你的手都成了冰核了，還不到屋子裡去換衣服。
&rdquo玉山兩手一拍道：&ldquo換不換沒關系，我死不了。
&rdquo他說畢，競自向自己屋子裡跑了去。
他兩個小孩，一個五歲，一個兩歲，全扒在屋子門縫裡向院子裡張望着，覺得父親在雪裡翻筋鬥，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玉山猛可地跑回房來，将門一推，兩個小孩全倒下，猶如獅子滾繡球一般連連地在地上打了幾個轉身。
田氏在後面追到屋子裡，一手扯起一個孩子，口裡卻連珠般地罵道：&ldquo燒煳的卷子，你油蒙了心了。
你隻管跑路，把我們孩子砸得這個樣兒。
&rdquo她蹲在地上，兩手摟了兩個孩子在懷裡，手在地上摸一把，在孩子頭上摸摸，又提着耳朵扭扭，叫道：&ldquo胡弄胡弄毛，駭不着。
扭扭耳，駭不多大一夥兒。
&rdquo玉山在屋子中間，正跳着腳，大聲叫道：&ldquo我這皮袍子上潑了這麼些水，是茶呢，還是小孩尿的？大櫃子裡還有我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