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體面與餓飯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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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熬得過去嗎？大概你還沒經過這種日子。
糧食店裡的人把米口袋扛到你家門口，聽說你當時給不出錢來，又扛着米袋走了。
那麼，你瞧着心裡難受不難受？&rdquo巡官看出他的神經還是那樣興奮，笑道：&ldquo電車上不談家常，我送您回府去，到您府上再暢談吧。
&rdquo玉山向他看看，還不曾說話，田得勝又笑道：&ldquo我說了去，一準去。
&rdquo玉山為了他這話，方才停話不說。
電車到了站頭，田得勝同那位巡士一路押着玉山向胡同裡走。
玉山突然站住了腳，回頭對二人道：&ldquo你們這樣押着我，我成了一個犯人了。
&rdquo田得勝對巡士道：&ldquo既然如此，你回去吧，這事交給我了。
&rdquo巡士對着二人看着，料着無事，行個禮走了。
玉山忽然笑起來道：&ldquo田得勝你很不錯，大小鬧一個官做。
弟兄們見着你，都還得行個禮。
&rdquo田得勝笑道：&ldquo我這算得了什麼？當年&hellip&hellip&rdquo他怕說出話又引起了玉山的不快，把那沒有說完的話，緩緩地将語音拖細得聽不見了。
玉山道：&ldquo别提當年了。
現在别說當巡官，就是當巡警，我也樂意，反正比閑着強。
&rdquo 正說到這裡，胡同口上有個人探頭探腦地張望了幾次，因為聽到玉山從從容容地說話，這才走了過來，向田得勝點了個頭。
玉山道：&ldquo這是我們老五玉波。
&rdquo田得勝倒是舉手行了個禮，笑道：&ldquo這是五爺，當年咱們見面的時候，五爺還是個小孩子呢，我就帶五爺上街去買過糖吃的。
&rdquo玉波愕然對他望着，田得勝略微把今天的事說了一說。
玉波這就向他點了一個頭道：&ldquo這總算幸遇，會到了田先生。
&rdquo玉山在大衣袋裡掏出那一塊現洋，向空中抛了兩抛，将手托着指示給玉波看，哈哈大笑道：&ldquo你瞧，我沒有白跑，一大卷白紙換了三塊錢。
奇怪，他們說我瘋了！你看我是瘋了嗎？笑話！&rdquo說着話，兩手高高地舉着，一上一下地亂晃。
玉波隻好挽住了他一隻手，向家裡拖去。
玉山笑道：&ldquo家裡頭快燒水沏茶吧，田巡官到咱們家去，得好好招待，這年頭兒，人是狗的眼睛。
以前恨不得磕頭見咱們一見的，現在咱們給他磕頭，他還不肯見咱們呢。
老田不錯，他還叫我一聲大爺，這種人咱們得交上一交。
若是攀起交情來，說不定他還找一個巡警的缺，給咱們幹幹。
&rdquo田得勝向玉波瞟了一眼，微笑道：&ldquo現在咱們什麼也不用說，先回家去吧。
&rdquo玉波微微歎了一口氣，暗下點着頭，就引着二人一同回家。
到了家裡，玉波先笑道：&ldquo我家現在連一個會客的所在也沒有，去到我屋子裡坐吧。
&rdquo田得勝一看滿院子殘雪，也沒有人收拾。
行人來往地踏着，大部分的雪都變成了污泥。
四合院子的周圍屋檐上不時向下滴着雪水。
階沿下很是潮濕，那些殘剩的爐灰和這些雪水融合在一處，更是污穢不堪。
隻看這種情形，也就知道鄧家的内容如何。
他和玉波進屋子來坐下，那玉山卻是哈哈大笑，向自己屋子裡走去。
田得勝既是把他送到家裡了，自然也就解除了責任，不用得再去理會什麼了。
在這邊屋子裡坐下來還不到十分鐘，卻聽到一個婦人的聲音叫了進來，她道：&ldquo老五，你在哪裡遇到他的？他中了什麼邪氣了吧？說話颠三&hellip&hellip&rdquo她一腳跨進了門，看到一位穿青色制服的人，不由得頓了一頓。
玉波便道：&ldquo這是田巡官，以前在我們老爺子手下也當過衛隊隊長的。
田巡官，這就是我大嫂。
&rdquo田氏哦了一聲道：&ldquo這是田隊長，有十年不見了吧？&rdquo田得勝站起來彎彎腰道：&ldquo大少奶，您好！十幾年了，不止了。
&rdquo田氏已是進房走來，四周看看，也沒有富餘的凳子，隻是把一手撫摸了頭發兩下，又牽牽衣襟，然後向牆邊靠去，笑道：&ldquo田隊長，不，現在您是田巡官了。
田巡官，您還是那個樣子。
請坐吧。
&rdquo田得勝卻不肯坐，笑道：&ldquo人是不曉得在哪裡又相會的，咱們在這裡又見面了。
&rdquo田氏道：&ldquo您是怎樣會見了我們那一口子的？&rdquo田得勝把經過的情形又說了一回。
田氏皺了眉道：&ldquo這是什麼病？家境弄得這樣壞，若是他再要得一個什麼毛病，這日子不用過下去了。
&rdquo田得勝向她看看，又回轉頭來向玉波看看，低聲道：&ldquo據我看，病是有點兒病，好在他是剛剛
糧食店裡的人把米口袋扛到你家門口，聽說你當時給不出錢來，又扛着米袋走了。
那麼，你瞧着心裡難受不難受？&rdquo巡官看出他的神經還是那樣興奮，笑道：&ldquo電車上不談家常，我送您回府去，到您府上再暢談吧。
&rdquo玉山向他看看，還不曾說話，田得勝又笑道：&ldquo我說了去，一準去。
&rdquo玉山為了他這話，方才停話不說。
電車到了站頭，田得勝同那位巡士一路押着玉山向胡同裡走。
玉山突然站住了腳，回頭對二人道：&ldquo你們這樣押着我，我成了一個犯人了。
&rdquo田得勝對巡士道：&ldquo既然如此，你回去吧，這事交給我了。
&rdquo巡士對着二人看着，料着無事，行個禮走了。
玉山忽然笑起來道：&ldquo田得勝你很不錯，大小鬧一個官做。
弟兄們見着你，都還得行個禮。
&rdquo田得勝笑道：&ldquo我這算得了什麼？當年&hellip&hellip&rdquo他怕說出話又引起了玉山的不快，把那沒有說完的話，緩緩地将語音拖細得聽不見了。
玉山道：&ldquo别提當年了。
現在别說當巡官，就是當巡警，我也樂意，反正比閑着強。
&rdquo 正說到這裡，胡同口上有個人探頭探腦地張望了幾次，因為聽到玉山從從容容地說話，這才走了過來，向田得勝點了個頭。
玉山道：&ldquo這是我們老五玉波。
&rdquo田得勝倒是舉手行了個禮，笑道：&ldquo這是五爺，當年咱們見面的時候，五爺還是個小孩子呢，我就帶五爺上街去買過糖吃的。
&rdquo玉波愕然對他望着，田得勝略微把今天的事說了一說。
玉波這就向他點了一個頭道：&ldquo這總算幸遇，會到了田先生。
&rdquo玉山在大衣袋裡掏出那一塊現洋，向空中抛了兩抛，将手托着指示給玉波看，哈哈大笑道：&ldquo你瞧，我沒有白跑，一大卷白紙換了三塊錢。
奇怪，他們說我瘋了！你看我是瘋了嗎？笑話！&rdquo說着話，兩手高高地舉着，一上一下地亂晃。
玉波隻好挽住了他一隻手，向家裡拖去。
玉山笑道：&ldquo家裡頭快燒水沏茶吧，田巡官到咱們家去，得好好招待，這年頭兒，人是狗的眼睛。
以前恨不得磕頭見咱們一見的，現在咱們給他磕頭，他還不肯見咱們呢。
老田不錯，他還叫我一聲大爺，這種人咱們得交上一交。
若是攀起交情來，說不定他還找一個巡警的缺，給咱們幹幹。
&rdquo田得勝向玉波瞟了一眼，微笑道：&ldquo現在咱們什麼也不用說，先回家去吧。
&rdquo玉波微微歎了一口氣，暗下點着頭，就引着二人一同回家。
到了家裡，玉波先笑道：&ldquo我家現在連一個會客的所在也沒有，去到我屋子裡坐吧。
&rdquo田得勝一看滿院子殘雪，也沒有人收拾。
行人來往地踏着，大部分的雪都變成了污泥。
四合院子的周圍屋檐上不時向下滴着雪水。
階沿下很是潮濕，那些殘剩的爐灰和這些雪水融合在一處，更是污穢不堪。
隻看這種情形，也就知道鄧家的内容如何。
他和玉波進屋子來坐下，那玉山卻是哈哈大笑，向自己屋子裡走去。
田得勝既是把他送到家裡了，自然也就解除了責任，不用得再去理會什麼了。
在這邊屋子裡坐下來還不到十分鐘，卻聽到一個婦人的聲音叫了進來，她道：&ldquo老五，你在哪裡遇到他的？他中了什麼邪氣了吧？說話颠三&hellip&hellip&rdquo她一腳跨進了門，看到一位穿青色制服的人，不由得頓了一頓。
玉波便道：&ldquo這是田巡官，以前在我們老爺子手下也當過衛隊隊長的。
田巡官，這就是我大嫂。
&rdquo田氏哦了一聲道：&ldquo這是田隊長，有十年不見了吧？&rdquo田得勝站起來彎彎腰道：&ldquo大少奶，您好！十幾年了，不止了。
&rdquo田氏已是進房走來，四周看看，也沒有富餘的凳子，隻是把一手撫摸了頭發兩下，又牽牽衣襟，然後向牆邊靠去，笑道：&ldquo田隊長，不，現在您是田巡官了。
田巡官，您還是那個樣子。
請坐吧。
&rdquo田得勝卻不肯坐，笑道：&ldquo人是不曉得在哪裡又相會的，咱們在這裡又見面了。
&rdquo田氏道：&ldquo您是怎樣會見了我們那一口子的？&rdquo田得勝把經過的情形又說了一回。
田氏皺了眉道：&ldquo這是什麼病？家境弄得這樣壞，若是他再要得一個什麼毛病，這日子不用過下去了。
&rdquo田得勝向她看看，又回轉頭來向玉波看看，低聲道：&ldquo據我看，病是有點兒病，好在他是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