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絕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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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不得已的行為，謎也就不必去管了。
看到一排爐子中，已有一隻，火興得很旺，這就找了一把掃帚來，把爐子打掃幹淨了，然後送到母親屋子裡去。
料着廚房裡是不會有茶水的，自舀了一壺涼水來，在爐口上放着，以便燒熱了沏茶洗臉。
忽然一陣很嚴厲的聲音，由東屋子裡叫起來道：&ldquo天氣這樣冷，誰不願意早早地把爐子端到屋子裡去？可是誰想爐子早早地有火，誰就該早起。
我為了孩子老早地起來籠火，就是不得已。
要不，我不會在被窩裡多躺一會兒呀？這是誰，這樣會撿便宜，把我籠好了的一爐火一聲兒不言語就端起走了？&rdquo玉波在裡面聽着，就答道：&ldquo大嫂，火是我搬到媽屋子裡來了，我不知道是大嫂籠的。
還有一個爐子，火也快上來了，您搬去得了。
&rdquo那嚴重的質問聲這時已停止了，不過還輕輕地聽到一句回答，卻是：&ldquo哼！就算你一人孝順，别人全不成。
&rdquo老太太已經是坐着在抽水煙，這就把一隻手連連地向他搖了幾搖，又向窗子外面努了兩努嘴。
玉波也沒說什麼，隻是扛着肩膀微微歎了一口氣，等水開了，沏了一壺茶，同母親共用了一盆水洗臉，這就向鄧老太道：&ldquo我現在要出去了。
家裡的事，你勸老大努力一點兒吧。
&rdquo鄧老太道：&ldquo你幹嗎說這話，難道你不回來了嗎？&rdquo玉波笑道：&ldquo我怎麼不回來呢？不過我心裡想着，我又得跑一天，回來必是很晚了。
昨天咱們家就過不去，今天恐怕是更難受，等我晚上回來，那就遲了。
&rdquo隻這話時，玉山也進來了，他兩手插在大衣袋裡，縮着脖子，微笑着：&ldquo你隻管走吧，難道就專等着你想法子嗎？&rdquo玉波道：&ldquo穿上了大衣，老大也出去嗎？&rdquo玉山道：&ldquo我下午出去。
屋子裡沒火，冷得要命，我把大衣套上了。
你走糧食店門口過身，你對他們說，送一口袋面一塊錢米來。
&rdquo玉波道：&ldquo沒錢，給嗎？&rdquo玉山道：&ldquo我家搬到這裡來，就是買他的米，我想等他送來了，和他夥計說一說，過個兩三天兒，大概沒關系。
真不行，我找點兒東西，當了錢給他吧。
&rdquo玉波道：&ldquo好吧，帶一句話，反正沒什麼不可以。
&rdquo他說完，自出去了。
鄧老太手上捧了水煙袋，坐在桌邊靠椅上，桌沿上擺了一碗黃色的濃茶，在上面正浮蕩着一股清淡的茶煙，和她手上所拿紙煤上的煙在空中互相融和中，這正形容得這屋子裡如何的靜穆。
玉山兩手依然插在大衣袋裡，靠爐子站着，兩眼呆呆地望了爐口上的火焰，隻管出神。
鄧老太道：&ldquo米面叫了，煤呢？&rdquo玉山道：&ldquo還沒什麼問題吧？回頭再去叫二三百斤煤球來就是了，反正送煤總是做來往賬的。
&rdquo老太太吸了兩筒煙，鼻子裡哼着冷笑一聲，因道：&ldquo現在我知道窮人過的什麼日子。
以前我隻知道為了沒吃沒喝可以打架拌嘴，于今算長了見識，為了煤火也可以打架拌嘴的。
&rdquo玉山聽了這話，就聯想到自己女人，剛才為了一爐子火，還曾指桑罵槐地說了一頓，就把兩手插在衣袋裡，隻管扛着肩膀，哪裡還能再說一個字？鄧老太道：&ldquo你不用在我這裡呆站着了，家裡有什麼事要安排的話，你就去安排着吧。
&rdquo玉山道：&ldquo上午沒什麼了不得的事，吃了午飯再說吧。
&rdquo他這樣說着，鄧老太也就沒有再催他。
不多大一會子，隻聽院子裡有人叫着&ldquo送米來了&rdquo。
玉山迎了出去，一個二十來歲的店夥，肩上正扛了半口袋米，半昂了頭向四處張望，看到玉山出來，這就把米袋放到廊沿下，在懷裡掏出一張發票交給了玉山。
玉山看時，上面寫了&ldquo西貢米三元，桃牌面粉一袋，三元二角，共六元二角&rdquo。
玉山道：&ldquo還有面呢？&rdquo夥計道：&ldquo面在大門口車上，小徒弟看着，不要緊，您這米錢&hellip&hellip&rdquo說着，他眼望了玉山。
玉山道：&ldquo我同你們店裡來往有半年多了，有時差個一半天給錢，可沒失過信用。
今天大雪，我沒有出去，錢不方便。
明天下午給你們寶号裡送去，行不行？&rdquo夥計脖子一扭道：&ldquo那不行！我們把車子推了米面出來，不帶錢交櫃，掌櫃的那兒不能饒的。
你要記賬的話，跟我們櫃上說去，我們做不了主。
&rdquo他說完了，一點兒也不躊躇，蹲下身子去，把那袋米扛在肩上，可又走出去了。
玉山先是呆了，望着他說不出話來，直等夥計把米袋扛出大門去以後，才回想過來了，趕忙跑到大門外來。
隻見一輛雙輪拐子車上面堆了兩隻口袋，那個夥計正同着一個小徒弟，向前推了走。
玉山道：&ldquo喂！你先别推回去，我這就到你店裡同你掌櫃的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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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排爐子中，已有一隻，火興得很旺，這就找了一把掃帚來，把爐子打掃幹淨了，然後送到母親屋子裡去。
料着廚房裡是不會有茶水的，自舀了一壺涼水來，在爐口上放着，以便燒熱了沏茶洗臉。
忽然一陣很嚴厲的聲音，由東屋子裡叫起來道：&ldquo天氣這樣冷，誰不願意早早地把爐子端到屋子裡去？可是誰想爐子早早地有火，誰就該早起。
我為了孩子老早地起來籠火，就是不得已。
要不，我不會在被窩裡多躺一會兒呀？這是誰，這樣會撿便宜，把我籠好了的一爐火一聲兒不言語就端起走了？&rdquo玉波在裡面聽着，就答道：&ldquo大嫂，火是我搬到媽屋子裡來了，我不知道是大嫂籠的。
還有一個爐子，火也快上來了，您搬去得了。
&rdquo那嚴重的質問聲這時已停止了，不過還輕輕地聽到一句回答，卻是：&ldquo哼！就算你一人孝順，别人全不成。
&rdquo老太太已經是坐着在抽水煙，這就把一隻手連連地向他搖了幾搖，又向窗子外面努了兩努嘴。
玉波也沒說什麼，隻是扛着肩膀微微歎了一口氣，等水開了，沏了一壺茶，同母親共用了一盆水洗臉，這就向鄧老太道：&ldquo我現在要出去了。
家裡的事，你勸老大努力一點兒吧。
&rdquo鄧老太道：&ldquo你幹嗎說這話，難道你不回來了嗎？&rdquo玉波笑道：&ldquo我怎麼不回來呢？不過我心裡想着，我又得跑一天，回來必是很晚了。
昨天咱們家就過不去，今天恐怕是更難受，等我晚上回來，那就遲了。
&rdquo隻這話時，玉山也進來了，他兩手插在大衣袋裡，縮着脖子，微笑着：&ldquo你隻管走吧，難道就專等着你想法子嗎？&rdquo玉波道：&ldquo穿上了大衣，老大也出去嗎？&rdquo玉山道：&ldquo我下午出去。
屋子裡沒火，冷得要命，我把大衣套上了。
你走糧食店門口過身，你對他們說，送一口袋面一塊錢米來。
&rdquo玉波道：&ldquo沒錢，給嗎？&rdquo玉山道：&ldquo我家搬到這裡來，就是買他的米，我想等他送來了，和他夥計說一說，過個兩三天兒，大概沒關系。
真不行，我找點兒東西，當了錢給他吧。
&rdquo玉波道：&ldquo好吧，帶一句話，反正沒什麼不可以。
&rdquo他說完，自出去了。
鄧老太手上捧了水煙袋，坐在桌邊靠椅上，桌沿上擺了一碗黃色的濃茶，在上面正浮蕩着一股清淡的茶煙，和她手上所拿紙煤上的煙在空中互相融和中，這正形容得這屋子裡如何的靜穆。
玉山兩手依然插在大衣袋裡，靠爐子站着，兩眼呆呆地望了爐口上的火焰，隻管出神。
鄧老太道：&ldquo米面叫了，煤呢？&rdquo玉山道：&ldquo還沒什麼問題吧？回頭再去叫二三百斤煤球來就是了，反正送煤總是做來往賬的。
&rdquo老太太吸了兩筒煙，鼻子裡哼着冷笑一聲，因道：&ldquo現在我知道窮人過的什麼日子。
以前我隻知道為了沒吃沒喝可以打架拌嘴，于今算長了見識，為了煤火也可以打架拌嘴的。
&rdquo玉山聽了這話，就聯想到自己女人，剛才為了一爐子火，還曾指桑罵槐地說了一頓，就把兩手插在衣袋裡，隻管扛着肩膀，哪裡還能再說一個字？鄧老太道：&ldquo你不用在我這裡呆站着了，家裡有什麼事要安排的話，你就去安排着吧。
&rdquo玉山道：&ldquo上午沒什麼了不得的事，吃了午飯再說吧。
&rdquo他這樣說着，鄧老太也就沒有再催他。
不多大一會子，隻聽院子裡有人叫着&ldquo送米來了&rdquo。
玉山迎了出去，一個二十來歲的店夥，肩上正扛了半口袋米，半昂了頭向四處張望，看到玉山出來，這就把米袋放到廊沿下，在懷裡掏出一張發票交給了玉山。
玉山看時，上面寫了&ldquo西貢米三元，桃牌面粉一袋，三元二角，共六元二角&rdquo。
玉山道：&ldquo還有面呢？&rdquo夥計道：&ldquo面在大門口車上，小徒弟看着，不要緊，您這米錢&hellip&hellip&rdquo說着，他眼望了玉山。
玉山道：&ldquo我同你們店裡來往有半年多了，有時差個一半天給錢，可沒失過信用。
今天大雪，我沒有出去，錢不方便。
明天下午給你們寶号裡送去，行不行？&rdquo夥計脖子一扭道：&ldquo那不行！我們把車子推了米面出來，不帶錢交櫃，掌櫃的那兒不能饒的。
你要記賬的話，跟我們櫃上說去，我們做不了主。
&rdquo他說完了，一點兒也不躊躇，蹲下身子去，把那袋米扛在肩上，可又走出去了。
玉山先是呆了，望着他說不出話來，直等夥計把米袋扛出大門去以後，才回想過來了，趕忙跑到大門外來。
隻見一輛雙輪拐子車上面堆了兩隻口袋，那個夥計正同着一個小徒弟，向前推了走。
玉山道：&ldquo喂！你先别推回去，我這就到你店裡同你掌櫃的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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