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逼迫
關燈
小
中
大
五迎着他坐下，沏茶敬煙客氣一番。
劉經理笑道：&ldquo說起來，透着我們前台不知足。
可是趙老闆初登台的時候，太熱鬧了，現在不能讓這情形消沉下去。
一定要在這兩天裡，請趙老闆打打氣。
&rdquo趙五道：&ldquo打什麼氣呢，我們已經唱過重頭戲了。
昨天是《算糧登殿》，今天又是《悅來店》、《能仁寺》、大半本兒《十三妹》。
&rdquo劉經理點點頭道：&ldquo我們也不能說這不是重頭戲。
不過說了起來，總是一出戲。
我們不防滑頭一點兒，每天請趙老闆唱兩出。
盡管唱一出重頭戲，另外随便帶一出歇工戲。
我們貼出戲報子去，就可以寫着雙出好戲了。
&rdquo 玉玲在隔壁屋子床上聽到，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便高聲道：&ldquo劉先生出的這個主意，倒是不壞，可是好像咱們合同上還沒有提到過這個辦法吧？&rdquo劉經理向牆壁點了兩個頭，笑道：&ldquo趙老闆升帳了，誠然是在合同上沒有提到過這個辦法。
可是平白無事地，角兒要休息兩天，合同也沒提到過。
咱們雖然做的是生意，可是還是讓幾分人情，要像趙老闆這樣說，打醬油的錢不買醋，那我們就沒的說。
&rdquo趙五拱拱手，向劉經理笑道：&ldquo她是小孩子脾氣，您别和她說着這些。
講到人情，咱們什麼都好說。
&rdquo劉經理笑道：&ldquo這就是了。
趙老闆有點兒事情不順心，要歇兩天，就讓趙老闆歇兩天。
到了我們前台要請趙老闆多賣一點兒力氣，多出兩身汗，面子拘着，趙老闆倒真的好意思不答應嗎？開戲館子的人，少不了伺候角兒。
當角兒的也當體諒開戲館子的。
這樣兩下裡一湊，事情就好辦了。
&rdquo趙五道：&ldquo就是這麼說吧。
不過玉玲身體弱，有些地方也得請經理先生體諒着。
&rdquo劉經理在身上口袋裡，掏出一張字條，交給了趙五，笑道：&ldquo這是三天的戲碼，從明天起，請您和趙老闆商量商量看，使得使不得？回頭我聽你的回信兒了。
&rdquo說着，他便起身走去。
玉玲照例是穿男裝的，這時披了一件羊皮袍子在身，走到外面屋子來問話，可不想劉經理走得很快，已是去遠了。
趙五手裡捧了一張紙條，站在桌子邊看，口裡不住嘟囔着。
玉玲一伸手将紙條接過來，因道：&ldquo我倒要瞧瞧，他發着命令，讓我唱些什麼？&rdquo看時，一張黃紙條橫列着，分三日排寫，第一日《鴻鸾禧》《二進宮》，第二日《樊江關》《女起解》，第三日《荷珠配》《打漁殺家》。
玉玲撲哧一聲地冷笑着，因道：&ldquo豈有此理？一會兒花旦，一會兒青衣，一會兒刀馬旦，我全辦了。
還有這出《荷珠配》玩笑戲，是那年在北京唱封箱戲，我高起興來，露出這麼一回。
難為這位劉經理和我記得清楚明白，全和我寫上了。
可是我也不是一條牛，唱了《荷珠配》，還能唱《打漁殺家》。
他不是要您的回信嗎？您去跟他說，要我的命，幹脆拿刀來。
這樣叫我連唱三天，我辦不了。
&rdquo說着将紙條扔在地上。
趙五見她的态度很是堅決，便吸着紙煙，沉吟了道：&ldquo我也覺得他這樣排着戲，有點兒過分。
可是看他那個樣子，就憑着過分來的。
假如不答應的話，也許他會在這裡出點兒小亂子。
&rdquo玉玲道：&ldquo出什麼小亂子，我照着合同唱戲，我也沒有什麼對他不起，難道他還能說我不唱雙出，就去告我一狀？他要是這樣邀角兒，第二次人家還敢來嗎？&rdquo趙五道：&ldquo明的呢，自然他不至于，就怕他使用暗招兒。
好在他也是談交情，咱們也跟他談交情就是了。
咱們答應給他唱兩天，你看怎麼樣？&rdquo玉玲紅着臉道：&ldquo您為什麼這樣含糊他？&rdquo說着話，兩手挽到一邊，自扣衣紐向裡面屋子走去。
趙五奶奶在屋子裡和玉玲料理着早上的茶點，看這樣子，今天又是一份不高興，便沉着臉向趙五道：&ldquo全是你會交朋友。
人家拿着勢力來壓你，你就一點兒招架之功也沒有。
&rdquo趙五還沒有答複呢，玉玲的琴師陳老六籠了兩隻灰布皮袍袖子，胳臂上挂了一隻胡琴袋挨門走了進來。
他沒坐下，先笑問道：&ldquo劉胖子來過了？&rdquo五奶奶道：&ldquo正為了這事，我們議論着呢。
你也聽到說了，他要玉玲連唱三天雙出，在梨園行這可是個新鮮。
&rdquo老六将胡琴袋放在椅子上，拖了方凳子坐在桌子前面，向趙五奶奶道：&ldquo這也難怪，劉胖子不能不使勁一下。
聽說高升舞台，已經邀了小金翠兒，就在這幾天要來。
劉胖子是想在高升那邊還沒有哄起來的時候，先做點兒聲勢讓人家看看。
&rdquo玉玲聽了這話，右手拿了一柄梳子，左手握了一把頭發，搶出來問道：&ldquo這話是真？&rdquo隻看她這點兒驚慌，顯然也就是受到威脅了。
劉經理笑道：&ldquo說起來，透着我們前台不知足。
可是趙老闆初登台的時候，太熱鬧了，現在不能讓這情形消沉下去。
一定要在這兩天裡，請趙老闆打打氣。
&rdquo趙五道：&ldquo打什麼氣呢，我們已經唱過重頭戲了。
昨天是《算糧登殿》，今天又是《悅來店》、《能仁寺》、大半本兒《十三妹》。
&rdquo劉經理點點頭道：&ldquo我們也不能說這不是重頭戲。
不過說了起來，總是一出戲。
我們不防滑頭一點兒，每天請趙老闆唱兩出。
盡管唱一出重頭戲，另外随便帶一出歇工戲。
我們貼出戲報子去，就可以寫着雙出好戲了。
&rdquo 玉玲在隔壁屋子床上聽到，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便高聲道：&ldquo劉先生出的這個主意，倒是不壞，可是好像咱們合同上還沒有提到過這個辦法吧？&rdquo劉經理向牆壁點了兩個頭，笑道：&ldquo趙老闆升帳了，誠然是在合同上沒有提到過這個辦法。
可是平白無事地，角兒要休息兩天，合同也沒提到過。
咱們雖然做的是生意，可是還是讓幾分人情，要像趙老闆這樣說，打醬油的錢不買醋，那我們就沒的說。
&rdquo趙五拱拱手，向劉經理笑道：&ldquo她是小孩子脾氣，您别和她說着這些。
講到人情，咱們什麼都好說。
&rdquo劉經理笑道：&ldquo這就是了。
趙老闆有點兒事情不順心，要歇兩天，就讓趙老闆歇兩天。
到了我們前台要請趙老闆多賣一點兒力氣，多出兩身汗，面子拘着，趙老闆倒真的好意思不答應嗎？開戲館子的人，少不了伺候角兒。
當角兒的也當體諒開戲館子的。
這樣兩下裡一湊，事情就好辦了。
&rdquo趙五道：&ldquo就是這麼說吧。
不過玉玲身體弱，有些地方也得請經理先生體諒着。
&rdquo劉經理在身上口袋裡，掏出一張字條，交給了趙五，笑道：&ldquo這是三天的戲碼，從明天起，請您和趙老闆商量商量看，使得使不得？回頭我聽你的回信兒了。
&rdquo說着，他便起身走去。
玉玲照例是穿男裝的，這時披了一件羊皮袍子在身，走到外面屋子來問話，可不想劉經理走得很快，已是去遠了。
趙五手裡捧了一張紙條，站在桌子邊看，口裡不住嘟囔着。
玉玲一伸手将紙條接過來，因道：&ldquo我倒要瞧瞧，他發着命令，讓我唱些什麼？&rdquo看時，一張黃紙條橫列着，分三日排寫，第一日《鴻鸾禧》《二進宮》，第二日《樊江關》《女起解》，第三日《荷珠配》《打漁殺家》。
玉玲撲哧一聲地冷笑着，因道：&ldquo豈有此理？一會兒花旦，一會兒青衣，一會兒刀馬旦，我全辦了。
還有這出《荷珠配》玩笑戲，是那年在北京唱封箱戲，我高起興來，露出這麼一回。
難為這位劉經理和我記得清楚明白，全和我寫上了。
可是我也不是一條牛，唱了《荷珠配》，還能唱《打漁殺家》。
他不是要您的回信嗎？您去跟他說，要我的命，幹脆拿刀來。
這樣叫我連唱三天，我辦不了。
&rdquo說着将紙條扔在地上。
趙五見她的态度很是堅決，便吸着紙煙，沉吟了道：&ldquo我也覺得他這樣排着戲，有點兒過分。
可是看他那個樣子，就憑着過分來的。
假如不答應的話，也許他會在這裡出點兒小亂子。
&rdquo玉玲道：&ldquo出什麼小亂子，我照着合同唱戲，我也沒有什麼對他不起，難道他還能說我不唱雙出，就去告我一狀？他要是這樣邀角兒，第二次人家還敢來嗎？&rdquo趙五道：&ldquo明的呢，自然他不至于，就怕他使用暗招兒。
好在他也是談交情，咱們也跟他談交情就是了。
咱們答應給他唱兩天，你看怎麼樣？&rdquo玉玲紅着臉道：&ldquo您為什麼這樣含糊他？&rdquo說着話，兩手挽到一邊，自扣衣紐向裡面屋子走去。
趙五奶奶在屋子裡和玉玲料理着早上的茶點，看這樣子，今天又是一份不高興，便沉着臉向趙五道：&ldquo全是你會交朋友。
人家拿着勢力來壓你，你就一點兒招架之功也沒有。
&rdquo趙五還沒有答複呢，玉玲的琴師陳老六籠了兩隻灰布皮袍袖子，胳臂上挂了一隻胡琴袋挨門走了進來。
他沒坐下，先笑問道：&ldquo劉胖子來過了？&rdquo五奶奶道：&ldquo正為了這事，我們議論着呢。
你也聽到說了，他要玉玲連唱三天雙出，在梨園行這可是個新鮮。
&rdquo老六将胡琴袋放在椅子上，拖了方凳子坐在桌子前面，向趙五奶奶道：&ldquo這也難怪，劉胖子不能不使勁一下。
聽說高升舞台，已經邀了小金翠兒，就在這幾天要來。
劉胖子是想在高升那邊還沒有哄起來的時候，先做點兒聲勢讓人家看看。
&rdquo玉玲聽了這話，右手拿了一柄梳子，左手握了一把頭發，搶出來問道：&ldquo這話是真？&rdquo隻看她這點兒驚慌，顯然也就是受到威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