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社會問題講座
關燈
小
中
大
uo那個把兩個腿子疊着，把皺了的衣裳弄弄好，做個很舒适的樣子：你一見就可以知道他有大篇話要說。
&ldquo不錯，白同志的确想做個什麼機關的職員。
你們猜猜看他出身是什麼？&rdquo &ldquo中學生。
&rdquo 劉培本先生搖搖腦袋。
&ldquo完全不對。
你知道他是什麼：是裁縫！他是個裁縫，在他自己那地方當裁縫的。
大概後來他覺得當裁縫沒出息，或者是以為失了他的身份，他就隻想到衙門裡吃份飯。
他後來跑過幾個機關，最近在那個縣公署裡當過幾個月承發吏。
&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rdquo &ldquo承發吏&mdash&mdash官吏的吏。
&hellip&hellip晤，承發吏。
此外大概還當過二十塊錢上下的小官。
其實他做裁縫每個月也可做二十幾塊錢，好的月份甚至于可以賺到四十。
但是他不願意幹：大概總是怕失了身份。
他家裡倒是&hellip&hellip說句腐化的話，是所謂書香世家，到他上一代手裡就很難維持了，他父親是開子曰店糊口的，大概因此慕易同志不屑做裁縫。
其實做裁縫做官有什麼上下，不都是一樣的職業？而且&hellip&hellip晤，很困難：找什麼事呢？辦稿怕他還辦不了。
管賬呢，别人不會憑空請你管的。
隻能當當寫字的路子了。
不過也還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說那位白同志準沒見過世面，&rdquo一寸五分丁說。
&ldquo你想，别人大學畢業，大學士，還有當司書錄事的哩，你憑一個木匠資格&mdash&mdash是木匠吧？&rdquo &ldquo裁縫。
&rdquo &ldquo是啊，裁縫，你瞧！&rdquo他擺擺手。
劉培本于是說了許多實例。
像一個北大畢了業的找事找不着，隻得替一個小學校當門房。
像一個在美國學電工學了十一年回國，在一個地方當書記等等。
他一面說一面來回地走着：從這排窗子口走到對面。
時時擡起頭來瞧瞧壁上挂着的字畫：都是帶灰黑的，有許多蛀蟲啃的洞。
在許多中國名人字畫擠着的中間，還有幀油畫怪孤獨地呆着，劉先生向這幀畫瞧的時候頂多。
說完了那些故事，劉先生就在油畫前面站住了。
這是他一個朋友畫的，據說屬于後期印象派，要是你第一次到劉先生書室裡去，他總得介紹一下： &ldquo這是我一個朋友畫的，好不好？這是後期印象派，不是前期。
我這朋友在巴黎學畫學了八年。
&rdquo 那你當然要去看那畫了：四五個胖胖的紅得發紫的蘋果像生了凍瘡，一個麻油瓶，旁邊站着個斷了膀子的女人，很起勁地瞧着那瓶麻油，再次是個話匣子，後面還有幾個黃色圓東西&mdash&mdash不知是皮球還是窩窩頭。
&hellip&hellip &ldquo所以很困難！&rdquo劉先生結束他的談話。
&ldquo可惜我沒有學到一行手藝，不然哪個高興來幹這&hellip&hellip&rdquo 羅漢先生在這兒發表了一個意見：他認為出身不出身滿沒關系，最要緊的是人緣。
&ldquo可是人緣還不如機緣，&rdquo秦先生修正一下。
&ldquo那自然，&rdquo羅漢微笑着。
于是又放低了聲音：&ldquo機緣的确最要緊：阿望現在不是靠臀部吃飯麼。
&rdquo 幾個人都從心地笑起來。
&ldquo糟糕透了，&rdquo秦先生說，&ldquo白慕易同志連這點都不夠資格！&rdquo 然而從劉秘書家裡辭了出來的白慕易同志可不這麼想。
他滿肚子熱。
&ldquo不錯，白同志的确想做個什麼機關的職員。
你們猜猜看他出身是什麼？&rdquo &ldquo中學生。
&rdquo 劉培本先生搖搖腦袋。
&ldquo完全不對。
你知道他是什麼：是裁縫！他是個裁縫，在他自己那地方當裁縫的。
大概後來他覺得當裁縫沒出息，或者是以為失了他的身份，他就隻想到衙門裡吃份飯。
他後來跑過幾個機關，最近在那個縣公署裡當過幾個月承發吏。
&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rdquo &ldquo承發吏&mdash&mdash官吏的吏。
&hellip&hellip晤，承發吏。
此外大概還當過二十塊錢上下的小官。
其實他做裁縫每個月也可做二十幾塊錢，好的月份甚至于可以賺到四十。
但是他不願意幹：大概總是怕失了身份。
他家裡倒是&hellip&hellip說句腐化的話，是所謂書香世家，到他上一代手裡就很難維持了，他父親是開子曰店糊口的，大概因此慕易同志不屑做裁縫。
其實做裁縫做官有什麼上下，不都是一樣的職業？而且&hellip&hellip晤，很困難：找什麼事呢？辦稿怕他還辦不了。
管賬呢，别人不會憑空請你管的。
隻能當當寫字的路子了。
不過也還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說那位白同志準沒見過世面，&rdquo一寸五分丁說。
&ldquo你想，别人大學畢業，大學士，還有當司書錄事的哩，你憑一個木匠資格&mdash&mdash是木匠吧？&rdquo &ldquo裁縫。
&rdquo &ldquo是啊，裁縫，你瞧！&rdquo他擺擺手。
劉培本于是說了許多實例。
像一個北大畢了業的找事找不着，隻得替一個小學校當門房。
像一個在美國學電工學了十一年回國，在一個地方當書記等等。
他一面說一面來回地走着：從這排窗子口走到對面。
時時擡起頭來瞧瞧壁上挂着的字畫：都是帶灰黑的，有許多蛀蟲啃的洞。
在許多中國名人字畫擠着的中間，還有幀油畫怪孤獨地呆着，劉先生向這幀畫瞧的時候頂多。
說完了那些故事，劉先生就在油畫前面站住了。
這是他一個朋友畫的，據說屬于後期印象派，要是你第一次到劉先生書室裡去，他總得介紹一下： &ldquo這是我一個朋友畫的，好不好？這是後期印象派，不是前期。
我這朋友在巴黎學畫學了八年。
&rdquo 那你當然要去看那畫了：四五個胖胖的紅得發紫的蘋果像生了凍瘡，一個麻油瓶，旁邊站着個斷了膀子的女人，很起勁地瞧着那瓶麻油，再次是個話匣子，後面還有幾個黃色圓東西&mdash&mdash不知是皮球還是窩窩頭。
&hellip&hellip &ldquo所以很困難！&rdquo劉先生結束他的談話。
&ldquo可惜我沒有學到一行手藝，不然哪個高興來幹這&hellip&hellip&rdquo 羅漢先生在這兒發表了一個意見：他認為出身不出身滿沒關系，最要緊的是人緣。
&ldquo可是人緣還不如機緣，&rdquo秦先生修正一下。
&ldquo那自然，&rdquo羅漢微笑着。
于是又放低了聲音：&ldquo機緣的确最要緊：阿望現在不是靠臀部吃飯麼。
&rdquo 幾個人都從心地笑起來。
&ldquo糟糕透了，&rdquo秦先生說，&ldquo白慕易同志連這點都不夠資格！&rdquo 然而從劉秘書家裡辭了出來的白慕易同志可不這麼想。
他滿肚子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