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與上帝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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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諒解的,但如若沒有基督徒從中推波助瀾,則它必不至于彼人類重視到這般畸形的地步。

    它已不是一種微妙的回想,一種崇高的幻想,位于虛無和事實中間的詩意境界中,而已成為一種十分一本正經的事實。

    尤其是在修道士的心目中,死亡的意識,或死後的生活,已成為生活中主要的關懷事件了。

    在事實上,五十歲以上的人們,不論他是異教徒或基督徒,大多并不怕死。

    這就是他們為什麼不為死亡所威吓,和并不把天堂和地獄十分放在心上的理由。

    我們常聽見他們很高興地讨論自己身後的碑銘和墳墓的式樣,以及火葬的好處等等。

    我這話并不單說凡是自知必升天堂者是如此的,而且也是指着對死亡抱一種現實見解以為人死不過似燈燭的火焰熄滅一般者而說的。

    目下識見高超的名人當中,有許多個都表示不相信有所謂個人的長生,而并不在意&mdash&mdash如韋爾士(H.G.Wells)、愛爾勃·愛恩斯坦(AlbertEinstein)、亞德·基士爵士(ArthurKeth)等人&mdash&mdash但我以為并不一定需識見十分高超的人們方能克服死亡的恐怖。

     有許多人已将别種更有意義的永生代替了這種個人的永生&mdash&mdash如種族的永生、功績和影響的永生。

    當我們去世之後,倘若我們所遺留的功績依舊繼續的有影響于我們自己的社會中的人生&mdash&mdash不論這影響是怎樣的微小&mdash&mdash而在其中活動,則便已夠了。

    我們可以将花朵摘下來,将花瓣丢在地上的,然而它的香味是依舊存留于空氣中。

    這是一種更好的、更合理的、更為公的永生。

    在這種真實的意義上,我們可以說路易·巴斯德(LouisPasteur)、路德·勃爾班克(LutherBurbank)和湯姆斯·愛迪生(ThomasEdison)至今還在我們之中活着。

    他們的身體雖然已死,但這又有什麼關系?因為所謂&ldquo身體&rdquo者,無非是許多化學的組成分子不斷有變化的組合狀态的一個抽象的綜合罷了。

    人們開始了悟自己的生命不過是像永流的大河中的一滴水,因此他對于這生命之流樂于做一些貢獻。

    倘若他能少懷一些自私心則他自會覺得滿足了。

     我為什麼是 一個異教徒宗教終是一樁屬于個人的事件,每個人都必須由他自己去探讨出自己的宗教見解。

    隻要他是出于誠意的,則不論他所探讨得到的是什麼東西,上帝絕不會見怪他。

    每個人的宗教經驗都是對他本人有效的,因為我已說過它是一種不容争論的東西。

    但是,如若一個誠實的人将他對于宗教問題的心得用誠懇的态度講出來,則也必是有益于他人的。

    我在提到宗教時,每每避開它的普泛性,而專講個人的經驗,就是為了這個緣故。

     我是一個異教徒。

    這句話或許可以作為是一種對基督教的叛逆,但叛逆這個名詞似乎略嫌過火,而還不能準确地描寫出一個人怎樣在他的心理的演變中,逐漸的背離基督教。

    他怎樣地很熱忱地極力想緊抱住基督教的許多信條,而這些信條仍會漸漸地溜了開去。

    因為其中從來沒有什麼仇恨,所以也談不到什麼叛逆。

     因為我生長在一個牧師的家庭中,并且有一個時期也預備去做傳道工作,所以在意旨的交戰之中,我的天然感情實在是向着基督教方面,而并不是反對它。

    在這個情感和意識交戰的當中,我漸漸地達到了一個肯定的否認贖罪說的地位。

    這個地位照簡單的說法,實在不能不稱之為一個異教徒的地位。

    我始終覺得隻有處在有關生命和宇宙的狀态的信仰時,我方是自然自在,而無所交戰于心。

    這個程度的演變極其自然,正如兒童的奶牙脫落,或已熟的蘋果從樹頭掉落一般。

    我對這種脫落當然是不加以幹涉的。

    照道家的說法,這就是生活于道裡邊。

    照西方的說法,這不過是依據自己的見解,對自己和宇宙抱一種誠懇的态度罷了。

    我相信一個人除非是對自己抱着一種理智上的誠懇态度之外,他便不能自在和快樂。

    一個人若能自在,則便已登上天堂了。

    在我個人,做一個異教徒也無非是求自在罷了。

     &ldquo是一個異教徙&rdquo這句話,其實和&ldquo是一個基督徒&rdquo在意義上有什麼高下之分?這不過是一句反面的話,因為在一般的讀者心目中,&ldquo是一個異教徒&rdquo這話的意義,無非說他不是一個基督徒罷了。

    而且&ldquo是一個基督徒&rdquo也是一句很廣泛很含混的說話,而&ldquo不是一個基督徒&rdquo這句話也同樣是意義不很分明的。

    最不合理者,是将一個異教徒這名詞的意義定為一個不信宗教或上帝的人。

    因為根本上,我們對于&ldquo上帝&rdquo或&ldquo對于生命的宗教&rdquo的态度還沒有能夠定出确切的意義哩。

    偉大的異教徒大都對大自然抱着一種深切的誠敬态度,所以我們對異教徒這個名詞,隻可取其通俗的意義,将它作為不過是一個不到禮拜堂裡去的人,(除為了一次審美的行動外,我确不大到禮拜堂裡去。

    )是一個不屬于基督教群,而并不承認尋常的正統教義的人的解說。

     在正的方面,中國的異教徒(隻有這一種是為我所深知而敢于讨論的)就是一個以任心委運的态度去度這塵世的生活的人。

    他禀着生命的久長,腳踏實地地,很快樂地生活着。

    時常對于這個生命覺到一種深愁,但仍很快地應付着。

    凡遇到人生的美點和優點時,必會很深切地領略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