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 徑回東土 五聖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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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本總批：你看若猴、若豬、若馬，俱成正果。
獨有人反信不及，倒去為猴、為豬、為馬，卻不是大颠倒乎？】 【澹漪子曰：此一回&ldquo徑回東土，五聖成真&rdquo，乃一部《西遊》之大團圓也。
總計唐僧此行，年則一十四，難則八十一，路則十萬八千，而所取之經卷，則一五千四十八。
以為久遠，則誠久遠；以為艱險，則誠艱險矣。
然一朝拚然至此，所謂久遠者，安在耶？所謂艱險者，又安在耶？五日而回東，何其 迅速；立地而成真，何其直捷！語雲：&ldquo難莫難于遇人，易莫易于成道。
&rdquo殆謂是矣。
踏破鐵鞋跟，始見工夫之不費；炊熟黃粱飯，方知燈火之無殊。
迷者縱到西天，猶如未離東土；悟者不出東土，早已如到西天。
然則徑回者乃自回，成真者乃自成耳。
又安知長安城中，非即靈鹜峰下也哉！ 又曰：唐僧為金蟬轉生，志潔行芳，取經一事，功德宏遠，故得稱旃檀功德。
行者煉魔降怪，所向無前，故稱為鬥戰勝。
此二聖之成佛，無智愚皆知其必然者也。
至于八戒之淨壇，沙僧之金身，白馬之天龍，又無不名稱其實。
世尊之程功授職，毫發不爽如此。
且唐僧、行者，向來固望觀音大士而稽首恐後者也，今乃一旦位乎其上，而絕不以為嫌。
然則選佛場中之與朝家選士選官之格，豈不霄壤懸隔也哉！ 又曰：餘所閱世間傳奇、演義多矣，其所為絕好收場者，不過待聖旨已到，跪聽宣讀而已。
至世俗，盛傳之絕大演義，如《三國志》、《水浒傳》、《金瓶梅》三書，開場固無源本，結局俱極凄涼，每每令人讀罷掩卷不怡者久之。
若是編以天地始，以佛、菩薩終，如此開場，如此結局，求之千載上下，六合内外，僅見此一書而已。
吾不知丘祖當日何所觸而發此想，何所會而成此書，傳之後世，永為學者證道之标準。
即世尊所雲&ldquo修真之徑，正善之門&rdquo，無以逾此。
如是文字功德，夫豈可殚究乎？觀止矣，五聖取經者之事畢，丘祖作書者之事畢，而道人閱書者之事亦畢矣。
但未知末學管窺，能與大旨不刺謬否？丘祖有靈，其尚呼我于煙霞寤寐之間。
】 且不言他四衆脫身，随金剛駕風而起。
卻說陳家莊救生寺内多人，天曉起來，仍治果肴來獻，至樓下，不見了唐僧。
這個也來問，那個也來尋，俱慌慌張張，莫知所措，叫苦連天的道：&ldquo清清把個活佛放去了！&rdquo一會家無計，将辦來的品物，俱擡在樓上祭祀燒紙。
以後每年四大祭，二十四小祭。
還有那告病的，保安的，求親許願，求财求子的，無時無日不來燒香祭賽，真個是金爐不斷千年火，玉盞常明萬載燈，不題。
卻說八大金剛使第二陣香風，把他四衆，不一日送至東土，漸漸望見長安。
【證道本夾批：快活。
】原來那太宗自貞觀十三年九月望前三日送唐僧出城，至十六年，即差工部官在西安關外起建了望經樓接經，太宗年年親至其地。
恰好那一日出駕複到樓上，忽見正西方滿天瑞霭，陣陣香風，金剛停在空中叫道：&ldquo聖僧，此間乃長安城了。
我們不好下去，這裡人伶俐，恐洩漏吾像。
孫大聖三位也不消去，汝自去傳了經與汝主，即便回來。
我在霄漢中等你，與你一同繳旨。
&rdquo大聖道：&ldquo尊者之言雖當，但吾師如何挑得經擔？如何牽得這馬？須得我等同去一送。
煩你在空少等，諒不敢誤。
&rdquo金剛道：&ldquo前日觀音菩薩啟過如來，往來隻在八日，方完藏數。
今已經四日有餘，隻怕八戒貪圖富貴，誤了期限。
&rdquo八戒笑道：&ldquo師父成佛，我也望成佛，豈有貪圖之理！潑大粗人！都在此等我，待交了經，就來與你回向也。
&rdquo呆子挑着擔，沙僧牽着馬，行者領着聖僧，都按下雲頭，落于望經樓邊。
【證道本夾批：樂不可言。
】太宗同多官一齊見了，即下樓相迎道：&ldquo禦弟來也？&rdquo唐僧即倒身下拜，太宗攙起，又問：&ldquo此三者何人？&rdquo唐僧道：&ldquo是途中收的徒弟。
&rdquo太宗大喜，即命侍官：&ldquo将朕禦車馬扣背，請禦弟上馬，同朕回朝。
&rdquo唐僧謝了恩，騎上馬，大聖輪金箍棒緊随，八戒、沙僧俱扶馬挑擔，随駕後共入長安。
真個是&mdash&mdash 當年清宴樂升平，文武安然顯俊英。
水陸場中僧演法，金銮殿上主差卿。
關文敕賜唐三藏，經卷原因配五行。
苦煉兇魔種種滅，功成今喜上朝京。
唐僧四衆，随駕入朝，滿城中無一不知是取經人來了。
卻說那長安唐僧舊住的洪福寺大小僧人，看見幾株松樹一顆顆頭俱向東，【證道本夾批：有趣，有趣。
到此種種令人歡喜，何況松樹！】驚訝道：&ldquo怪哉，怪哉！今夜未曾刮風，如何這樹頭都扭過來了？&rdquo内有三藏的舊徒道：&ldquo快拿衣服來！取經的老師父來了！&rdquo衆僧問道：&ldquo你何以知之？&rdquo舊徒曰：&ldquo當年師父去時，曾有言道：&lsquo我去之後，或三五年，或六七年，但看松樹枝頭若是東向，我即回矣。
&rsquo我師父佛口聖言，故此知之。
&rdquo急披衣而出，至西街時，早已有人傳播說：&ldquo取經的人适才方到，萬歲爺爺接入城來了。
&rdquo衆僧聽說，又急急跑來，卻就遇着，一見大駕，不敢近前，随後跟至朝門之外。
唐僧下馬，同衆進朝。
唐僧将龍馬與經擔，同行者、八戒、沙僧，站在玉階之下。
太宗傳宣：&ldquo禦弟上殿。
&rdquo賜坐，唐僧又謝恩坐了，教把經卷擡來。
行者等取出，近侍官傳上。
太宗又問：&ldquo多少經數？怎生取來？&rdquo三藏道：&ldquo臣僧到了靈山，參見佛祖，蒙差阿傩、伽葉二尊者先引至珍樓内賜齋，次到寶閣内傳經。
那尊者需索人事，因未曾備得，不曾送他，他遂以經與了。
當謝佛祖之恩東行，忽被妖風搶了經去，幸小徒有些神通趕奪，卻俱抛擲散漫。
因展看，皆是無字空本。
臣等着驚，複去拜告懇求，佛祖道：&lsquo此經成就之時，有比丘聖僧将下山與舍衛國趙長者家看誦了一遍，保佑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脫，止讨了他三鬥三升米粒黃金，意思還嫌賣賤了，後來子孫沒錢使用。
&rsquo我等知二尊者需索人事，佛祖明知，隻得将欽賜紫金缽盂送他，方傳了有字真經。
此經有三十五部，各部中檢了幾卷傳來，共計五千零四十八卷，此數蓋合一藏也。
&rdquo 太宗更喜，教：&ldquo光祿寺設宴，開東閣酬謝。
&rdquo忽見他三徒立在階下，容貌異常，便問：&ldquo高徒果外國人耶？&rdquo長老俯伏道：&ldquo大徒弟姓孫，法名悟空，臣又呼他為孫行者。
他出
獨有人反信不及，倒去為猴、為豬、為馬，卻不是大颠倒乎？】 【澹漪子曰：此一回&ldquo徑回東土，五聖成真&rdquo，乃一部《西遊》之大團圓也。
總計唐僧此行，年則一十四，難則八十一，路則十萬八千，而所取之經卷，則一五千四十八。
以為久遠，則誠久遠；以為艱險，則誠艱險矣。
然一朝拚然至此，所謂久遠者，安在耶？所謂艱險者，又安在耶？五日而回東，何其 迅速；立地而成真，何其直捷！語雲：&ldquo難莫難于遇人，易莫易于成道。
&rdquo殆謂是矣。
踏破鐵鞋跟，始見工夫之不費；炊熟黃粱飯，方知燈火之無殊。
迷者縱到西天，猶如未離東土；悟者不出東土，早已如到西天。
然則徑回者乃自回，成真者乃自成耳。
又安知長安城中，非即靈鹜峰下也哉！ 又曰：唐僧為金蟬轉生，志潔行芳，取經一事，功德宏遠，故得稱旃檀功德。
行者煉魔降怪，所向無前，故稱為鬥戰勝。
此二聖之成佛，無智愚皆知其必然者也。
至于八戒之淨壇，沙僧之金身，白馬之天龍，又無不名稱其實。
世尊之程功授職，毫發不爽如此。
且唐僧、行者，向來固望觀音大士而稽首恐後者也，今乃一旦位乎其上，而絕不以為嫌。
然則選佛場中之與朝家選士選官之格，豈不霄壤懸隔也哉！ 又曰：餘所閱世間傳奇、演義多矣，其所為絕好收場者，不過待聖旨已到，跪聽宣讀而已。
至世俗，盛傳之絕大演義，如《三國志》、《水浒傳》、《金瓶梅》三書，開場固無源本，結局俱極凄涼，每每令人讀罷掩卷不怡者久之。
若是編以天地始，以佛、菩薩終，如此開場，如此結局，求之千載上下，六合内外，僅見此一書而已。
吾不知丘祖當日何所觸而發此想，何所會而成此書，傳之後世，永為學者證道之标準。
即世尊所雲&ldquo修真之徑，正善之門&rdquo，無以逾此。
如是文字功德，夫豈可殚究乎？觀止矣，五聖取經者之事畢，丘祖作書者之事畢，而道人閱書者之事亦畢矣。
但未知末學管窺，能與大旨不刺謬否？丘祖有靈，其尚呼我于煙霞寤寐之間。
】 且不言他四衆脫身，随金剛駕風而起。
卻說陳家莊救生寺内多人，天曉起來，仍治果肴來獻，至樓下，不見了唐僧。
這個也來問，那個也來尋，俱慌慌張張，莫知所措，叫苦連天的道：&ldquo清清把個活佛放去了！&rdquo一會家無計，将辦來的品物，俱擡在樓上祭祀燒紙。
以後每年四大祭，二十四小祭。
還有那告病的，保安的，求親許願，求财求子的，無時無日不來燒香祭賽，真個是金爐不斷千年火，玉盞常明萬載燈，不題。
卻說八大金剛使第二陣香風，把他四衆，不一日送至東土，漸漸望見長安。
【證道本夾批：快活。
】原來那太宗自貞觀十三年九月望前三日送唐僧出城，至十六年，即差工部官在西安關外起建了望經樓接經，太宗年年親至其地。
恰好那一日出駕複到樓上，忽見正西方滿天瑞霭，陣陣香風，金剛停在空中叫道：&ldquo聖僧，此間乃長安城了。
我們不好下去，這裡人伶俐，恐洩漏吾像。
孫大聖三位也不消去，汝自去傳了經與汝主，即便回來。
我在霄漢中等你，與你一同繳旨。
&rdquo大聖道：&ldquo尊者之言雖當，但吾師如何挑得經擔？如何牽得這馬？須得我等同去一送。
煩你在空少等，諒不敢誤。
&rdquo金剛道：&ldquo前日觀音菩薩啟過如來，往來隻在八日，方完藏數。
今已經四日有餘，隻怕八戒貪圖富貴，誤了期限。
&rdquo八戒笑道：&ldquo師父成佛，我也望成佛，豈有貪圖之理！潑大粗人！都在此等我，待交了經，就來與你回向也。
&rdquo呆子挑着擔，沙僧牽着馬，行者領着聖僧，都按下雲頭，落于望經樓邊。
【證道本夾批：樂不可言。
】太宗同多官一齊見了，即下樓相迎道：&ldquo禦弟來也？&rdquo唐僧即倒身下拜，太宗攙起，又問：&ldquo此三者何人？&rdquo唐僧道：&ldquo是途中收的徒弟。
&rdquo太宗大喜，即命侍官：&ldquo将朕禦車馬扣背，請禦弟上馬，同朕回朝。
&rdquo唐僧謝了恩，騎上馬，大聖輪金箍棒緊随，八戒、沙僧俱扶馬挑擔，随駕後共入長安。
真個是&mdash&mdash 當年清宴樂升平，文武安然顯俊英。
水陸場中僧演法，金銮殿上主差卿。
關文敕賜唐三藏，經卷原因配五行。
苦煉兇魔種種滅，功成今喜上朝京。
唐僧四衆，随駕入朝，滿城中無一不知是取經人來了。
卻說那長安唐僧舊住的洪福寺大小僧人，看見幾株松樹一顆顆頭俱向東，【證道本夾批：有趣，有趣。
到此種種令人歡喜，何況松樹！】驚訝道：&ldquo怪哉，怪哉！今夜未曾刮風，如何這樹頭都扭過來了？&rdquo内有三藏的舊徒道：&ldquo快拿衣服來！取經的老師父來了！&rdquo衆僧問道：&ldquo你何以知之？&rdquo舊徒曰：&ldquo當年師父去時，曾有言道：&lsquo我去之後，或三五年，或六七年，但看松樹枝頭若是東向，我即回矣。
&rsquo我師父佛口聖言，故此知之。
&rdquo急披衣而出，至西街時，早已有人傳播說：&ldquo取經的人适才方到，萬歲爺爺接入城來了。
&rdquo衆僧聽說，又急急跑來，卻就遇着，一見大駕，不敢近前，随後跟至朝門之外。
唐僧下馬，同衆進朝。
唐僧将龍馬與經擔，同行者、八戒、沙僧，站在玉階之下。
太宗傳宣：&ldquo禦弟上殿。
&rdquo賜坐，唐僧又謝恩坐了，教把經卷擡來。
行者等取出，近侍官傳上。
太宗又問：&ldquo多少經數？怎生取來？&rdquo三藏道：&ldquo臣僧到了靈山，參見佛祖，蒙差阿傩、伽葉二尊者先引至珍樓内賜齋，次到寶閣内傳經。
那尊者需索人事，因未曾備得，不曾送他，他遂以經與了。
當謝佛祖之恩東行，忽被妖風搶了經去，幸小徒有些神通趕奪，卻俱抛擲散漫。
因展看，皆是無字空本。
臣等着驚，複去拜告懇求，佛祖道：&lsquo此經成就之時，有比丘聖僧将下山與舍衛國趙長者家看誦了一遍，保佑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脫，止讨了他三鬥三升米粒黃金，意思還嫌賣賤了，後來子孫沒錢使用。
&rsquo我等知二尊者需索人事，佛祖明知，隻得将欽賜紫金缽盂送他，方傳了有字真經。
此經有三十五部，各部中檢了幾卷傳來，共計五千零四十八卷，此數蓋合一藏也。
&rdquo 太宗更喜，教：&ldquo光祿寺設宴，開東閣酬謝。
&rdquo忽見他三徒立在階下，容貌異常，便問：&ldquo高徒果外國人耶？&rdquo長老俯伏道：&ldquo大徒弟姓孫，法名悟空，臣又呼他為孫行者。
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