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欤好色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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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解呢。
&rsquo誰知他聽說小解，便說：&lsquo好極了，我多久就要小解，隻因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一同去。
&rsquo你們說這東西有多少讨厭。
&rdquo 姓蕭的笑道：&ldquo他不是有意開你的玩笑麼！&rdquo 季夢道：&ldquo那倒不是，他本是一個書呆子，若是有意和我開玩笑，倒沒甚要緊了，就為的他是一個規行矩步的人，我不能不回避他。
但他要同去小解，我不能教他不同去，隻得将他引到小解的所在，等他小解過了，指點他複進了正廳。
我一看那江北老婆子已立在戲園門口，我大着膽走過去問道：&lsquo你們家住在哪裡，我好同去玩玩麼？&rsquo老婆子點點頭道：&lsquo少爺就去嗎，還是看完了戲才去呢？&rsquo我本來不大歡喜看戲，這時又想做一次情場中的偵探，哪裡能忍耐着将戲看完呢？随口應道：&lsquo就去就去，戲不用看了。
&rsquo老婆子好像思索什麼似的，遲疑了一下，問道：&lsquo少爺還有一個朋友同去麼？&rsquo我連忙答應沒有，隻我一個人去。
老婆子才喜滋滋地說道：&lsquo那麼少爺就在這裡等着，我去請太太出來。
&rsquo說着，待轉身往裡走，我止住她道：&lsquo且慢，我還得進裡面，向我那朋友打聲招呼，一會兒便出來，你們若是先出來，就等我一等。
&rsquo老婆子答應：&lsquo曉得。
&rsquo &ldquo同走進正廳，我向那同學拱手道：&lsquo我已告罪在先了，此刻将近九點鐘，我不能不去。
&rsquo同學的見我早經說過了，九點鐘有應酬，因此毫不疑心，我進來和同學說話的時候，順便看那老婆子，并沒向那婦人和尤物談話，仿佛早已約了什麼暗号的一般，婦人先立起身來，朝兩邊包廂底下望了幾眼，似乎是尋覓那個夾衣包的跟班。
老婆子将水煙袋、茶壺做一隻手提了，右手夾了那衣包，尤物臨起身，還瞟了我一眼，好像示意教我快去。
我哪肯怠慢，忽忽追到門口，老婆子已叫好了黃包車，隻教我坐上去，她們也紛紛上車。
&ldquo車行的次序，婦人在前，尤物第二，我在第三，老婆子殿後，跟班的不知到哪裡去了。
四把車子，跑得如風馳電掣。
上海的道路，我原不熟悉，但覺得經過了黃浦灘，過了一座極高大的鐵橋，轉彎抹角，越走街道越冷靜，不一會兒，到了一處漆黑的地方。
若不是各人的車上都點着油燈，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前面的車停了，我的車也停住，我即跳下車來，拿出零錢，打算開發車夫。
老婆子已在後面高聲說：&lsquo車錢都在這裡了，你們自己去分吧。
&rsquo &ldquo我就車上的燈光，見停車的所在，便是一座黑色的大門，婦人和尤物都立在門口，也沒見他敲門，我湊近身去問道：&lsquo到了麼？&rsquo婦人答道：&lsquo到了，這裡連電燈都沒一盞，黑洞洞的，少爺仔細蹴了腳。
&rsquo我聽了正要用客氣的話回答兩句，裡面門闩響，已呀的一聲開了，有人在我背後挨了一下，我知道是老婆子要推我進門，而兩手都拿了東西，不得閑，所以挨我這一下。
婦人也帶着笑聲說道：&lsquo少爺請進去坐呢。
&rsquo我到了這時候，就覺得把她們看作有身份的人的眼光錯了，她三個人的行為舉動，都顯而易見的是個高等的住家野雞，哪裡用得着偵探？然既已跟蹤來了，也隻好把好奇的念頭收起，實行起好色的舉動來，就順手撈住那尤物的手握着，跨進大門。
&ldquo屋裡有點兒燈光露出來，看見大門以内，便是磚石鋪成的天井。
走過天井，有三級的階石，階石安着格門，格門的上半截是用紙糊的，格門關得很緊，尤物牽了我手，從階檐左邊轉進了客堂。
客堂中間，懸着一盞舊式的白蓋玻璃燈，點着極不明亮，僅能照着人走路，不至于碰翻桌椅，撞傷頭額。
客堂裡所陳設的，是些什麼東西，一則沒有閑眼光、閑心思去看；二則燈光既不明亮，唯恐腳底下着什麼，隻顧低頭仔細，跟着尤物走到客堂後面。
她用很嬌小的聲音說道：&lsquo當心些，上扶梯。
&rsquo我說：&lsquo你自己當心吧，我男子漢是不怕的。
&rsquo &ldquo二人仍拉着手，上了扶梯，她摔開我的手，先進房把燈光捏大了，照得那間房如雪洞一般。
在黑暗地方混了好一會兒，這時重睹光明，精神都覺得陡然煥發起來。
房中的陳設，半中半西，無一件物事不精潔，四壁裡糊得雪白，房中安放一張西餐長方桌，雪白的桌布上，擺着兩個夕陽花瓶，都插滿了鮮花。
餐桌四圍安放六把靠椅，前面臨窗安着兩張躺椅，一張大方茶幾，左邊一張紅木玻璃衣櫥，玻璃擦得透亮。
上首的鐵床，被褥帳帷，都像很有考究的。
我思量這樣天仙般的美人，無論陳設如何精美的房屋，她都居之無愧。
于今她住的這房間，隻精潔而不富麗，她若遇着一個真能憐香惜玉的人，必然要替她抱屈。
&ldquo我進房就脫去了馬褂，跟上來的老婆子接着往衣架上一搭，我坐在右邊一張藤塌上，尤物送紙煙、洋火過來，我便拉她同坐。
我這時心裡既已決定她是個住家野雞，遂問她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她低頭隻是笑，我連問了幾句，老婆子端了一杯茶來，咬着她的耳根，唧哝了幾句，她不答我的問，反問我道：&lsquo要用甚點心麼？請趁早說出來，這地方一過了十點鐘，便什麼也買不着了。
&rsquo &ldquo我初到上海的時候，曾和人同打過野雞，野雞接着了客，照例是要敲客人的東西吃，我想她這問我要用甚點心，就是教我買東西給她吃的意思。
我一高興，自然不計較用錢多少，随問老婆子道：&lsquo這時候叫菜來得及麼？&rsquo老婆子連聲應道：&lsquo來得及，來得及，少爺要叫什麼菜？請寫出來，好去叫。
&rsquo我打算叫婦人在一塊兒吃，也懶得寫菜，對老婆子說：&lsquo請你去叫一席四塊頭的和菜來。
&rsquo老婆子歡天喜地地去了，婦人坐在餐桌旁邊的靠椅上，笑容滿面地問我的姓名、年齡、籍貫，以及何事來上海，幹什麼事，住在什麼地方。
東拉西扯地說個不了，真是口若懸河，并說得一口很流熟的普通官話，不像平常的堂子裡人隻聽得滿口的什麼呀呀乎拆爛污，使我們外省人聽了納悶。
&ldquo那婦人一口氣和我談了約莫一小時，隻有她問我，絲毫沒有給我問她的餘暇，忽下面門響，說是送菜的來了，不一會兒，老婆子領着一個酒菜館裡堂官模樣的人，提了兩大籃菜進來，大家七手八腳地搬開了花瓶，撤去桌布，大盤小碗擺滿了一桌。
婦人問我：&lsquo用什麼酒？&rsquo我說：&lsquo聽便。
&rsquo婦人打開紅木櫥，取了一瓶玫瑰酒，拿玻璃杯斟了，送給我面前笑道：&lsquo這塊兒的菜館，很是見笑，可說是沒一樣吃得上口的，少爺馬馬虎虎用點兒吧。
&rsquo我看桌上的菜，是不甚好，用不着吃，隻看了那不清爽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出自上等廚司的手。
不過我
&rsquo誰知他聽說小解，便說：&lsquo好極了，我多久就要小解，隻因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一同去。
&rsquo你們說這東西有多少讨厭。
&rdquo 姓蕭的笑道：&ldquo他不是有意開你的玩笑麼！&rdquo 季夢道：&ldquo那倒不是，他本是一個書呆子，若是有意和我開玩笑，倒沒甚要緊了，就為的他是一個規行矩步的人，我不能不回避他。
但他要同去小解，我不能教他不同去，隻得将他引到小解的所在，等他小解過了，指點他複進了正廳。
我一看那江北老婆子已立在戲園門口，我大着膽走過去問道：&lsquo你們家住在哪裡，我好同去玩玩麼？&rsquo老婆子點點頭道：&lsquo少爺就去嗎，還是看完了戲才去呢？&rsquo我本來不大歡喜看戲，這時又想做一次情場中的偵探，哪裡能忍耐着将戲看完呢？随口應道：&lsquo就去就去，戲不用看了。
&rsquo老婆子好像思索什麼似的，遲疑了一下，問道：&lsquo少爺還有一個朋友同去麼？&rsquo我連忙答應沒有，隻我一個人去。
老婆子才喜滋滋地說道：&lsquo那麼少爺就在這裡等着，我去請太太出來。
&rsquo說着，待轉身往裡走，我止住她道：&lsquo且慢，我還得進裡面，向我那朋友打聲招呼，一會兒便出來，你們若是先出來，就等我一等。
&rsquo老婆子答應：&lsquo曉得。
&rsquo &ldquo同走進正廳，我向那同學拱手道：&lsquo我已告罪在先了，此刻将近九點鐘，我不能不去。
&rsquo同學的見我早經說過了，九點鐘有應酬，因此毫不疑心，我進來和同學說話的時候，順便看那老婆子，并沒向那婦人和尤物談話，仿佛早已約了什麼暗号的一般，婦人先立起身來，朝兩邊包廂底下望了幾眼，似乎是尋覓那個夾衣包的跟班。
老婆子将水煙袋、茶壺做一隻手提了，右手夾了那衣包，尤物臨起身，還瞟了我一眼，好像示意教我快去。
我哪肯怠慢，忽忽追到門口，老婆子已叫好了黃包車，隻教我坐上去，她們也紛紛上車。
&ldquo車行的次序，婦人在前，尤物第二，我在第三，老婆子殿後，跟班的不知到哪裡去了。
四把車子，跑得如風馳電掣。
上海的道路，我原不熟悉，但覺得經過了黃浦灘，過了一座極高大的鐵橋，轉彎抹角，越走街道越冷靜，不一會兒，到了一處漆黑的地方。
若不是各人的車上都點着油燈，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前面的車停了，我的車也停住，我即跳下車來，拿出零錢，打算開發車夫。
老婆子已在後面高聲說：&lsquo車錢都在這裡了，你們自己去分吧。
&rsquo &ldquo我就車上的燈光，見停車的所在，便是一座黑色的大門，婦人和尤物都立在門口，也沒見他敲門，我湊近身去問道：&lsquo到了麼？&rsquo婦人答道：&lsquo到了，這裡連電燈都沒一盞，黑洞洞的，少爺仔細蹴了腳。
&rsquo我聽了正要用客氣的話回答兩句，裡面門闩響，已呀的一聲開了，有人在我背後挨了一下，我知道是老婆子要推我進門，而兩手都拿了東西，不得閑，所以挨我這一下。
婦人也帶着笑聲說道：&lsquo少爺請進去坐呢。
&rsquo我到了這時候，就覺得把她們看作有身份的人的眼光錯了，她三個人的行為舉動，都顯而易見的是個高等的住家野雞，哪裡用得着偵探？然既已跟蹤來了，也隻好把好奇的念頭收起，實行起好色的舉動來，就順手撈住那尤物的手握着，跨進大門。
&ldquo屋裡有點兒燈光露出來，看見大門以内，便是磚石鋪成的天井。
走過天井，有三級的階石，階石安着格門，格門的上半截是用紙糊的，格門關得很緊，尤物牽了我手，從階檐左邊轉進了客堂。
客堂中間，懸着一盞舊式的白蓋玻璃燈，點着極不明亮，僅能照着人走路，不至于碰翻桌椅，撞傷頭額。
客堂裡所陳設的，是些什麼東西，一則沒有閑眼光、閑心思去看；二則燈光既不明亮，唯恐腳底下着什麼，隻顧低頭仔細，跟着尤物走到客堂後面。
她用很嬌小的聲音說道：&lsquo當心些，上扶梯。
&rsquo我說：&lsquo你自己當心吧，我男子漢是不怕的。
&rsquo &ldquo二人仍拉着手，上了扶梯，她摔開我的手，先進房把燈光捏大了，照得那間房如雪洞一般。
在黑暗地方混了好一會兒，這時重睹光明，精神都覺得陡然煥發起來。
房中的陳設，半中半西，無一件物事不精潔，四壁裡糊得雪白，房中安放一張西餐長方桌，雪白的桌布上，擺着兩個夕陽花瓶，都插滿了鮮花。
餐桌四圍安放六把靠椅，前面臨窗安着兩張躺椅，一張大方茶幾，左邊一張紅木玻璃衣櫥，玻璃擦得透亮。
上首的鐵床，被褥帳帷，都像很有考究的。
我思量這樣天仙般的美人，無論陳設如何精美的房屋，她都居之無愧。
于今她住的這房間，隻精潔而不富麗，她若遇着一個真能憐香惜玉的人，必然要替她抱屈。
&ldquo我進房就脫去了馬褂，跟上來的老婆子接着往衣架上一搭，我坐在右邊一張藤塌上，尤物送紙煙、洋火過來，我便拉她同坐。
我這時心裡既已決定她是個住家野雞，遂問她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她低頭隻是笑，我連問了幾句，老婆子端了一杯茶來，咬着她的耳根，唧哝了幾句，她不答我的問，反問我道：&lsquo要用甚點心麼？請趁早說出來，這地方一過了十點鐘，便什麼也買不着了。
&rsquo &ldquo我初到上海的時候，曾和人同打過野雞，野雞接着了客，照例是要敲客人的東西吃，我想她這問我要用甚點心，就是教我買東西給她吃的意思。
我一高興，自然不計較用錢多少，随問老婆子道：&lsquo這時候叫菜來得及麼？&rsquo老婆子連聲應道：&lsquo來得及，來得及，少爺要叫什麼菜？請寫出來，好去叫。
&rsquo我打算叫婦人在一塊兒吃，也懶得寫菜，對老婆子說：&lsquo請你去叫一席四塊頭的和菜來。
&rsquo老婆子歡天喜地地去了，婦人坐在餐桌旁邊的靠椅上，笑容滿面地問我的姓名、年齡、籍貫，以及何事來上海，幹什麼事，住在什麼地方。
東拉西扯地說個不了，真是口若懸河，并說得一口很流熟的普通官話，不像平常的堂子裡人隻聽得滿口的什麼呀呀乎拆爛污，使我們外省人聽了納悶。
&ldquo那婦人一口氣和我談了約莫一小時，隻有她問我，絲毫沒有給我問她的餘暇，忽下面門響，說是送菜的來了，不一會兒，老婆子領着一個酒菜館裡堂官模樣的人，提了兩大籃菜進來，大家七手八腳地搬開了花瓶，撤去桌布，大盤小碗擺滿了一桌。
婦人問我：&lsquo用什麼酒？&rsquo我說：&lsquo聽便。
&rsquo婦人打開紅木櫥，取了一瓶玫瑰酒，拿玻璃杯斟了，送給我面前笑道：&lsquo這塊兒的菜館，很是見笑，可說是沒一樣吃得上口的，少爺馬馬虎虎用點兒吧。
&rsquo我看桌上的菜，是不甚好，用不着吃，隻看了那不清爽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出自上等廚司的手。
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