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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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化裝舞會上遇到的那個人的名義,叫他前來證明卡洛斯-埃雷拉神甫與伏蓋公寓中被捕的雅克-柯蘭毫無相像之處。

     也叫比昂雄醫生做同樣的事情。

     要使呂西安的兩個女人①為這一目的進行活動。

    在所附的那張紙上,寫着标準的法文: ①指德-莫弗裡涅斯公爵夫人和德-賽裡奇伯爵夫人。

     呂西安,關于我的事,你不能有任何供認。

    對你來說,我應該是卡洛斯-埃雷拉神甫。

    這不僅能證明你無罪,而且,隻要再堅持一下,你将得到七百萬,名譽也能保全。

     将這兩張紙條在寫字的那一面粘在一起,使人以為是同一張紙上的一段。

    然後将紙條卷起來,成了一個蠟燭頭大小的堅硬的小泥丸,節儉的女人遇到針眼斷裂時,就用這種蠟燭頭來進行修補。

    隻有在牢房中苦苦思索,想方設法企求重新獲得自由的人,才有這種特殊的卷紙藝術。

     “如果我第一個受審,我們就得救了;但是,如果這孩子先受審,那一切都完了。

    ”等待受審時,他心裡這樣想。

     這是極其嚴酷的時刻,連這個如此強悍的人的臉上都滲出了一層白色汗珠。

    這個不同尋常的人在犯罪領域還真是料事如神,就像莫裡哀在詩劇領域和居維埃在古生物領域料事如神一樣。

    在各種事情上,天才就是一種直覺。

    除了這一現象,傑出的成就的其他部分應該歸功于才能。

    一流的人與二流的人的區分就在這裡。

    犯罪方面也有其非凡的人物。

    雅克-柯蘭走投無路時,碰上了雄心勃勃的卡缪索夫人和德-賽裡奇夫人,必須說一句,呂西安遭到滅頂之災給賽裡奇夫人以沉重的打擊,她的愛情又複蘇了。

    這就是人的智慧對付鋼胄鐵甲般的法律而作出的殊死努力。

     雅克-柯蘭聽到牢門上沉重的鑰匙和門栓聲,又戴上了垂死的假面具。

    看守的皮鞋聲在過道上作響,使他感到極度興奮和快樂。

    這種感情幫了他的忙。

    他不知道亞細亞将用什麼辦法到他這裡來,但他指望能在出去的路上遇到她,因為亞細亞已經在聖冉拱廊街給了他諾言。

     亞細亞與他成功會見後,便到沙灘去了。

    一八三○年以前,“沙灘”這個名詞有它的獨特含義,如今已經消失了。

    那時候,從阿爾科勒橋直到路易-菲利浦橋,這一整段堤岸上除了斜坡上鋪就的石闆路以外,都還是自然狀态。

    河水漲高時,可以乘船往返于沿河的房屋和傾向于河邊的各條街道。

    在這段堤岸上,幾乎所有房屋的低層都要高出幾級台階。

    河水拍擊房基時,馬車隻好走可怕的莫爾泰勒裡街。

    為了擴大市政廳,這條街如今已完全夷為平地。

    所以那時候,那個冒牌女商販能容易地把小車飛快地推向河堤下邊,并把它藏起來,直到真的女商販來到借車人答應送還車的地方,把它取走。

    這期間,那真正的車主正在莫爾泰勒裡街一間肮髒的酒館裡,用整車貨賣得的錢喝酒呢。

    那時候,人們正在完成佩爾蒂埃堤岸的擴建工程,工地入口處的看守是一個殘疾人,把小車托付給他,是不冒任何風險的。

     亞細亞立即在市府廣場登上一輛出租馬車,對車夫說:“去神廟!跑快點兒,有油水!” 在神廟這個大市場裡,擁擠着巴黎所有破衣爛衫的人,麇集着成千名流動小販,兩百個二道販子在那裡吵吵嚷嚷,喋喋不休。

    像亞細亞這身穿着的女人混到人群裡,不會引起别人絲毫好奇心。

    兩個犯人剛剛登記完畢時,她便在一個很小的中二樓叫人換了衣服。

    這個中二樓潮濕而低矮,樓下便是一間破爛的鋪子,出售那些男女裁縫詐騙來的各種零頭布。

    店主是一個老小姐,喚作羅梅特,小名叫熱羅梅特。

    這個羅梅特對于脂粉商人來說,就像那些“财神”太太對于手頭擡據的所謂體面女人一樣,是個十足的女高利貸者。

     “姑娘”,亞細亞說,“給我穿戴一下,我至少得像個聖日耳曼區的男爵夫人。

    要趕快應付一下,行嗎?”她繼續說,“我馬上就得走!你知道我穿什麼連衣裙合适。

    快把脂粉盒拿來,再給我找一些漂亮的小花飾,把那些五光十色的假首飾給我吧……快叫小女孩去雇一輛出租馬車,讓它停在咱們的後門外。

    ” “好的,夫人。

    ”老小姐回答,她是那麼順從和殷勤,就像女仆伺候自己的女主人。

     如果有人注意這一場面,他會輕而易舉地發現,以亞細亞名字出現的這個女人此刻就在自己家裡。

     “有人要賣給我鑽石!……”羅梅特邊給亞細亞梳頭,邊這樣說。

     “是偷來的嗎?……” “我想是的……” “那麼,我的孩子,不管能賺多少錢,這事決不能幹。

    這段時間,我們要提防暗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