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案

關燈
squo自命,君未之知也。

    君言餘衣履翩翩,不類寒士,處上海而以衣履相人,大謬大謬!吳諺曰:&lsquo身上穿得軟翩翩,家裡呒不夜飯米。

    &rsquo君竟未嘗肄業及之。

    &rdquo &ldquo君又以餘以五百元試君之識力,為餘家産豪富之證,實則餘妙手空空,不名一錢,徒欲與君搗亂而已。

    君若欲請我吃外國官司,則餘正求之不得,蓋可休養精神,吃現成飯矣。

    君又以餘舉止文明,必受教育,實則上海人除鄉曲外,殆無一不染文明氣。

    妓女且作女學生裝,馬夫獨不可作男學生裝耶?&rdquo &ldquo今晨餘洗擦馬車,車中座位之前,有一小鏡台,其抽屜中向有粉紙、雪花粉、胭脂等物,以為太太若姨太太不時之需。

    餘洗擦時,指間偶染胭脂一滴,君竟誤為紅墨水,且以餘為英文教員,君自思之,恐亦将失笑。

    &rdquo &ldquo餘手中有西報一張,乃兩星期前所購,君試觀報上所印日期,即可自知。

    餘購此報,亦有曆史。

    兩星期前,餘于夜花園中有所遇,謂其人曰:&lsquo吾乃某洋行之買辦。

    &rsquo其人似信非信,餘欲實其言以媚之,因購西報一張,每日清晨,坐黃包車,馳過其門,目則注視西報,不少他顧,一似買辦進洋行辦事者然。

    未幾,其人果信,實則餘目不識歐皮西,倒持報紙,亦不自知也。

    昨夕,老爺若姨太太,命餘驅車至大舞台,觀賈璧雲《打花鼓》,一時劇散,複入番菜館大嚼,三時回公館。

    至四時,餘方睡,故目眶紅腫,而君以餘為譯戰報,謬也不謬?&rdquo &ldquo餘既為馬夫,身體自必強健,固無需乎運動。

    昨夕,餘車至大馬路、浙江路口,電車阻于前,而馬行極急,懼肇禍,急自車躍下,緊扣馬勒,讵用力過重,前蹶于地,故膝際、履尖均沾泥,履口亦裂。

    &rdquo &ldquo西俗,定婚必以指環,華人則為普通之裝飾品。

    餘之指環,系向人滑掣而來,所嵌為寶素珠,其值不及數元,君乃謂餘娶得富家女,餘實無此豔福也。

    餘有鍊無表,遇所相識,若有叩我以鐘點者,則以表停對,實則袋中摸不出表也。

    且此表鍊為鍍金品,值僅一元二角,君以為精緻之物品,又以為處境寬裕之代表,何重視之至于如此耶?餘輩出空心風頭者,若手中急據,内衣不妨付之長生庫中,外衣則地老天荒不可或缺。

    餘内衣已舊敝,而外衣猶楚楚,正不離是項定律,君以為能者多勞,何善誤耶?&rdquo &ldquo餘手中白巾,系姨太太助妝品之一,所繡字,即其名。

    渠(他)本不識西字,某女學生與彼善,繡以贻之。

    昨晚,姨太太遺巾于車中,餘于今晨洗擦時見之,諒渠此時方高卧,不遽查及此,故攜之出,助我出風頭。

    君第辨字音,即可知決非男子之名,再加以偵探上之觀察,何至一誤至此耶?&rdquo &ldquo先生休矣!上海非英倫,君昧于事理,福爾摩斯之大名,未必能賣得幾錢一斤也。

    &rdquo 福慚甚,默不一語。

    客揚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