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信口開河同炫政績 夤緣入室自縛情羅

關燈
卻說宋陽泉被杜梅貞在桌下輕輕勾了一腿,他明白了這是梅貞有意于他,下省來一腔子做官的熱血,現在又加上了一層熱戀的血液在内,更覺得心事複雜,便想到這樣下去,不消幾天工夫,就可以和她親近起來的,我索性和她混到一處,運動她一路到四川去,将來還可以借着她的姊妹們一線力量,在四川弄一個官做,有了鎮守使做後台,将來這官位,還不知道要大到什麼地方去哩。

    他一個人打着利己的算盤,覺得和杜梅貞混到一處,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我看她那種人,不過開通一點,決不是借着交男朋友來弄錢的,就是要弄錢,錢在我手上,我愛花就花,不愛花她不能在我手上搶了去,我怕什麼?他這樣想着,自己覺得有所恃而不恐。

    當時宋忠恕見他歪躺在一張長椅上,昂了頭隻管出神。

    心想,這家夥有點色情狂,我且害他一害。

    于是在身上掏,掏出一支半雪茄煙來。

    這煙隻合六個銅闆一根,臭而且辣,他們平常也不大吸,隻是大街上走着路,或者遇到了下級社會的人,這才将煙銜在口裡,表示他們是有閑階級。

    宋陽泉乍到省城來的時候,看到他們抽雪茄,也是很表示羨慕的。

    宋忠恕也是屢次看到他那種羨慕的神情,大有把這個湊上官架之意,現在就趁機會遞過去一根,讓他過下瘾。

    宋陽泉見人遞過煙來,就絲毫也不考量,順手接了過來,銜着。

    擦了一根火柴,随便就把煙頭來點上。

    他真不料洋煙這樣東西,也會欺侮人,連吸了好幾根火柴,始終也沒有點上,将兩片嘴唇,隻管劈蔔劈蔔地吸着,始終也沒有煙到嘴裡。

    宋忠恕要想不說,恐怕他拿着煙,沒有辦法放下。

    因微笑道:&ldquo大哥,你想什麼事情,疏了神了,你怎麼忘了咬掉一點煙頭再抽呢。

    你不咬掉煙頭,那怎樣會吸得着?&rdquo宋陽泉明知他說這句話,是告訴他抽雪茄訣竅之意,笑道:&ldquo我在這裡想着請客的事呢,果然沒有記得咬掉煙頭。

    &rdquo說着,抽出雪茄來看了一看,然後再送進嘴去一咬。

    他并不知道應該咬多少,糊裡糊塗的一口,幾乎咬下來半寸。

    他一咬之後,第二個困難問題,接上又發生了,這煙頭究竟是要吞下去呢,還是應當吐出來呢?他想了一想,還是吞到肚子裡去的好,雖然不合,人家還不看見。

    若是吐出來了,人家說我失禮,我倒是受不了。

    因之咀嚼了兩下,勉強地帶着一口痰吞下去了。

    起初還不覺得怎樣,就是這兩下咀嚼着,把舌頭都辣得翻轉過來了。

    原是想忍着不表示出來,無如漸次把喉嚨都辣到了,這就千萬再忍不住,連忙站了起來,拿到茶壺,不問冷熱,嘴對着嘴,喝上了一陣。

    宋忠恕明知道他辣了,要笑不敢笑,正待找一件什麼事,來遮掩過去,恰是外面有茶房叫道:;&ldquo宋先生,有一位趙處長來拜會你。

    &rdquo宋忠恕一面起身一面對宋陽泉道:&ldquo這大概是那位煙酒征捐處的趙處長來了,我暫時失陪。

    &rdquo看他那樣張皇的樣子,大概這個處長是來頭不小。

    去了有一個鐘頭的光景,宋忠恕笑嘻嘻地來了,對宋陽泉道:&ldquo我已經和趙處長說過,有一個族兄,到省候差。

    他看了我的面子,倒願和你見一見,你就去和他一談如何?&rdquo宋陽泉到省城來以後,對于陌生的人,都有些怕見,見了也是說不出話來,現在要他去見官,他便怯上加怯,望了一望宋忠恕,又望了一望唐堯卿,眼睛翻了多大,說不出所以然來。

    宋忠恕知道他的毛病,便道:&ldquo那要什麼緊,是我的朋友,也就是你的朋友。

    既是到省城來候差,焉有不見官之理。

    有我在一邊照應着,縱然你不會說話,我也會把你的話頭引了起來。

    &rdquo宋陽泉别的不怕,就怕人家說他害臊怯官,于是站起身來笑道:&ldquo那是笑話,我是想着要到你那裡去拜會才對呢,或者是接到我屋子裡才對呢。

    &rdquo宋忠恕道:&ldquo照說是應該你去拜會他,我和他至好,請他來也可以。

    &rdquo說畢,轉身去了。

    宋陽泉一聽說有處長登門,不能不客氣一點,立刻将馬褂穿上,帽子眼鏡戴上,而且還把手杖拿在手裡。

    隻有桌上那一根咬了的雪茄,自己未免望着躊躇了一會子,若是銜在嘴裡,剛才已經受過辣味。

    若置而不用,又是有官排子不會擺。

    他倒有了一個主意,也不丢掉,也不吸上,隻是光銜在嘴裡。

    他這裡雪茄剛剛銜到嘴裡,宋忠恕在前引路,已經把那個趙處長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