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雙俠仗義 誓複仇夜走玉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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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奇和盧家讓全知道南荒異叟去探望盧大人,全在等候着。

    這時,見乜秋帆回來,石子奇忙問:&ldquo師兄,盧大人的事現在可有些希望?&rdquo乜秋帆并沒肯把決定的詳細情形當面說出,隻含糊地向石子奇說了個大緻的情形,隻告訴他們大概,盧大人一時還不能把這場官司摘落出來,不過眼前還沒有什麼危險。

    盧夫人那裡也在擔着心,盧家讓隻得按着師父的話,把母親安慰一番。

    直到了天亮後,乜秋帆才悄悄地把在總督行轅和盧向乾所決定的辦法說與了石子奇,因為那件贓證,尚須到鎮守使衙門取出來,才好起身。

    乾坤掌石子奇道:&ldquo師兄,這件事最後的辦法究竟要怎麼處置?&rdquo南荒異叟乜秋帆道:&ldquo事情到現在也隻得各走極端,誰有什麼力量誰施展出來。

    盧大人雖則也是出身江湖,但是他在未發迹之前,行為就極其方正,趕到做了官之後,尤其是清廉自守。

    到如今被這負義忘恩的人這麼陷害得革職查辦,若是用江湖道的手段來對付那鐵燕子盛雲飛,那不過是一個強存弱死。

    隻是這件事到現在卻不能那麼去辦了。

    無論如何為盧大人得保全這點官聲。

    隻是盛雲飛現在是手眼通天,他竟使用這種勢力來鉗制盧大人,我們一步走差反倒落個一敗塗地。

    那麼,現在隻好即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

    他本人不露面,隻用這種威脅利誘之法,使盧大人屈服這種步法,他完全算走差。

    可是我們想為盧大人出這口惡氣,絕沒有向他使用這種卑劣手段暗箭傷人。

    我打算從正道上為盧大人洗刷冤枉,帶着家讓趕奔京師,既然已知道主動的人是振威将軍盛在堂,可是暗中授意提奏,定是那兵部尚書劉老中堂。

    我們保護着家讓到了北京城,叫他親自去見劉老中堂,把盧大人和盛雲飛前因後果的事全盤托出,請這位老中堂秉公處斷。

    這種真贓實犯擺在他面前,他倘若還存袒護盛雲飛之意,那我們隻好把這件事索性鬧個地覆天翻,叩關闖禦狀,也要把盛雲飛處治了才算罷手。

    師弟你看怎麼樣?&rdquo乾坤掌石子奇點點頭道:&ldquo各走極端也隻好如此。

    不過這鐵燕子盛雲飛此時已然發動了力量對付我等,更兼這裡還有他派來的綠林道中人卧底,最近還說不定他又派了什麼人來?我們也要好好地提防一下,不要看得過形大意了。

    &rdquo乜秋帆道:&ldquo事到如今,我們是走一步算一步。

    好在盧大人在總督行轅中很蒙總督大人另眼看待,他是以保護自己的安全,不至于發生意外。

    我們事情不能再遲緩下去,盧大人把那件東西存放得十分嚴密,今夜取出來,我們明日立刻起身,在行程中也要十分嚴密,能夠避開敵人的耳目才好。

    &rdquo乾坤掌石子奇道:&ldquo此去奔北京城數千裡的途程,這一路行藏上十分要謹慎,盛雲飛已經安了這種恩将仇報之心,他沒有什麼不敢下手了。

    我看我們在一路上盧家讓單獨走,可是我們暗中保護,不能離開他左右。

    隻要走下一兩站去,也就可以看出大緻的情形,是否有敵黨跟綴了。

    &rdquo彼此商量已定,悄悄地告訴盧家讓,叫他打點預備一切。

    盧夫人聽見這種辦法十分不放心,但是丈夫那種性情,自己素所深知,這件事他絕不肯再屈服遷就,乜秋帆和石子奇這種血心相報,自己哪能說出舍不得兒子遠奔京師替父鳴冤?遂告訴盧家讓:&ldquo既是乜老師、石老師路上不能跟你同行,雖有一身本領,終因是沒在江湖道上曆練過,二位老師傅雖然不會遠離開,可也不能寸步不離左右。

    我打算叫餘誠跟随你去,你别看他年歲不大,他更是跟随你父親七八年的工夫,很有些經驗,一路上有他照應你,我也好放心。

    &rdquo盧家讓雖然認為母親是多此一舉,可是母親是愛子心切,哪好過卻她的一番好意?隻好答應下來。

     這日晚間,乜秋帆暗入鎮守使衙門,把盧向乾親手埋藏的那個薰香盒子取出來。

    這件東西由南荒異叟乜秋帆親自攜帶。

     當夜已經全收拾好了,天色未亮,悄悄地從店中起身。

    乜秋帆跟石子奇頭裡離開市鎮熱鬧的街頭,在鎮外去等候盧家讓,帶着餘誠立刻起身。

    店家全不知道這位少爺到什麼地方去,好在他們是長住的客人,店家對他們出入是毫不注意。

    盧家讓和餘誠到了市鎮外時,天色大亮,路上已有行人,在這附近一帶還提防有熟人認識。

     這主仆二人,全是低着頭緊走,離開市鎮不過二三裡遠,盧家讓忽然聽得背後有人招呼:&ldquo前面是盧師弟麼?&rdquo盧家讓回頭一看,歡慰交集,自己意想不到的人竟會在這裡遇上,沒當面錯過。

    餘誠也回身看到來人,全是欣然迎了上去。

    正是乾坤掌石子奇的得意弟子九連環錢昭義,三年前他在盧大人鎮守使衙門中也曾住過年餘。

    盧家讓跟他是最為相得,錢昭義聰明機警,武功造就頗得乾坤掌石子奇的真傳。

    乾坤掌石子奇對于這個徒弟,認為是本派傳人,所以把自己一身的武功本領傾囊相授。

    這錢昭義出身還是一個富家弟子,可是絕沒有那種嬌生慣養的習氣。

    他父親在昆明是一個大富商,早年深得乾坤掌石子奇的幫助,救了一步大難,和石子奇結為莫逆之交。

    石子奇看定了錢昭義骨格聰明,品貌心術全是武林中難得的人才,在他父親面前極力地誇贊。

    錢昭義的父親知道了乾坤掌石子奇的心意願意收這個徒弟,遂叫錢昭義拜在石子奇的門下。

    石子奇把一身所學算是全傳與了這個徒弟,更給他打了一條奇形兵器,名叫九連環。

    這條兵器運用起來獨具一種手法,招數各别,九九八十一式連環運用,隻要一開招,是一氣呵成。

    在這條兵器上錢昭義也下了三四年晝夜純功夫。

    錢昭義家中富有,父親又因為他是個獨生子,用不着他取功名富貴,所以他學就了這身本領,也就是防身禦侮。

    可是錢昭義雖然生長在富厚之家,卻是天生來的俠腸熱骨,倒很願意随着師父在江湖上行道。

    隻為父親時時地拘束着他,不叫他遠離開,可是他每隔個一年半載,必要找了師父去,随在師父的身旁,總要石子奇催促他回去才肯走。

    這次九連環錢昭義正是回家省親,在家中待得膩了,跟父親說到鎮邊鎮守使衙門訪尋師父。

    他來得還算十分湊巧,因為連夜趕了兩站,想着早早地到了鎮守使衙門,和師父以及盧家讓相會,才算這麼湊巧,竟在驿鎮外相遇。

    他若是再晚來半日,恐怕和這般人一時不能相見了。

     當時九連環錢昭義看到盧家讓和餘誠這麼行色匆匆,認為十分奇怪,來到近前,和盧家讓握手寒暄,卻問道:&ldquo師弟,你這是到哪裡去?這麼早就緊趕途程?&rdquo盧家讓看了看道旁無人,遂向九連環錢昭義道:&ldquo師兄,咱們從前面那片樹林過去,到那邊我再詳細告訴你。

    此地相遇也很好,要不然你來得撲空了。

    師父和乜師伯頭裡走下去,你要和師父相見,必須趕到前面那個小鎮店上。

    &rdquo九連環錢昭義看到這種情形,就知道定是出了意外事,若不然不會這麼全離開這鎮守使衙門,遂和盧家讓、餘誠撲奔柳林邊。

    一邊慢慢走着,盧家讓把家中遭事的情形,以及現在的打算,全向九連環錢昭義說了一番。

    錢昭義怒憤填胸恨聲說道:&ldquo師弟,你可不應該對我恩師說不滿意的話,我看多餘費這種手腳。

    像這種以怨報德、狼心狗肺的人,何必跟他繞這麼大彎?要依着我錢昭義,很可以把盧大人保出來,由我師父、師伯保護着趕奔川邊,親自找鐵燕子盛雲飛,把這件事當面問他一下子。

    他認罪服輸低頭賠禮,誰也不願做那趕盡殺絕的事。

    他隻要敢仗着他現在的勢力和手底下養着的一班綠林欺天滅理,負義忘恩,隻有亮劍動手。

    何況我師父、師伯在這川滇雲貴一帶,也不是無名無姓的人,散帖請江湖俠義同道,大家來講一下子,江湖中永遠是能夠保持着正義二字,他那種勢力隻能對付平常人。

    難道我們就那麼甘心任他陷害麼?&rdquo盧家讓道:&ldquo小弟的心意也正像師兄一樣,隻是二位老師那麼主持着,我哪能夠擅作主張?隻有遵從着他們二位的意思去做了。

    師兄,你可要見了師父再走麼?&rdquo九連環錢昭義卻帶着詫異的口吻問道:&ldquo師弟,我到哪裡去?&rdquo盧家讓道:&ldquo小弟随着師父趕奔京都,道路太遠,三兩個月未必能回來。

    家父已經革職查辦,家母等全搬出了衙門,暫住在店中,聽候落案,所以我想師兄定然得回昆明。

    &rdquo九連環錢昭義從鼻孔中哼了一聲道:&ldquo師弟,難道北京城我就去不得麼?你我有同門之誼,何況你遇上這種事,我焉能袖手旁觀?這個師兄雖沒有什麼本領,你既說盛雲飛已經遣出羽黨暗中圖謀,我倒很想對付對付這般人,見識見識這種作惡江湖的賊子們。

    我願意跟你們一同趕奔北京城,萬一事情不順手時,我還盼着和師父們趕奔川邊,見識見識這位忘了本來面目的鐵燕子盛雲飛呢!&rdquo盧家讓知道自己也攔不住他,索性等到前面鎮甸上和師父會合時,由他老人家主張,遂和錢昭義一路行來。

     到上午時,到了黃草坡一個小驿鎮上打尖,在這裡和乜秋帆、石子奇會合上,九連環錢昭義他是一力向師父請求非跟随去不可。

    乾坤掌石子奇對于這次趕奔京師,對付那鐵燕子盛雲飛,這已經是各走極端,誰也不肯再留情分,行蹤不能長久隐藏着,離開滇邊不久,必會被敵黨發覺,鐵燕子盛雲飛他定然要以極厲害的手段對付這般人,那多一個人也是一個人的幫助。

    何況九連環錢昭義那份精明強幹,實比較盧家讓強得多,他正可以伴着一同走,遂答應了九連環錢昭義,許他一路同行。

    乜秋帆、石子奇仍然早早動身先走,叫他們趕到下一站到黃花驿五福街那裡見面,南荒異叟乜秋帆和乾坤掌石子奇在醉仙居中等候着盧家讓和九連環錢昭義、餘誠。

    哪知出于意外地竟發現有人跟綴下來。

    九連環錢昭義在醉仙居酒館門前動手懲治了那名匪黨,雖則來人是一個極平常的身手,也并不是那飛毛腿韓三秀本人,可是這種情形,南荒異叟乜秋帆、石子奇未免驚心了。

    行藏那麼謹慎,事前并沒走漏一點風聲,才走出一站來,敵黨竟會跟綴下來,也十分警懼來人手段的厲害。

    這麼看起來,此去北京城遙遙數千裡,實有些防不勝防,所以當時全沒敢在醉仙居和盧家讓聚合一處,在黃花驿的驿鎮口另一家小酒館中聚集起來,這才商量好了,索性連夜趕下去,無論如何也要脫開敵人的跟綴。

    商量已定,這才由黃花驿起身。

     這時,到了二更左右,一離開驿鎮,黑沉沉一片曠野荒郊,在這種時候,路上哪還見得有行人前走?大約出去十餘裡,就是玉龍山。

    這是川滇交界的地方,天已暮,全是沒有什麼行人,何況黑夜之間,尤其是今夜天氣又陰沉下來,更顯得路上黑暗異常。

    這一行人一直走出十餘裡來,已經望到了玉龍山口,石子奇對南荒異叟乜秋帆道:&ldquo師兄,玉龍山這條山道,雖是通行的道路,可是路上很荒涼,在這更深夜間,去到山道裡面,我們更得要小心謹慎提防,最容易遭人暗算。

    在黃花驿看見到的那個惡徒,聽口音卻是鎮邊的土著,那鐵燕子盛雲飛或許是已經把本處附近綠林道中人物也勾結出來,為他所用了。

    那些惡徒,分明像匪徒中蹲盤子的弟兄。

    他真若是把這個鎮交界一帶的綠林勾結出來相助他,我們不能再容情,隻要敢大膽地和我們為難,我看還是放平懲治他們,叫他們嘗嘗我們弟兄的厲害。

    &rdquo乜秋帆歎氣說道:&ldquo我從來不肯做那趕盡殺絕的事。

    我隻想着在但凡能叫我容忍得下去的事,我得放手時還放手,能容人處且容人。

    可是現在真要是逼我等太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