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朝顯達 忘舊恩翻臉竟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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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那薰香盒子盜回去,要銷贓滅迹,你們二位想想,他是何居心?越是這樣我越發從根詢到底,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我倒要看看他隐匿在什麼地方,究竟還有什麼高謀?任憑他對我盧向乾怎樣下手,我隻覺着問心無愧,對于他身上隻有恩沒有怨,天理尚存,公道二字還可以講,那麼我不和他當面解決,我焉能就把這件東西放手還他?或者他此時也把綠林事業放下,恐怕這件東西留着總是他一輩子的污點,可是他也應該親自來向我商量,到現在還有這種行為,這種手段,我焉能忍耐下去?這是以往實情,我盧向乾再有一句虛言,有一點假情,天必不容我。

     南荒異叟乜秋帆和乾坤掌石子奇聽到了盧向乾這番話,也全憤憤不平。

     乾坤掌石子奇道:&ldquo盧大人,這種事我看着像大人所說的情形,在情理上有許多講不下去的地方。

    這鐵燕子盛雲飛這些年來,他若仍然混迹在綠林道中,已經積惡難返,絕不會痛改前非,這件薰香盒子總然尚存在,于他有什麼妨礙?他不過是當年曾使用過這種下流的手段。

    現在他總然沒洗手綠林,他隻要不曾再做這傷天害理的事,又有什麼妨礙,何必非把它要回去不可?再說當日在北京城鬧出事來之後,在盧大人你想他是忘恩負義,至他本身或者還許覺得沒有什麼對不起盧大人之處,他沒有安心陷害這個恩兄。

    事情發作之後,他自己急于逃命,哪能再顧得你。

    他很可以在這時親自來求你饒恕他過去的一切,所以這種情形于情理說不下去。

    那麼他不惜用種種的手段,非要把這種東西得回去,我認為對于他現在的聲名地位有極大的害處。

    現在必是他已經發達起來,不是當年的盛雲飛了。

    既不肯親自露面,更不肯露出他現寄身之處,這種情形盧大人你想想,他這麼索取此物的緣由,絕不是盧大人你所想象的那種情形了。

    &rdquo盧向乾不禁點點頭,南荒異叟乜秋帆也認為石子奇所說的十分近理。

    盧向乾遂說道:&ldquo石師傅,你猜測的這種情形十分近理,隻是他現在形迹上這麼秘密着,我急于要知道他的下落,我們用甚樣法子入手探查?我不找到他絕不甘心了。

    &rdquo南荒異叟乜秋帆微微一笑道:&ldquo方才我在後面小花園中現身和他相見,也正是為的要故意地逼迫他一下。

    盧大人你放心,你不用再去找他,他自會前來找我,今夜這綠林人臨行時分明發下狂言大話,這鎮守使衙門是擋不住他,我倒也正願意他早早地前來,他再來時我們弟兄倒要放手地對付他,即或不能收拾了他,也要從他身上查出那鐵燕子盛雲飛的蹤迹,豈不比較我們大海撈針容易得多了麼?&rdquo盧向乾點頭道:&ldquo乜老師還是經驗多,老謀深算,這一來準可以查出盛雲飛的下落來。

    &rdquo乜秋帆略一沉吟,欲言而止,盧向乾忙說道:&ldquo乜老師有什麼意見,隻管說出,我們這種道義之交,無須乎再存客氣。

    &rdquo乜秋帆說道:&ldquo盧大人,他破死命所要搜尋的那件東西,你可要收藏好了,我們正要倚靠他作為香餌,好誘他上鈎。

    &rdquo盧向乾道:&ldquo乜老師隻管放心,除非是把我落在他手中,從我口中告訴他,這件東西存放的所在。

    任憑他手段多麼高,也叫他枉費心機。

    &rdquo南荒異叟乜秋帆絕不再向下追問。

    彼此這一談話,已經到了五更左右,才各自回到自己屋中歇息。

     這件事隔了六七天的工夫,絲毫沒有什麼動靜,這鎮守使衙門中每夜全有人暗中防守,可是絕不見那盛雲飛和他的黨羽到來。

    一晃的工夫過了有半月的光景,乜秋帆和石子奇明着是守護衙門,在夜間加緊地提防有人來攪擾,可是在這些日中,更從各處明察暗訪,連這川邊一帶的綠林中人物全設法探問過,隻沒有這鐵燕子盛雲飛的蹤迹,綠林道中更沒見着這麼個人物,這件事情就怪了。

    日子一多,漸漸地把這件事忘下,認為他老不得逞,也隻好罷手,更無面目自己前來。

     這天,已經到了中秋佳節,到了晚間,天氣很好,在這小花園中設了一席酒,幾株桂花樹開得極茂盛,一陣陣微風過後,桂子飄香,那碧藍的天空,高挂起一輪明月,盧向乾和乜秋帆、石子奇以及兒子盧家讓,全在這裡賞月飲酒,談談講講十分高興。

    這一席酒,直吃到三更過後,因為夜深了,頗有些涼意,正要回到前面,蓦然間前面一陣人聲喧嘩,聽得差人們大聲喊嚷,内宅起火。

    衆人大驚失色之下,齊向前面趕來,果然是從内宅上房燃燒起來,火勢一起,十分猛烈,人全逃出來,所有的屋中一切完全燒在裡面。

    所幸在因為過節睡得全晚,連兵丁帶差吏盡力撲救之下,隻是把上房燒毀,并沒連累上别處。

    查看起火的情形,十分離奇,直問不出火是怎麼着起來的。

    隻有一名小丫鬟看到盧大人的寝室這邊窗戶上面無故冒起火光,絕不是從屋中燈火上不小心失慎。

    這種情形立刻大家起了疑心,認為火着得離奇,這定是有人暗中使了手段,用引火之物放起來的,若是燈火不謹慎,出了岔子,不會從窗戶上整面燃燒。

    尤其是那使女平日極謹慎,從來不肯多言多語,她絕不肯說那望風捕影的話。

    這麼一推測,鎮守使盧向乾已然猜出大概來,索性不再追問這件事,隻令差弁們督導着人役清理火場,盧大人損失不赀。

    鎮守使衙門出了這種事,阖境官員全來道驚問候,盧大人遭到這種逆事,反得要應酬一班文人同僚,直忙亂了兩天才清靜下來。

     盧大人找到乜秋帆、石子奇,當天晚間彼此一計議,這件事恐怕又是對頭人弄的手腳了,這把火一定是韓三秀他一手放的,可是他放火究竟何意,我們不查個水落石出也太以便宜了賊子。

    乜秋帆點頭說道:&ldquo盧大人,你所料的還是一些不差,這件事定是他所為,可是他究竟是意圖洩憤,還是别有陰謀,我們要仔細想想,不要中了賊子們的暗算才是。

    &rdquo乾坤掌石子奇忙說道:&ldquo據我看來,這件事已然是他們對盧大人不肯甘心,所以才敢來下這種毒手。

    可是想到火起的情形,又有些講不下去了。

    他既然放火洩憤,不能夠單獨地隻把後面上房點着了,他不可以再向别屋下手麼?可是他明是能做的,都不肯去做,定然是有他的打算。

    那麼隻燒這上房,隻怕他是注意的,是他所惦記取回的那件東西了。

    盧大人你所收藏的那件東西,可曾燒毀?&rdquo盧向乾忙答道:&ldquo我早防備到賊子們這一手,石師傅既然也想到這層,越發地更對了。

    他為的是我現在嚴密收藏那件東西,他總然本領過人,也無法下手,可是他認定了這種重要的東西定然在我寝室裡面存放,他這一放火焚燒房屋,我若是慌着把那件東西搶出來,立時被他察覺存放的所在,或者當時就下手劫奪也未可知。

    可惜這惡賊枉費心機,僅僅把我這幾年做官所得的一點積蓄,完全毀在這惡賊之手,叫我太不甘心。

    石老師放心,我還不至于那麼愚蠢,被他略施小技,就叫他查出存放之所,那也太以地容易了。

    &rdquo南荒異叟乜秋帆秋搖了搖頭道:&ldquo盧大人,此事大人你也不可再存輕視之心,那夜來人,韓三秀定是久走江湖的積盜,他被盛雲飛差派來辦理這件事,還要提防他一計不成再生二計,往後或者還許有比較狠辣的手段施展出來呢。

    &rdquo盧向乾冷笑一聲道:&ldquo我盧向乾對得過天地,對得過人民,那雖是一個武職官,但是從報效國家以來,以身許國,絕無二念。

    那些年平定邊疆的時候,我統率的軍兵,無論走到什麼地方,也沒落了出什麼怨言。

    我又不貪贓枉法,我還怕他什麼?難道為的他暗中加害我,我就肯甘心,把那熏香盒子獻出來麼?何況現在尚不知那盛雲飛的下落究竟落在什麼地方,這件事反找到我頭上,就不把他辦個水落石出,也叫我盧向乾太對不起自己了。

    我現在絕無後悔,絕無所懼,我個人還要親自下手訪查盛雲飛的真實下落。

    至于那韓三秀卷土重來正是我的願望,免得我去找他,我倒要看看忘恩負義的人他究竟落到怎麼個結果?&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