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蔣家父子 内定嚴家淦當副統 美齡赴美 邀請孫公子繼副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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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如果對陳誠、李宗仁要大鑼大鼓敲個不休的話,對嚴某隻要輕輕地咳聲嗽就成了。

     對孫科的情況不同,蔣家父子對孫非常有好感,因為這是個比嚴家淦更加沒有必要&ldquo提防&rdquo的人。

    此人的&ldquo好&rdquo處,在于此乃孫中山先生之子,蔣介石早就想把他找到台灣,作為一塊招牌,以示&ldquo正統&rdquo,無奈孫科的顧慮比蔣更多,而到得台灣,就不可能極盡聲色犬馬之樂,他是孫中山的兒子,不想在台灣&ldquo現世報&rdquo,何況台灣的聲色犬馬,比起歐美大埠要&ldquo落後&rdquo得多,這個二世祖有着那方面的&ldquo先知先覺&rdquo,再加上一屁股賬,于是不想到台灣捧場去了。

     可是&ldquo坐吃山空&rdquo,孫科也有孫科的難處,但他無論怎麼個困難,也隻是缺乏&ldquo周轉資金&rdquo,用不着謀職找事,何況也沒有任何機構膽敢聘用,而他也不屑為之,如今宋美齡的邀請最合心意,因為可以一年到頭不用做事,但是&ldquo地位極了&rdquo,往遠看有出任&ldquo總統&rdquo可能,往近看反正什麼問題也都解決了一除了一個&ldquo敝眷&rdquo。

     宋美齡盡管怎樣&ldquo開通&rdquo,但究竟不便和他談這個,而孔令侃也就和他聊了起來,他說關于&ldquo敝眷&rdquo的問題,&ldquo夫人&rdquo不是不知,但因為&ldquo一來你們已經分開,二來尊夫人對待這事萬分嚴重,二&lsquo虎&rsquo相遇,必有一傷,不管傷了那一個,反正鬧得全世界都知道的話,那就太不符&lsquo克難之道&rsquo了,三來台灣女人很多&hellip&hellip&rdquo孫科當然懂得孔家這位可畏的&ldquo後生&rdquo,哈哈一笑,說: &ldquo你們對我這麼好,我真不知道如何相報,到了台灣,我一定好好地幹它一場!&rdquo 孔令侃忙不疊制住他道: &ldquo孫先生錯了,你這次到台灣,絕不是請你大幹一場,相反的是請你什麼也不要幹,你懂了沒有?&rdquo 孫科聽得一怔,仰天大笑道:&ldquo妙極了妙極了,&lsquo不是放手大幹,而是袖手不幹&rsquo,&rdquo于是兩名花花太子一齊出遊,研究起&ldquo好事多為&rdquo的大道理來,按下不表。

     有人輕松,當然也有人緊張,那個&ldquo國民代表大會&rdquo就快開鑼,嚴家淦&ldquo内定副統&rdquo已成定局,但那些&ldquo國大代表&rdquo們是否賣賬,特别是那些什麼CC系、政學系、中統系、軍統系、黃浦系、孔系、宋系等等的&ldquo老一輩&rdquo是否反對,問題多多。

     蔣家父子也在緊張,因為&ldquo内定&rdquo是一回事,但投起票來,萬一一千八百八十多名&ldquo國大代表&rdquo有過半數不同意,那下不了台的不僅是嚴家淦,老小二蔣更是難堪。

     他們于是想了個辦法:&ldquo副總統&rdquo的産生由&ldquo總統&rdquo提名。

    蔣提的是嚴,投票時不可能發生競選現象,&ldquo隻此一家,别無分店&rdquo,非投嚴某一票不可。

     但是,鑒于前幾次&ldquo競選&rdquo、&ldquo大選&rdquo時的開票怪現象,蔣家父子又不能不予以預防,那是當時開得票來,票上亂塗一陣者有之,五顔六色,極盡光怪陸離之能事,而且都是不記名票,無從查核。

     那個&ldquo國大代表&rdquo辦事處知道發生些什麼問題,對蔣家的人建議這次采用記名投票方式。

    蔣家父子聞報當然大喜,可是當那個籌委會開完之後,這一建議也就無從談起,因為與會者除了一、二主持人之外,沒一個不大表反感,死命抨擊,并且罵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尤其是知道此乃蔣家主意的人,罵得更是狗血噴頭。

    總而言之,此事不能再提,一仍然采用不記名方式。

     那末,CC系統的&ldquo老一輩&rdquo反應如何?CC已告潰散,陳果夫早已死在台中醫,死前數月中,悶得沒個辦法,成天望着玻璃窗上的煙霧作黃山之遊,廬山之憶,這個不可一世的&ldquo陳家黨&rdquo頭子,已經無人理睬,凄涼而死了。

     另一名&ldquo陳家黨&rdquo頭子陳立夫,卻去了美國。

    而剩下的CC分子,那就無甚作用,不足以掀風作浪了。

    陳儀赴台之時,CC已先陳而去台灣安排&ldquo黨務&rdquo,因此CC初期在台,勢力之大,他系側目,迨蔣經國到了台灣,大力搶權,CC諸将一個個落馬就&ldquo擒&rdquo,連&ldquo三青團&rdquo也弄了個支離破碎,嚴家淦對CC的阻撓己不足懼,但無權無勢的CC可以大肆攻擊,對嚴仍屬不利,而少數幾個CC頭頭則投靠小蔣,依然有官可做,有票可投,對嚴不利。

     政學系更是落魄,一般以為嚴家淦本人屬于政學系。

    根據是此人乃随陳儀赴台,而陳是政學系,實則似是而非。

     政學系在蔣家末代王朝之中,曆史悠久,權力不小,說起來有匹布咁長,簡言之,那是個&ldquo不成派系的派系&rdquo,有将無兵。

    但從黃郛到張群來看,那是蔣介石身邊以&ldquo走日本路線&rdquo為主的一個智囊團,以平衡&ldquo走美國路線&rdquo為其底牌,花樣極多,嚴家淦不但無此經曆,同時也無此手法。

     但是,以事論事,政學系對嚴應該表示歡迎才是,因他無論如何系陳儀一手提拔。

    事實則否,因為嚴家淦盡管并非留美生或&ldquo準美國路線系統&rdquo,可是他長期來與美方打交道,且為美方所感興趣。

    是則已遠違&ldquo日本老軍部路線&rdquo,因此對嚴不但不予支持,抑且大為反感了。

     黃埔系統對嚴家淦一無印象,二無關系,三無好感,四無往來。

    他們要反對并無能力,可是也不想支持。

     以前的老中統,老軍統等等殘餘人馬,對嚴态度類似黃埔系統。

     總而言之,蔣家父子所知道的一些情況,俱對嚴家淦将任&ldquo副統&rdquo一事不利,有些人就以為蔣介石要換人了,可是更多的蔣介石老部下認為不會,因為蔣之所以選嚴,目的在于嚴的&ldquo單純&rdquo。

    如今外間反應不佳,卻說明了嚴的形單影隻,不會糾黨成群,自立山頭,與蔣分庭抗禮,争奪台灣&ldquo江山&rdquo的剩山殘水,而那些反對者也沒想到他們反嚴的結果成為&ldquo雖曰害之,實則愛之&rdquo,嚴是坐穩這個&ldquo副座&rdquo了。

     可是,嚴家淦本人既不大喜過望,也未患得患失,盡管各方諷為傀儡,他也隻好&ldquo好&lsquo傀&rsquo我自為之了。

    &rdquo 宋美齡則相反,纏住了丈夫要他為孫科想個辦法。

    理由是國民黨對蔣不薄,而孫中山乃國民黨之&ldquo父&rdquo,他的兒子居然在&ldquo國&rdquo内沒有一個适當的位置,天下人将斥蔣為不義。

    而眼前的情況卻是正在&ldquo需人之際&rdquo,不把孫中山的兒子請回來,其傻也難理解矣! 蔣介石按住一肚子苦惱,有氣無力地對她解釋。

    對于孫科,他是會給他想辦法的,甚至考慮給他當考試院院長,但時機尚未成熟。

     時機何以尚未成熟?老蔣告訴他孫科的名望有兩面,一面是很大,因為他是孫中山的兒子,一面卻很小,因為他隻是個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

    從當年&ldquo廣東開府&rdquo以迄遁台之前,孫科做過不少任大官,沒有政績倒也罷了,聲名太差卻使他大傷腦筋,因為等于斷送了利用&ldquo中山之子&rdquo的可能,他對他實在&ldquo用&rdquo莫能助。

    所以&ldquo副總統&rdquo這張交椅,孫科就是不可以坐,他硬要坐,也會掀他下來。

     話說那個所謂&ldquo第四屆國民代表大會&rdquo開幕,要&ldquo推選總統副總統&rdquo之時,當真光怪陸離,花樣百出。

    那些莫名其妙的&ldquo國大代表&rdquo縱無在南京時的活膚,可也有如石投死水,掀起了一片腥臭之氣。

    他們對蔣介石&ldquo蟬聯&rdquo不敢表示異見,唯獨對嚴家淦的&ldquo副位&rdquo十分有戀。

    事前既無紅包,事後也沒酒喝,反正是老蔣指定的,你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就此一家,&ldquo别無他投&rdquo。

    于是一千八百八十餘張同意票中,隻有七百多張真正表示了&ldquo同意&rdquo,在嚴某三個大字上加了個&ldquo○&rdquo,其餘把&ldquo○&rdquo放在或左或右或在下面,都&ldquo依例作廢&rdquo了。

    而且,若幹&ldquo元老重臣&rdquo竟然不參加投票,個别之人為了找個借口,幹脆在投票日離開台北,到外縣遊山玩水去了。

     可是這一&ldquo大選&rdquo的結果,有一個現象無人覺察,那是自蔣以下,當然包括宋美齡等在内,竟然沒有一個&ldquo快樂&rdquo。

    或曰至少嚴家淦應該高興,無端端&ldquo黃袍加身&rdquo,無奈正因如此,他感到今後&ldquo更難做人&rdquo。

    在台灣盡人皆知,蔣家小朝廷内名為&ldquo老蔣專政&rdquo,但乃妻乃子另有一套。

    &ldquo為妻的&rdquo政治路線未必與夫同,&ldquo為子的&rdquo又深感乃父不少做法太過古老,事實上可又由老蔣發号施令,而執行時又受到其妻其子的幹擾,這是一輛破舊的&ldquo三頭馬車&rdquo,因此有待于那個&ldquo副座&rdquo的緩沖,也即是那個形同虛設的&ldquo副總統&rdquo,隻有在這場合才能有些作用,可是那種扶得東來西又倒,順得姑情失嫂意的滋味,就非局外人所能體會的了。

     嚴家淦沒辦法高興,此車太舊的&ldquo三頭馬&rdquo,心頭更不是味道,進入六十年代末期,當年在大陸上解放戰争時蔣方的&ldquo日失數城&rdquo固已過去,但類似的嚴重情況卻又重演:以世界上一百多個國家邦交問題為例,和蔣介石小朝廷絕交的國家一年多似一年,和新中國建交的國家一年多似一年,此消彼長,形勢大變。

    就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件事的嚴重後果,又超過了當年在大陸的失城失地。

     對外的情況如此,對内的情況也然:台灣人民對蔣王朝的卑視與日俱增,屢經重懲的&ldquo台獨&rdquo花招活動頻頻,國民黨人對蔣王朝已談不上信任,人心動蕩,險象環生。

     而使小朝廷更加頭痛的經濟問題,由于&ldquo美援&rdquo或者停止,或有條件,已經不能把小朝廷的開支&ldquo包起&rdquo,而當地由于這是海島型的&ldquo淺碟&rdquo經濟,除了廉價工資,就是要什麼沒什麼,任何東西無法和外國競争。

    出口萎縮,物價上揚,農村破産,風氣惡劣,整個台灣在惶惶不安之中,&ldquo三頭馬&rdquo萬分焦急。

    因為台灣不同于大陸,如隻用當年那一套格殺打捕的硬幹辦法,台灣人民勢必再來個&ldquo二·二八&rdquo。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