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離奇身世芬姑娘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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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舅媽。

    林氏忙也站起身來,含笑還叫了一聲柳小姐。

    這時耿太太向自珍說道: &ldquo自珍,你舅媽偶然向我提起,要找一個幫手,助理廚房裡的工作,不知道你喜歡給人家幫傭嗎?&rdquo 耿太太這兩句話還有些說得沒頭沒腦的,因此荷芬和自珍都有些聽不懂,所以怔怔地愕住了一會子。

    林氏知道她們是不明白的意思,遂補充着說道: &ldquo我詳細地告訴你們吧。

    最近一年來,我在一家公館裡做傭婦,主人派我在廚房裡工作。

    我手下原有兩個小大姐,因為一個生了病回去了,如今缺少了一個。

    太太的意思,叫我代她再找一個,助理一切。

    今天我來你家,一則望望你們,一則也就是找一個小大姐的。

    &rdquo &ldquo什麼?這是哪一家公館?廚房裡竟要用三個娘姨嗎?那麼其他房間還用多少仆人呀?&rdquo 自珍聽了舅媽的話,由不得&ldquo呀&rdquo了一聲,表示十分驚奇地問。

    林氏笑了一笑,但卻又微微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ldquo有錢人家實在太有錢了,這個年頭兒真是貧富太不平均了。

    單說我家主人吧,住的是高大花園洋房,進進出出有三輛汽車代步,卧房裡有丫頭使女,廚房裡有我們三個女傭,洗衣服也另有用人專司其事,還有保镖、門役,裡裡外外,算起來一共有二十多個用人。

    所以用人多了,也忙不了什麼,比方我們三餐燒好之後,便什麼都不用管賬了。

    &rdquo &ldquo這家主人一定是政府裡大人物吧?否則這麼闊綽?&rdquo 自珍情不自禁地又猜測着說,她的心裡多少有些感觸。

    耿太太也表示羨慕的意思,說道: &ldquo到這種富人家去幫傭,我說比做小人家的主子還舒服,但不知道工钿每月多少?&rdquo &ldquo這也分等級的,比方拿我說吧,大概八百萬左右,假使柳小姐願意去工作的話,至少也有五百萬一月,至于外快錢那是沒有一定的。

    &rdquo &ldquo五百萬一月工錢那是做不好了,我說等将來有機會情願做廠去,少說也有兩三千萬一月可以收入哩。

    &rdquo 自珍不等荷芬開口說話,她先代為拒絕着回答。

    但荷芬心中卻另有思忖,因為她現在寄居在自珍家中,住人家、吃人家,那麼沒有月日地住下去,自己也有些說不過去。

    雖然幫傭去的工作比較更沒有出路,但比做舞女總要清白得多,至少是不會給一班有錢的闊少爺當作玩物看待。

    那麼這個機會,當然是不能輕易地錯過的。

    荷芬在這樣沉思之下,她便毅然地答應了,說情願去幫傭的。

    自珍急道: &ldquo你難道不怕吃苦嗎?老實說,生活程度一天一天地高漲,五百萬的工錢,連一件藍布旗袍的料子都剪不着哩。

    &rdquo &ldquo我想隻要有口飯吃,也就去試試再作道理,反正有機會再可以另找出路的。

    舅媽,我決定跟你一同去了。

    &rdquo 荷芬卻并不以為然地回答,她表示完全決定了的意思。

    林氏點點頭說好,遂叫她把随身的衣服整理整理,說: &ldquo此刻跟我去吧。

    &rdquo 荷芬聽了,十分歡喜,遂高高興興地走到後樓去了。

    但自珍卻有些依戀之情,還埋怨荷芬不該去幫傭,說: &ldquo吃一口飯,難道我家會吃窮嗎?&rdquo 荷芬把衣服整理好,回身握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搖撼了一陣,說道: &ldquo你的情義太好了,我說不出該拿什麼話來感謝你才是,我隻有虔誠地祝禱你,希望你将來嫁一個如意的郎君。

    &rdquo &ldquo荷芬姊,你說這些話,阿拉勿來,嗯!你真不是好人。

    &rdquo 自珍被她這麼一取笑,忍不住绯紅了兩頰,撒嬌地一面說,一面揚了手要打她,但卻隻裝了一個姿勢,沒有打下去,已哧哧地笑了。

    荷芬抱着她的脖子,在她頰上吻了一個香,也忍不住笑起來了。

     耿太太買了點心,請林氏和荷芬吃了之後,大家又閑談了一會兒,林氏方才帶領了荷芬,辭别了自珍母女倆,坐車到她的主人家裡去了。

    林氏的主人公館在亞爾培路三百四十七号的一座花園洋房裡面,氣象巍峨。

    荷芬跟了林氏一路由大門入内,隻見地方寬暢,空氣清新,若和後樓、亭子間、三層閣等相較,真所謂有天壤之别。

     兩人穿過客廳、書房等房間,裡面陳設得古色古香,但這些房間平日之間是空着不實用的。

    荷芬想到貧民窟裡一寸地一寸金,人差不多擠得水洩不通,但是這裡高樓大廈,卻沒有人住,真覺不勝感慨。

    林氏帶着荷芬來到樓上,在太太的房門口站住,回頭叫荷芬等一會兒,她便輕輕地入内去通報了。

    不多一會兒,林氏在房門口向荷芬招手,荷芬于是悄悄地走進卧房,腳踏在地闆上卻是軟綿綿沒有聲響的,荷芬低頭一看,原來那地闆上鋪着厚厚的地毯,四周還織了挺大的牡丹花,再向房内一打量,全堂紅木家具。

    是因為夏天的緣故,所以沙發上都是亮光光的皮墊子。

    這時林氏指着歪在床上的一位五十左右的婦人,向荷芬說道: &ldquo這位就是太太。

    &rdquo &ldquo哦,太太!&rdquo 荷芬覺得事到如此,也隻好懂得規矩地向那婦人鞠了一躬,低低叫了一聲。

    那位太太揉揉眼皮,似乎睡中覺剛醒的樣子,她向荷芬細細地一打量,不由笑了起來,暗想:竟是個這麼美的姑娘。

    于是忙問道: &ldquo你叫什麼名字?我看你不像是個幫傭的樣子,家裡有父母嗎?&rdquo &ldquo我姓柳,名叫荷芬,爸媽都死了,我原來跟姨媽過生活的。

    現在生活太高,我姨爹又失了業,所以沒有法子,才出來幫傭的。

    &rdquo 荷芬聽她這麼問,似乎有些懷疑的樣子,這就微紅了嬌靥,胡亂地回答了幾句。

    那位太太點點頭,表示很同情的神氣,向林氏說道: &ldquo荷芬生得讨人歡喜,就留在我房中服侍吧。

    你廚房裡缺少幫手,另外再去找一個好了。

    &rdquo &ldquo太太看中了你,這是你的造化,你快向太太謝恩吧!&rdquo 林氏笑嘻嘻地說,一面是代為荷芬高興,一面也是拍主人馬屁的意思。

    荷芬隻好又向太太鞠躬,表示感激的意思。

    不料正在這時,忽聽門外一陣皮鞋腳步聲響進房來,荷芬擡頭望去,正和進來的那個西服男子望了一個正着。

    荷芬見到了之後固然是芳心别别亂跳,那個青年也由不得&ldquo咦咦&rdquo地叫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