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人皆狂熱子獨冷觀 花本合歡卿何命薄
關燈
小
中
大
林英端着面盆水笑盈盈地推進病房，把面盆放在梳妝台上，回眸向床上望了一眼，隻見白豆蔻擁着那條單被，卻在暗暗地淌淚。
這就走了上去，瞅她一眼，埋怨似的說道： &ldquo小姐，你癡了嗎？今天你是可以出院了，這是多麼歡喜，你瞧太陽開得暖烘烘的，窗外小鳥兒吱喳吱喳地飛舞着，也在代為你快樂哩，你自己怎麼倒反而傷心了？快起床來洗臉，回頭李小姐也許就來接你了。
&rdquo 豆蔻把纖手揉擦着眼皮，并不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有氣沒力地說道： &ldquo什麼時候了？&rdquo 林英把她的那雙咖啡色絲襪并一套妃色軟綢的小衫褲從小皮箱内取出，放在床頭旁邊，說道： &ldquo已十點鐘了，你快起床吧。
我給你燒牛奶去，衣衫放在這兒。
&rdquo 豆蔻點了點頭，便從床上坐起來。
林英已步出房去了，豆蔻又說道： &ldquo你給我門口站一會兒，别讓人進來。
&rdquo 林英當然明白小姐要換小衫褲，生恐有人推門進來撞見了，遂答應知道，便掩上房門，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約莫過了五分鐘後，林英聽房内小姐說聲好了，方才自管走開。
待林英燒好牛奶進來，見豆蔻已穿上一件紅灰哔叽的旗袍，而且臉也洗過了，今天小姐不但塗上一些胭脂，唇上還搽了一些唇膏。
因為病後初愈，風韻更加楚楚動人，林英不免也向她望了一會兒。
豆蔻道： &ldquo你把家裡帶來的東西收拾收拾，回頭我到李公館去，你就坐車回家吧。
&rdquo 林英點頭答應，豆蔻喝完牛奶，林英也一切舒齊。
正在這時，忽聽一陣咭咯的皮鞋聲，從房外推進一個少女來，正是李茜珠。
茜珠今天可特别漂亮啦，烏黑的雲發是燙成一千九百四十年最新式的樣子，臉部經過一度技師化妝之後，本來是美麗的，這就更覺容光煥發，同時她耳朵上還戴着兩顆挺大的珠環，愈加雍容華貴。
她一推進門，就笑盈盈地握着豆蔻的手，說道： &ldquo白小姐，恭喜你，你今天可以出院了。
&rdquo 豆蔻也滿臉含笑地說道： &ldquo李小姐這樣熱心相關，真叫我感激。
&rdquo 茜珠道： &ldquo我們已經姊妹一樣了，哪裡還用得了這些客氣話嗎？&rdquo 說時，林英已拿上豆蔻的花呢單大衣。
茜珠伸手接過，意欲代她穿上，豆蔻如何肯依？連忙伸手接過，自行穿上，笑着道謝，一面向林英關照道： &ldquo那麼你自管回家，我下午一兩點鐘也回來的。
&rdquo 茜珠忙道： &ldquo林英，你隻管放心，白小姐我們會送她回來的，假使晚了，說不定就宿在我家裡，你不用着急的。
&rdquo 林英笑着點頭。
三人正欲步出房去，隻見看護王慧芬含笑進來，手拿一張賬單，向茜珠說道： &ldquo進院時付過一千元錢，現在尚欠四百三十五元。
&rdquo 茜珠接過賬單，略瞧了一遍，點了點頭，伸手在黑漆皮匣内取出五疊鈔票，先拿四疊給她，然後又在一疊内數了五張，交給慧芬，說道： &ldquo這四百五十元，王小姐，你點一點，餘下的賞給院中的老媽子和打雜的吧。
&rdquo 王慧芬點過鈔票不錯，便說聲再見，匆匆地到賬房間裡去了。
白豆蔻一面走出醫院裡來，一面向茜珠道： &ldquo這些醫藥費我過兩月可以還給你&hellip&hellip&rdquo 茜珠不等她說完，回眸瞅她一眼，嗔她道： &ldquo白小姐，你說這話太叫人不好意思了。
這次的傷，我們實在擔着抱歉，這些醫藥費說它做什麼？況且這都是爸爸叫我來辦理的，你就不必向我說這些話，倒反叫我聽了不受用。
&rdquo 豆蔻聽她這樣說，也就罷了。
兩人跨出醫院大門，福根把汽車門兒早已拉開了，白豆蔻回頭向身後的林英道： &ldquo那麼你讨街車回去吧。
&rdquo 林英道： &ldquo我自理會得。
&rdquo 豆蔻、茜珠這才跳上車廂，福根撥動機件，直開到公館裡去，汽車到了李公館，直達大廳停下。
梅心和紅桃迎上來開車門，笑喊白小姐恭喜你。
豆蔻一面含笑點頭，一面和茜珠跳下車廂，回眸見大廳上布置得氣象一新，正中有個霓虹燈的大喜字，而且還燃着挺大的紅燭，中服、西服的男子有許多許多，都在裡面高談闊論，見了茜珠和豆蔻，便都探首來望。
茜珠拉了豆蔻的手，便向東轉入内院子裡去了。
豆蔻心裡好生狐疑，瞟了茜珠一眼，奇怪道： &ldquo李小姐，今天府上是誰的喜事呀？&rdquo 茜珠聽了，卻紅暈了兩頰，默不作答。
梅心和紅桃在前領路，聽小姐不回答，便别轉身子來，笑道： &ldquo白小姐，今天咱們小姐固然要恭喜你，但你也得向小姐恭喜吧，因為今天是小姐和朱家少爺訂婚的日子呀！齊巧白小姐出院了，你想這事情巧不巧呢？&rdquo 豆蔻這才恍然大悟，暗想：怪不得她今天就打扮得天仙化人似的。
便&ldquo哦&rdquo了一聲，拉着茜珠的手，搖了搖，哧哧笑道： &ldquo原來今天是李小姐的大好日子，這你就太不應該了，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卻讓我悶到現在呢？朱家少爺可就是那天和你到醫院裡來的一個嗎？&rdquo 茜珠的兩頰是嬌紅得厲害，但她竭力裝作很大方的意态，頻頻地點了一下頭，回眸瞟了豆蔻一眼，不料豆蔻偏送給她一個神秘的甜笑。
茜珠這就哧地一笑，又羞得垂下粉臉來。
兩人步進内院子裡，紅桃、梅心掀着湘簾，早已笑着報告道： &ldquo太太，小姐和白小姐來了。
&rdquo 随了這話聲，第一個奔迎出來的就是方雪琴。
雪琴今天也打扮得花枝招展似的，和豆蔻先握了一陣手，笑喊白小姐恭喜，于是大家步入上房，隻見裡面有許多女客，年老的太太、年輕的小姐都坐了一房。
豆蔻先向李太太鞠了躬，口喊&ldquo叔母，恭喜你&rdquo。
李太太連忙拉了她手，親熱地撫了一會兒，一面向她粉臉望了一會兒，一面很慈祥地笑道： &ldquo白小姐，你恭喜我，我也恭喜你，真是上帝保佑，你完全好了。
這也正巧，白小姐出院，齊巧是珠
這就走了上去，瞅她一眼，埋怨似的說道： &ldquo小姐，你癡了嗎？今天你是可以出院了，這是多麼歡喜，你瞧太陽開得暖烘烘的，窗外小鳥兒吱喳吱喳地飛舞着，也在代為你快樂哩，你自己怎麼倒反而傷心了？快起床來洗臉，回頭李小姐也許就來接你了。
&rdquo 豆蔻把纖手揉擦着眼皮，并不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有氣沒力地說道： &ldquo什麼時候了？&rdquo 林英把她的那雙咖啡色絲襪并一套妃色軟綢的小衫褲從小皮箱内取出，放在床頭旁邊，說道： &ldquo已十點鐘了，你快起床吧。
我給你燒牛奶去，衣衫放在這兒。
&rdquo 豆蔻點了點頭，便從床上坐起來。
林英已步出房去了，豆蔻又說道： &ldquo你給我門口站一會兒，别讓人進來。
&rdquo 林英當然明白小姐要換小衫褲，生恐有人推門進來撞見了，遂答應知道，便掩上房門，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約莫過了五分鐘後，林英聽房内小姐說聲好了，方才自管走開。
待林英燒好牛奶進來，見豆蔻已穿上一件紅灰哔叽的旗袍，而且臉也洗過了，今天小姐不但塗上一些胭脂，唇上還搽了一些唇膏。
因為病後初愈，風韻更加楚楚動人，林英不免也向她望了一會兒。
豆蔻道： &ldquo你把家裡帶來的東西收拾收拾，回頭我到李公館去，你就坐車回家吧。
&rdquo 林英點頭答應，豆蔻喝完牛奶，林英也一切舒齊。
正在這時，忽聽一陣咭咯的皮鞋聲，從房外推進一個少女來，正是李茜珠。
茜珠今天可特别漂亮啦，烏黑的雲發是燙成一千九百四十年最新式的樣子，臉部經過一度技師化妝之後，本來是美麗的，這就更覺容光煥發，同時她耳朵上還戴着兩顆挺大的珠環，愈加雍容華貴。
她一推進門，就笑盈盈地握着豆蔻的手，說道： &ldquo白小姐，恭喜你，你今天可以出院了。
&rdquo 豆蔻也滿臉含笑地說道： &ldquo李小姐這樣熱心相關，真叫我感激。
&rdquo 茜珠道： &ldquo我們已經姊妹一樣了，哪裡還用得了這些客氣話嗎？&rdquo 說時，林英已拿上豆蔻的花呢單大衣。
茜珠伸手接過，意欲代她穿上，豆蔻如何肯依？連忙伸手接過，自行穿上，笑着道謝，一面向林英關照道： &ldquo那麼你自管回家，我下午一兩點鐘也回來的。
&rdquo 茜珠忙道： &ldquo林英，你隻管放心，白小姐我們會送她回來的，假使晚了，說不定就宿在我家裡，你不用着急的。
&rdquo 林英笑着點頭。
三人正欲步出房去，隻見看護王慧芬含笑進來，手拿一張賬單，向茜珠說道： &ldquo進院時付過一千元錢，現在尚欠四百三十五元。
&rdquo 茜珠接過賬單，略瞧了一遍，點了點頭，伸手在黑漆皮匣内取出五疊鈔票，先拿四疊給她，然後又在一疊内數了五張，交給慧芬，說道： &ldquo這四百五十元，王小姐，你點一點，餘下的賞給院中的老媽子和打雜的吧。
&rdquo 王慧芬點過鈔票不錯，便說聲再見，匆匆地到賬房間裡去了。
白豆蔻一面走出醫院裡來，一面向茜珠道： &ldquo這些醫藥費我過兩月可以還給你&hellip&hellip&rdquo 茜珠不等她說完，回眸瞅她一眼，嗔她道： &ldquo白小姐，你說這話太叫人不好意思了。
這次的傷，我們實在擔着抱歉，這些醫藥費說它做什麼？況且這都是爸爸叫我來辦理的，你就不必向我說這些話，倒反叫我聽了不受用。
&rdquo 豆蔻聽她這樣說，也就罷了。
兩人跨出醫院大門，福根把汽車門兒早已拉開了，白豆蔻回頭向身後的林英道： &ldquo那麼你讨街車回去吧。
&rdquo 林英道： &ldquo我自理會得。
&rdquo 豆蔻、茜珠這才跳上車廂，福根撥動機件，直開到公館裡去，汽車到了李公館，直達大廳停下。
梅心和紅桃迎上來開車門，笑喊白小姐恭喜你。
豆蔻一面含笑點頭，一面和茜珠跳下車廂，回眸見大廳上布置得氣象一新，正中有個霓虹燈的大喜字，而且還燃着挺大的紅燭，中服、西服的男子有許多許多，都在裡面高談闊論，見了茜珠和豆蔻，便都探首來望。
茜珠拉了豆蔻的手，便向東轉入内院子裡去了。
豆蔻心裡好生狐疑，瞟了茜珠一眼，奇怪道： &ldquo李小姐，今天府上是誰的喜事呀？&rdquo 茜珠聽了，卻紅暈了兩頰，默不作答。
梅心和紅桃在前領路，聽小姐不回答，便别轉身子來，笑道： &ldquo白小姐，今天咱們小姐固然要恭喜你，但你也得向小姐恭喜吧，因為今天是小姐和朱家少爺訂婚的日子呀！齊巧白小姐出院了，你想這事情巧不巧呢？&rdquo 豆蔻這才恍然大悟，暗想：怪不得她今天就打扮得天仙化人似的。
便&ldquo哦&rdquo了一聲，拉着茜珠的手，搖了搖，哧哧笑道： &ldquo原來今天是李小姐的大好日子，這你就太不應該了，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卻讓我悶到現在呢？朱家少爺可就是那天和你到醫院裡來的一個嗎？&rdquo 茜珠的兩頰是嬌紅得厲害，但她竭力裝作很大方的意态，頻頻地點了一下頭，回眸瞟了豆蔻一眼，不料豆蔻偏送給她一個神秘的甜笑。
茜珠這就哧地一笑，又羞得垂下粉臉來。
兩人步進内院子裡，紅桃、梅心掀着湘簾，早已笑着報告道： &ldquo太太，小姐和白小姐來了。
&rdquo 随了這話聲，第一個奔迎出來的就是方雪琴。
雪琴今天也打扮得花枝招展似的，和豆蔻先握了一陣手，笑喊白小姐恭喜，于是大家步入上房，隻見裡面有許多女客，年老的太太、年輕的小姐都坐了一房。
豆蔻先向李太太鞠了躬，口喊&ldquo叔母，恭喜你&rdquo。
李太太連忙拉了她手，親熱地撫了一會兒，一面向她粉臉望了一會兒，一面很慈祥地笑道： &ldquo白小姐，你恭喜我，我也恭喜你，真是上帝保佑，你完全好了。
這也正巧，白小姐出院，齊巧是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