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恨悠悠疑團終莫釋 情切切病榻話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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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難為情,兩頰微微地蓋上了一層嬌紅,明眸脈脈含情地凝望着秋航,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緣故,那眼淚會大顆地湧上來。

    秋航見她似海棠着雨般的臉,倍覺楚楚可憐,遂摸出手帕來,輕輕地給她拭去了,微蹙了眉尖,柔聲兒說道: &ldquo豆蔻,你是才好的人,快不要傷心了。

    一切總是我的不好,你就饒恕了我吧。

    &rdquo 白豆蔻聽他猶這樣說,心中是感動極了,把手反握緊了他,說道: &ldquo不,我錯怪了你,你要原諒我&hellip&hellip&rdquo 秋航方才知道她的淌淚并不是憎恨我,卻是為了錯怪我的緣故,這就忍不住笑道: &ldquo你怪我不早些來望你,那原是你對的,怎麼說錯怪我呢?好妹妹,你快給我收束了淚痕,對我笑一笑吧。

    &rdquo 白豆蔻見他如此柔情蜜意,連&ldquo好妹妹&rdquo三個字也嚷了出來,那一顆芳心真有說不出的甜蜜,因此掀着酒窩兒,也就破涕嫣然笑起來,但既然笑了出來,倒又感到無限的羞澀,秋波白了他一眼,立刻又别轉臉去。

    秋航見她含淚一笑,已經是妩媚到了極點,再加上她顯出這樣嬌羞萬狀的意态,這就更覺令人可愛,心裡蕩漾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把她手拿到鼻子上來聞香。

    白豆蔻并不掙脫,盡讓他溫柔地聞了一會兒,方才回過頭來,瞟他一眼,笑道: &ldquo好哥哥,你早晨是幾點鐘來的呀?其實我早晨精神已經很好了,正苦沒有一個人來和我做伴呢。

    &rdquo 秋航聽她也會喊出&ldquo好哥哥&rdquo三字來,可見她是接受我&ldquo好妹妹&rdquo三個字的表示,心裡這一快樂,把他的心花兒幾乎也樂開了,笑道: &ldquo早晨我是九點敲過來的,這樣說起來,都是醫院不好,不過與其說醫院不好,倒還是說醫院太好了比較妥當,因為他們對于病人是多麼仔細呀!&rdquo 白豆蔻聽他說得這樣有趣,遂又不禁為之嫣然失笑。

    秋航見她雖然臉是清瘦了一些,但依然是笑得這麼好看,因此望着她傾人的嬌靥,也不免得意地笑了一會兒,又低聲問道: &ldquo豆蔻,自從子彈鉗出後,你的傷處還疼痛嗎?醫生說這條手臂會不會成殘廢嗎?&rdquo 白豆蔻聽他這樣問,烏圓眸珠一轉,故意顯出很憂愁的樣子,說道: &ldquo痛倒沒有痛了,至于會不會成殘廢,那很難斷定,我就愁着要成殘疾呢。

    &rdquo 秋航把手去理她額間散亂的雲發,很溫柔地安慰她道: &ldquo那也用不了憂愁的,能夠不成殘疾,固然是好,即使成了殘疾,我們亦要感謝着上帝,因為上帝到底還救了你的一條性命哩!&rdquo 白豆蔻故意又歎了一口氣,很感傷地道: &ldquo話雖這樣說,但一個成了殘疾的姑娘,恐怕就會給人家感到憎惡吧?&rdquo 說着,又把明眸脈脈地凝望着秋航。

    秋航不是呆笨的人,哪有不明白她的意思呢,遂搖了搖頭,很鎮靜地說道: &ldquo那不是這樣說,假使為了你成了殘廢,平日的好朋友對你的感情就會淡薄起來,這也不能算為是人類的一分子了。

    豆蔻,你說這話是不是?&rdquo 白豆蔻因為他不肯明顯地表示,所以心裡很不快樂,嬌嗔似的噘了小嘴兒,逗給了他一個媚眼,說道: &ldquo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也說不定。

    社會上的男子,大多數總是以色取人,能夠講真正性情的人能有幾個呢?&rdquo 秋航聽她這樣說,心裡頗覺納悶,倒是愕住了一會兒。

    白豆蔻見他不回答,心裡又悲酸十分,眼皮一紅,竟又要淌下淚來。

    秋航想不到她竟癡心若此,一時感到心頭,便湊過嘴去,到她的耳邊,低低地說道: &ldquo雖然社會上不多這種人,但我相信我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個吧。

    &rdquo 白豆蔻聽他這樣說,覺得他已經很明顯地在向自己表白了,我若再和他生氣,難道一定要叫他明明白白說&ldquo我愛你&rdquo三個字嗎?這不但他羞人答答地難以啟齒,就是我也難為情聽他這樣說出來吧。

    這樣想着,方才轉嗔為喜,盈盈秋波逗給了他一個媚眼,笑道: &ldquo但願你言而有信,這才好了。

    &rdquo 說着,兩人忍不住又展現一絲會心的微笑。

    夕陽是整個地斜西了,病房中是籠罩了一層薄暮。

    秋航見時候不早了,遂站起身子,說道: &ldquo豆蔻,我走了,明天再來吧。

    &rdquo 豆蔻聽他要走了,兩條柳眉便微微地蹙起,說道: &ldquo你要走了,我當然不能強留住你,不過你走後,我就會感到萬分的孤寂罷了。

    &rdquo 秋航聽她這樣說,倒是為難了,把手擡到頭上去抓了抓頭發,又搓了搓手,笑起來道: &ldquo那麼我再坐會兒,待六點敲過了走吧。

    &rdquo 秋航這兩句自己留自己的話,聽進豆蔻的耳裡,忍不住又撲哧地一聲笑起來,秋航想想,也覺有趣,因此也微微地笑。

    兩人親親熱熱地又談笑了一會兒,直等六點敲後還延遲了十分鐘,秋航方才匆匆到維納斯咖啡店裡去了。

    夜裡,白豆蔻睡在床上,兩眼望着窗外的天空,仿佛是洗過了那樣的碧藍一色,浮雲一朵也沒有在駛行,隻有那一輪大半圓形的明月,顯出晶瑩瑩怪清輝的光芒。

    白豆蔻對此将圓的明月,想着&ldquo宛如待嫁閨中女,知有團圓在後頭&rdquo這兩句詩,腦海裡便會浮上了狄秋航俊美的臉龐,這就心裡蕩漾了一下,嬌紅的兩頰掀起深深的酒窩兒,她那一顆處女含羞的心靈,隻覺得充滿了無限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