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冒同學驟來不速客 瞞失業暫充音樂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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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向伯母叩頭&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裡,忽然覺得這話不對,我向她叩頭,那除非我和秋航結婚了,這樣一想,那兩頰就愈加紅了起來,以下的話便再也說不下去。

    狄老太聽她要向自己叩頭,因此也笑了起來。

    照理,在一個初次見面的姑娘跟前,應該客氣着說句不敢當,但是狄老太卻沒有說,仿佛已接受她這個叩頭了,開始又問道: &ldquo那麼陸小姐的姑爸是在什麼地方辦事的?你現在可仍在學校裡讀書嗎?&rdquo 陸丁香含笑說道: &ldquo我姑爸從前在錢莊裡做事,後來又到公司廠家都去做過,為了吃不起氣,所以他現在自己開了一爿咖啡店。

    我在中學裡讀了一年書後,如今也閑在家裡了。

    &rdquo 狄老太點了點頭,心裡暗想:記得秋航在青海中學裡的時候,他也有一個女同學,名叫李茜珠的,和秋航十分要好,時常跟着秋航到家來玩,那時她還梳着小辮子,年紀不過十三歲,後來便一直沒有來過。

    于是又問道: &ldquo我記得中學校裡還有一個李茜珠小姐,不知陸小姐也認識嗎?&rdquo 丁香冒充同學,原是不得已的措辭,今被狄老太這樣一問,那兩頰又紅了起來,凝眸含颦地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ldquo這個我卻不認識,也許不是和我同級的吧。

    &rdquo 丁香口裡雖然是這樣回答,但心裡仿佛有了一塊石頭鎮壓着似的,暗想:原來秋航他已有了一個李茜珠女同學,不知他們的交誼怎麼樣,但狄老太心裡既然有她這個人,當然也常來的了。

    遂問道: &ldquo這個李茜珠小姐現在可常常來嗎?&rdquo 狄老太做個沉思的樣子,答道: &ldquo在學校裡的時候常常來,如今算着,差不多有三年沒來了。

    &rdquo 陸丁香聽了這話,方才把那塊壓在心上的石頭又落下了,粉臉又現出笑容來,說道: &ldquo同學們一走出校門,就會疏散起來,我和狄先生不是也有多年沒見了嗎?那天在路上遇見的時候,幾乎要不認識了呢。

    &rdquo 狄老太笑道: &ldquo所以時常要走動走動,陸小姐現在府上住哪兒?&rdquo 丁香把纖手理了一下雲發,說道: &ldquo離這兒倒不遠,就在環龍路口,下面就是開的可可咖啡店,樓上我們作住家。

    &rdquo 狄老太道: &ldquo那邊現在學校很多,生意大概不錯吧?&rdquo 陸丁香道: &ldquo也不過如此。

    &rdquo 正在這時,一陣皮鞋腳的聲音響進來,狄老太知道這回準是秋航回來了,果然見秋航滿臉绯紅地已走進房中。

    陸丁香慌忙笑盈盈地站起來,狄秋航再也想不到丁香會等在自己的家裡,一時驚喜十分,不免望着她呆住了一會子。

    隻見丁香今天換了一件淡灰色的哔叽旗袍,因為是素淨的緣故,所以更顯得清秀脫俗。

    陸丁香被他這樣呆望,便先開口笑道: &ldquo狄先生在哪兒喝酒啊?&rdquo 秋航這才堆了滿面笑容,一面脫去大衣,一面說道: &ldquo朋友請我吃夜飯,陸小姐什麼時候來的?可曾吃過飯?&rdquo 狄老太聽秋航這樣說,忙也笑道: &ldquo喲!我這人糊塗,真的,陸小姐吃過晚飯了嗎?我見你六點半還沒回來,所以先吃過了,陸小姐大概七點三刻來的吧。

    &rdquo 丁香道: &ldquo我也吃過來的,假使沒吃過的話,現在已九點多了,你想我餓得住嗎?&rdquo 說着,大家忍不住都笑了。

    秋航把大衣挂在衣鈎上,回身過來,見她兀是站着,便又笑道: &ldquo陸小姐,你坐呀,站着幹嗎?今天我原想來拜望你,不料被朋友拖着喝酒去了,倒叫你等候了好多時候。

    &rdquo 丁香一面又在椅上坐下,一面在他臉上逗了一瞥柔情蜜意的目光,笑道: &ldquo我和伯母談着,卻也不多一會兒。

    狄先生,你喝了多少酒?怎麼兩頰紅得厲害呢?&rdquo 秋航把手摸着自己熱辣辣的臉孔,眼珠一轉,笑道: &ldquo真嗎?說起來叫人笑話,我隻不過喝了一杯強身露,其實我原喝不來酒。

    &rdquo 狄老太已斟上一杯濃濃的紅茶來,交給秋航,帶了埋怨的口吻說道: &ldquo不會喝酒,你喝它做什麼?這種事也好學的嗎?&rdquo 秋航連忙接了茶杯,笑着道: &ldquo他們高興,一定要我喝,我隻好應酬了一杯,其實我也不愛喝。

    &rdquo 陸丁香見秋航被媽教訓,顯出很頑皮的神情,一時脈脈地瞟他一眼,又逗給了他一個妩媚的嬌笑。

    秋航知道她這笑的意思,一定是笑我挨母親的罵,不禁也微紅了臉,望着她笑了。

     今天本來是秋航最失意的日子,不料在馬路上無意中遇見了一個三年沒見的女同學,很熱情地請他吃一頓飯。

    當他回家踏進屋子的時候,失業的不幸又勾起了他内心的悲愁。

    不料在家裡偏偏等着一個如花如玉的陸小姐,因此把他内心的失意的事情始終鎮壓了下去。

    陸丁香會到家裡來望我,這更是夢想不到的事情,因為憑着兩次見面的認識,彼此連身世都不曾詳細,不料她竟很熟悉地來望我了,那當然是意外地感到興奮,不過在母親的面前,叫我和她說些什麼話好呢?因為她在一個鐘點之前,是和母親曾先有一度談話,談些什麼我當然不曉得,假使我說的話和她對母親的話是不相符合的,那豈不是叫母親心裡感到奇怪嗎?不但如此,而且叫陸小姐又如何好意思呢?為了小心起見,還是不說話。

    但人家特地拜望自己,我若一句不和人家說話,那不是叫人家疑心我在讨厭她嗎?這似乎冷淡了人家。

    狄秋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