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清苦侈奢環境各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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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門。

     毓珠踏在歸家的途中,她想着毓秀突然搬家的原因,很明顯的是不願我去望他,這意思就是不願接受我的愛他,這樣志高氣傲的少年,真也不可多得。

    唉!想到這裡,她又悠長地歎了一聲。

    在毓珠的心裡,她倒并不怪毓秀的無情,她隻怨自己命不好,會生長在這富貴的家庭裡,因此金錢是拆散了我倆這一頭美滿的姻緣。

    因為當初我們在公園裡見面,毓秀确實也很愛我,自從他得知章乃千就是我爸爸的消息後,他和我的感情仿佛由沸點而降至于冰冷了。

    他是痛恨殺害貧民階級的市儈的一個少年,他當然不願意和一個市儈的女兒結合,雖然他也明白我本身并不壞,但他終于毅然地和我疏遠,到此我真佩服他意志的堅強。

    不給黃金與美人引誘的青年,恐怕現代社會上也隻有他一個人吧。

    唉!毓秀,你真勇敢,你真偉大!毓珠暗暗地說出了這兩句話,她的眼淚便再也忍不住地淌了下來。

    春風雖然是那樣的溫和,但此刻吹在毓珠的身上,卻感到十分的悲哀。

    黯然神傷地回到家裡,經過嫂嫂的房門口,隻見哥哥匆匆地奔出來,臉上是顯出很憤怒的樣子,同時還聽嫂嫂嗚嗚咽咽的哭聲,這就瞅了他一眼,說道: &ldquo哥哥,你怎麼又和嫂嫂吵鬧了?給仆婦們聽見了,那算什麼意思?&rdquo 章如海氣得什麼似的,向毓珠急急告訴道: &ldquo妹妹,你給我評評理,究竟是誰的錯?她怨我天天在外面胡調,她自己是好人,那天在高士滿門口,我也親眼目睹&hellip&hellip&rdquo 毓珠不等他說完,就急阻止他說下去,說道: &ldquo别大嚷了,給我留些顔面着。

    哥哥,說來說去,總是你不好,你若不到外面去胡調,嫂嫂怎麼會跟人在遊玩?唉!你們&hellip&hellip&rdquo &ldquo妹妹,你也不用為我歎息,我的綠頭巾也不止戴一頂了,從此以後,我總不和她同床。

    她去偷人,我也管不了她,我再讨幾個女人給她瞧瞧,看她有什麼辦法?有本事的隻管和我離婚好了&hellip&hellip&rdquo 如海也不待毓珠說完,就大聲地說起來,說到末了一句,還故意響亮一些,仿佛是說給妻子任月琴聽似的。

    毓珠聽哥哥不顧羞恥地大嚷,真急得兩頰绯紅。

    就在這個時候,隻見嫂嫂披頭散發地從房中奔出來,眼淚鼻涕地哭道: &ldquo放你的屁!你和珠姑說的什麼話?你自己東搭西搭,不知弄了多少女人,怎麼反來銜血噴人地誣我?常言說得好:捉奸捉雙,捉賊捉贓。

    你無憑無據地胡說白道,我可還要做人哩!你給我嘴清楚些吧&hellip&hellip&rdquo 月琴說着,又大哭大罵。

     &ldquo你倒是放屁!那天我親眼瞧見的,你還想賴嗎?媽的,你敢兇,我就打你!&rdquo 如海見她如狼如虎地從房中趕出來,一時火星直冒,也惡狠狠地趕了上去。

     &ldquo哥哥,你這是什麼話?我家是怎麼樣的人家?夫妻口角,有動手打的理由嗎?以後大家安分些也就是了,何苦來?夫妻總是夫妻,這樣吵鬧着,給母親聽見了,不是又傷了她老人家的心嗎?&rdquo 毓珠把如海攔住了,又絮絮地說着。

    如海被妹妹一勸,當然也順水推舟地不趕上去了。

    不料月琴卻哭得更厲害,頓腳大罵道: &ldquo打打,打打,我可不是你家的童養媳,你是吃打飯的嗎?我今天就給你打死也幹淨,明朝好叫我爸爸來給你打官司,反正你是不怕的。

    你說高士滿門口瞧見的,那是我的表哥,那天偶然去玩玩,爸爸媽媽也知道的,這要什麼緊?誰像你今天和舞女開房間,明天和向導員開房間,這你做丈夫的難道是應該的嗎?&rdquo 正在鬧得不可開交,四姨太小蘭芬急急地走來道: &ldquo大少爺和大少奶的嗓子可不小,把老爺驚醒了。

    他叫我來請你們過去,要問問你們到底為了什麼事情吵得這樣厲害。

    别人家小兩口子總是恩愛得扭股糖似的分不開,你們怎的像死冤家樣的?這算什麼意思呢?&rdquo 月琴聽四姨太這樣說,方才停止了哭泣,于是四個人便一同到乃千的書房間裡去了。

    章乃千自從被人槍狙以後,在醫院裡住了七天,就遷回家裡來調養。

    因為受了一次驚吓,總算不曾喪命,從此不得不嚴密地提防起來。

    書房的門外,另外再添上了一扇鐵門,門上又架了一柄大鐵鎖。

    鐵門的外面,除了阿金、阿銀兩個保镖外,尚添雇了一個羅宋保镖,三個人握着手槍,整日地在門外踱來踱去。

    凡是親友等要和乃千接洽事情,都要經過保镖的搜查,然後才開鐵門放入接談,以為這樣子,可以萬無一失,絕不會再有暴徒敢來行兇等的事情發生了。

    至于乃千在裡面的生活呢,除了吃、困、撒三件事,此外隻有聽聽無線電,翻翻報紙看,可是報紙上的消息給予他的刺激更深一些,因為這幾天裡社會上最活動的,不是暗殺,就是綁票,報紙上差不多全都是這種消息。

    可憐章乃千也是曾經被暗殺過的一分子,所以心裡愈加膽寒,時時刻刻隻擔憂着暴徒不知會不會闖到公館裡來暗殺嗎?我這三個保镖不知是他們的對手嗎?這樣擔憂着,他心裡自然常常起了莫名的恐怖,因此四個姨太太也搬進鐵門裡來陪着他,晚上五個人睡在一張定制的大床上,真像豬猡似的擠在一起。

    有時候老興來了少不得向四個人應酬應酬,但乃千已經是筋疲力盡,可是四位姨太太還是叫苦連天。

    本來四個姨太太外面都有小白臉,這樣一來,大家都做了牢監裡的犯人一樣,不好到外面去,各人心裡的怨恨真是難以筆述。

    後來,幸虧二姨太向乃千說道: &ldquo現在已是初夏天氣了,五個人睡在一張床上,到底有礙衛生,況且晚上老爺也太忙碌,雖然老爺是出了吃乳的氣力,但我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