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清苦侈奢環境各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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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露經毓秀這麼一招呼,她自然不得不擡起頭來,烏圓眸珠在長睫毛裡一轉,掀着笑窩兒,哦了一聲,說道: &ldquo鄭先生在外面買東西嗎?我病了好多天,和床在做伴哩。

    &rdquo 毓秀也不管她是否真的還隻有此刻發覺,遂答道: &ldquo我在買墨水,桑小姐病了好多天嗎?我卻一些也不知道,如今可完全好了?&rdquo 兩人說着話,身子已是走到了面前。

    秋露微微地點了一下頭,微笑道: &ldquo全好了,多謝你。

    &rdquo 毓秀這時細瞧她的粉臉,覺得果然瘦削了許多,不過她的眼皮卻也十分的紅腫,仿佛哭過似的,一時對于她患病的話心裡倒又懷疑起來了。

    暗想:桑小姐可不是小孩子,生病難道會哭的嗎?顯然她心裡有不如意的事情,莫非她和家裡人在吵嘴嗎?一定是的,這就無怪她見了我故意裝沒瞧見,因為她怕我發現她哭過秘密,這原是女孩兒家怕羞的緣故。

    照理說,我既不曾得罪過她,她如何會和我生氣?我倒不要誤會了。

    秋露被他這一陣子呆瞧,當然萬分地不好意思,連兩頰也紅暈起來。

    毓秀這才理會過來了,說道: &ldquo真的,你兩頰清瘦得多了。

    &rdquo 秋露明眸含了無限哀怨的目光,在他臉上逗了那麼一瞥,說道: &ldquo可不是?所以一個人是不能生病的。

    &rdquo &ldquo桑小姐,你怎麼心裡很不快樂嗎?莫非有不如意的事情?&rdquo 毓秀雖然見她是含了淺淺的微笑,但臉上似乎籠罩了一層抑郁的愁容,于是他終于忍不住開口低低地問了。

    秋露聽他這樣問,心裡很是感傷,幾乎又欲淌下淚水來,但她竭力鎮靜了态度,搖了搖頭,說道: &ldquo沒有什麼,貧苦人家的人,天天過着不如意,那倒也沒有什麼稀奇了。

    比不得有錢人家的小姐&hellip&hellip&rdquo 秋露這幾句話其實是暗藏了深刻的意思,然而毓秀卻不理會,還以為秋露不免帶有些虛榮的心理,遂忙說道: &ldquo一個人總要有堅忍心,那不是你自己勸人家說的嗎?我想我們年輕的人,隻要具刻苦耐勞的精神,将來總有好日子過的。

    桑小姐,我們多天不談了,回頭你有空嗎?&rdquo 秋露想不到毓秀會對自己這樣說,可見他心裡依然很愛我的,不然他為什麼要喊我呢?一時心腸又軟了下來,遂低低地道: &ldquo鄭先生不讨厭,我等會兒來吧。

    &rdquo 說完了這兩句話,身子已向弄口走去泡水了。

    毓秀望着她窈窕的後影,倒是愕住了一會子,暗想:這句話說得沒意思,她不是又和我生氣的表示嗎?奇怪!奇怪!難道我有什麼地方待錯她了嗎?這就覺得秋露的傷心,内容一定是頗複雜的,回頭我倒要問她一個仔細,想着,便也匆匆地回家裡去了。

    毓秀回到家裡,把一瓶墨水和一袋碎餅幹放在寫字台的上面,脫去了西服上褂,暗自想了一會兒心事,卻想不出秋露到底為什麼和自己生氣。

    約莫一刻鐘後,隻聽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走上來。

    毓秀擡頭望去,隻見門框子外,秋露已是跨了進來,于是站起身子,含笑叫道: &ldquo桑小姐,請坐,請坐。

    &rdquo 秋露對他抹嘴一笑,遂步到桌旁坐下。

    毓秀倒了兩杯開水,并把紙袋打開,取出餅幹,向秋露笑道: &ldquo桑小姐,吃些餅幹吧。

    &rdquo &ldquo鄭先生,我又不是貴客,你何必這樣客氣?&rdquo 秋露句句話都是提着章小姐的,可是毓秀卻始終沒知道她的意思,望着她笑道: &ldquo你不是貴客,誰才是貴客呢?&rdquo 秋露淡淡地一笑,卻是并不作答。

    毓秀見她此刻的臉和弄中瞧見的又換了一個樣子,原來她回家後曾經洗一個臉的,而且還塗上了一圓圈微暈的胭脂,果然血色又好了許多。

    剛才像個病西施,此刻真的又美麗多了,遂笑道: &ldquo桑小姐,你的臉色比剛才又好多了。

    &rdquo 秋露聽他這樣說,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秋波卻逗給他一個妩媚的嬌嗔,這嬌嗔是美麗的。

    毓秀也哧哧地笑了,說道: &ldquo桑小姐,你為什麼拿眼睛白我?難道我這話說錯了嗎?&rdquo &ldquo你是好人?才不到一個鐘點,我的臉色就會好了嗎?&rdquo 秋露還聽他這樣問,又把秋波恨恨地白了他一眼。

    毓秀笑道: &ldquo那是事實,我可不曾說謊,你不相信,我拿面鏡子你瞧,真的,臉紅紅的很有血色了。

    &rdquo 秋露被他這麼一說,更羞得耳根子也紅了,說道: &ldquo鄭先生,你取笑我,我可不依你&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裡,又覺得太難為情了,遂把身子背了過去。

    毓秀雖然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但很顯明的,她當然也在笑哩! &ldquo桑小姐,常言說得好,氣氣惱惱成了病,嘻嘻哈哈活了命,說說笑話,大家開顔一笑,這對于身體是很有益處的。

    現在笑過了,正經地還是吃幾塊餅幹吧。

    &rdquo 過了一會兒,毓秀又向秋露正經地說着。

    秋露這才回過身子,秋波瞟他一眼,笑道: &ldquo你這話,那麼我前天的病難道也為了氣惱不成?&rdquo 毓秀聽她這樣問,便也笑道: &ldquo多少總帶有些氣惱的成分&hellip&hellip我想&hellip&hellip你好像和我有些生氣,不過你為什麼要和我生氣,我卻一些也沒有頭緒,不知桑小姐能否告訴我?我在哪兒曾得罪過你嗎?&rdquo 秋露芳心倒是暗吃一驚,兩頰這就更紅暈了一些,但猶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