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如夫若婦如譏若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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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了我的話,便呆若木雞地愕住了,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不過照我猜測起來,他一定感到意外的驚喜。

    一個年輕的姑娘,如何肯向一個年輕的男子說這些體貼的話呢?唉!我怎麼連羞澀都忘記了?真也癡得可憐呢!秋露這樣暗自細想,一顆芳心便像吊水桶那樣撲通撲通跳起來,全身一陣熱燥,兩頰會熱辣辣地紅起來。

    正在這時候,小雲抱着小玉叫道: &ldquo秋姑,你想什麼心事?小玉要你抱哩!&rdquo &ldquo小玉,來吧,姑姑抱你外面玩去。

    &rdquo 秋露這才擡起粉頰,伸了兩手,已是站起了身子。

    桑老太睜大了眼睛,從那副老花鏡的玻璃片内望出來,說道: &ldquo小玉這孩子現在給秋兒抱壞了,家裡不肯住,一天到晚隻想在外面逛。

    &rdquo &ldquo又是我的不好,我不高興抱了,我情願在家裡做事的。

    &rdquo 秋露聽母親這樣說,鼓起了紅紅的小腮子,背轉身子,故作生氣的樣子。

    小玉撲着小手,笑嘻嘻地已經要投到秋露懷裡來,今見秋露别過身子去,便要哭起來。

    小雲笑道: &ldquo得了吧,别搭什麼架子了,秋姑,你就抱她到外面玩去吧。

    &rdquo 秋露這才嫣然一笑,回身把小玉抱來,吻了她一下小臉,笑道: &ldquo别哭,别哭,你不要怨姑姑不抱你,全是祖母不好呢!&rdquo &ldquo這妮子越說越不像話了,你還教小玉來怨我嗎?&rdquo 桑老太聽秋露這樣說,忍不住噗地笑了。

    小雲、秋露便也哧哧笑起來,寂寞的空氣中這才蕩漾一些春天的氣息。

    秋露抱着小玉,她是熬不住不到十六号門口裡進去的。

    假使一直就到後樓去,這到底太感到難為情一些,所以她先進亭子間裡去坐坐,不料阿姨齊巧沒有在家,因此使她不得不跨進了後樓的房門。

     &ldquo桑小姐,請坐請坐!&rdquo 毓秀站在桌旁,兩隻手伸在面盆裡,正在來回地搓洗着襪子,忽見秋露進來,不免使他窘得兩頰有些發紅,但也不得不竭力鎮靜了态度,向她含笑招待着。

    秋露見他在洗襪子,便嫣然笑道: &ldquo鄭先生,你這部《萬裡長風》昨夜我瞧了幾章,真怪有趣的。

    &rdquo 秋露所以先這樣搭讪着,原了為了避免他的難為情。

    毓秀這就也毫不介意地笑道: &ldquo真的嗎?這部書我還嫌它情節不好呢&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裡,望了她一眼,又笑道: &ldquo桑小姐,恕我不招待,你喝茶嗎?&rdquo &ldquo别客氣,鄭先生,假使你真心願意跟我做個朋友的話,我想還是随便一些的好。

    &rdquo 秋露抱着小玉,已挨近到他的身旁,秋波脈脈含情地逗給他一個妩媚的甜笑。

    毓秀見她今天的頭發梳得更光亮一些,兩頰上似乎還塗了一圓圈胭脂,容光煥發,嬌豔得好像一朵出水的芙蓉。

    聽她這樣說,心裡自然非常喜悅,瞅住了她的粉頰,卻是憨笑了一會兒。

    秋露見他不回答,也不說話,隻管目不轉睛地盯住了自己,一顆芳心真有無限的羞澀和喜悅,這就白了他一眼,是一個傾人的嬌嗔吧,嫣然笑道: &ldquo鄭先生,你不認識我?&rdquo 毓秀因為房内沒有什麼人,膽子大了一些,笑道: &ldquo我覺得桑小姐比昨天更年輕了一些。

    &rdquo 秋露不等他說完,啐了他一口,兩頰愈加紅暈起來。

    毓秀見她垂了粉頰,似乎有些嗔意,一時深悔不該放肆,意欲向她賠個不是,但又說不出口,因此出了一會子神。

    其實秋露的芳心中除了羞澀的成分外,是沒有半絲的怒意,她聽毓秀好一會兒沒有動靜,遂繞過媚意的俏眼,向他偷瞟了一眼。

    不料毓秀那種木然的情态映入秋露的眼簾,倒又不禁為之嫣然笑了,說道: &ldquo鄭先生,我瞧你幹這些事兒似乎很生硬,要不我給你洗去了。

    &rdquo 毓秀聽她這樣說,方才落了一塊大石,忙搖頭笑道: &ldquo那我怎麼敢?&rdquo 秋露聽了,這回卻真的生氣了,她噘着小嘴兒,哼了一聲,說道: &ldquo我原說自己夠不上和鄭先生做朋友呢!&rdquo &ldquo那是什麼話?我&hellip&hellip&rdquo 毓秀見秋露這樣哀怨的神情,他心裡真的奇怪得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