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因失帕巧逢崇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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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失帕巧逢崇拜人 &ldquo唉,春天是多麼撩人情思的季節。

    &rdquo 鄭毓秀在一間鬥形式的卧室中,倚着那扇一方口大小的窗戶旁,憑欄望着天空,是碧青得可愛。

    燕兒是十分的活潑,在白雲堆裡回環地追逐。

    春風是那麼的柔軟,陽光是多麼的溫暖,在他心靈裡有了一陣感觸,使他說不出所以然地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懶懶地離開了窗口,走到那張寫字台旁坐下,取出抽屜中的稿紙,握着筆,對着稿紙上的小方格子呆呆地沉思了一會兒。

    約莫有了五分鐘後,他的眸珠轉起來,似乎已得到了一個很曲折的故事,正欲先來寫一個具體的結構,突然嘩啦啦一陣倒牌的聲音觸送到他的耳鼓。

    毓秀心頭不免有些着惱,把正接觸到紙上去的筆尖又停了下來,但這些倒牌的聲音還不夠他的刺激,接着打孩子的聲音、孩子的哭聲、娘的罵聲,一股腦兒都從前樓播送過來。

     &ldquo大毛,今天是星期日,要你埋着頭寫什麼斷命字?我要玩牌了,你故意不把小毛領到外面去玩玩,卻叫他纏繞着我,你心裡高興嗎?快領去,快領去,你再寫字,我把你簿子也撕了,下學期不給你再上學校裡去,看你怎麼樣?&rdquo &ldquo前樓嫂嫂,你罵他們做什麼?我們快早些入局了,時候不早,十二圈牌恐怕要又到七點鐘了,阿囡爹回來,他是要罵我的呢!&rdquo &ldquo亭子間阿姨真也可憐,玩玩雀牌老是偷偷摸摸的,像我那口子就不會管賬的。

    &rdquo &ldquo這是你的福氣,才嫁了這麼好性子的丈夫。

    我那口子的斷命脾氣真不好,動不動就會擲東西的,不過我若一使性子,他倒也會不敢再吵了。

    &rdquo &ldquo男人家就是這種蠟燭脾氣,阿姨平日是太好了,所以他才會不許你玩牌,其實女人家玩玩小牌解個悶兒,上海地方又有什麼稀奇?阿姨我教你,以後你要待他兇些,他就會怕你哩!&rdquo 随了這幾句話,後面是一陣像鴨群走過那麼的笑聲,真是歡悅得了不得。

    鄭毓秀恨恨地把筆套上,以拳擊了一下桌子,罵聲廢物,他覺得再也坐不下去了。

    剛才結構的那個故事已在前樓幾陣笑聲中消散了。

    他氣憤憤地站起身子,在衣架上取下那件法蘭絨的西服,披在身上,很快地走出房門。

    當他關上房門的時候是特别的響一些,砰的一聲,這仿佛給予前樓的一個警告。

    然而前樓是并不會注意這個警告的,她們的笑聲、牌聲依舊還是在這空氣裡蕩漾着。

     今天的氣候實在不錯,風和日暖,天高氣爽,馬路上的行人,男男女女都已換了春裝,可說絕對找不出冬的痕迹來。

    鄭毓秀走出弄堂的時候,心裡還是非常的憤恨,不過在馬路上被幾陣春風撲面後,他的全身才感到了輕松許多。

     當毓秀經過黃金大戲院門口的當兒,隻見買票的人真是擁擠得了不得,幾乎把戲院門口擠得水洩不通,心裡暗想:今天是星期日,無怪生意這樣好,不過在報上曾瞧見黃金的票價确實很驚人,七元錢瞧一場戲,那真了不得,唉,上海真不窮。

    毓秀在這一聲歎息之間,他的眼睛又瞥見黃金對過馬路的一幕擁擠的情景,這的确比買票的是擁擠。

    &ldquo這在做什麼?&rdquo在毓秀腦海裡既有了這麼一個疑問後,他就定睛仔細望了過去。

    原來這不是戲院的門口,卻是一爿米店的門前,擁擠的人群都是鸠形鹄面,形容枯槁,衣衫褴褛,你拿了面粉袋,我拿了竹籃子,一字兒的在排長蛇陣。

    這給予毓秀的刺激更深刻了一些,腦海裡震動得很厲害,臉色有些灰白,他不忍再瞧這兩相對照懸殊的情景,低了頭急急地走。

    胸口仿佛有塊鉛質那樣重的東西鎮壓着一樣難過,他幾乎有些透不出氣息來。

     &ldquo上海人還是幸福的,唉!&rdquo 忽然毓秀心中想起甯波公報上登載的,他們每人隻能用信殼去籴米的消息,這就覺得上海人拿面粉袋、竹籃子排長蛇陣去籴米,究竟還是幸福的。

    毓秀暗暗地自語了這一句,卻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不過他立刻又浮上了一個感覺,甯波的米貴,是因為确實沒有米,海口封鎖,不能運入,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然而上海呢,則情形不同。

    說米沒有吧,你瞧報上哪一天不登着有大批稻米運滬,二萬包、三萬包,源源而來。

    既然米的來源不絕,但為什麼仍要一天一天地行情飛漲呢?一日漲十元,那是不算稀奇的一回事。

    推其原因,當然是&ldquo米蛀蟲&rdquo在作